顧北城你等死吧9

  再次醒來的時候,孟蘭睜開眼,看見的就是熟悉的醫院天花板,外邊的天也黑了。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眼眶了轉了轉,回想起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忽然間淚如雨下,嚎啕痛哭。

  哭泣的動作太大,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孟蘭原本就不甚紅潤的臉上霎時間變得慘白,艱難的捂住肚腹,她淒涼的笑了起來。

  她的孩子,就這麼沒有了。

  前一個孩子走得無聲無息,如果不是宋涼告訴她,她甚至都不會知道,而後一個孩子卻是被他的親生父親害死的!

  因為他要用她的子宮來救他愛的人。

  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蘇澤根本不愛自己,他做了那麼多,全都是為了那個蘇涼!

  原來從一開始,就都是錯的!

  孟蘭回想起蘇澤說過的那些絕情的話,再回想起打進自己身體裡的麻藥,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仿佛都冷透了,一點熱乎氣都沒有,連眼淚都成了涼的。

  可笑啊,她真是瞎了眼,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跟家人決裂,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病房裡沒有別人,冷清清的,跟上一次她住院時的場景形成了極大對比。

  孟蘭心裡覺得諷刺極了,掙扎著坐起身,拔掉手背上的針頭,穿著病號服離開了醫院。

  她想去見見自己的家人,想跟爺爺奶奶和被自己傷害了的姐姐道歉,她怎麼會這麼糊塗,為了一個蘇澤,拋棄了自己在這世界上最親最愛的人?

  孟蘭迫不及待的想見見他們,她一分一秒也不能再等了。

  能幫蘇澤做子宮移植,這當然也不是什么正經醫院,而是一家黑診所,門前連公交車都不通的那種。

  孟蘭小心翼翼的溜出門去,找了輛黑出租坐上,馬不停蹄的奔赴孟家人居住的別墅,半路上嫌它跑得太慢,扛起黑出租連夜趕路。

  燕琅這時候跟孟家老兩口一起住,孟家人從前居住的那棟別墅當然是空著的,她唯恐孟蘭那小b-i'ch-i臭不要臉,再偷偷摸摸的回去住,連鑰匙都給換了。

  孟蘭到了地方,就見鐵將軍把門,院子裡野草都長出來了,可見有日子沒人住了。

  她站在圍欄外邊,看著熟悉的家園,腦海里不禁回憶起小時候爸爸媽媽帶著她在院子裡乘涼的場景,還有她跟姐姐跑來跑去做遊戲時候的樣子。

  孟蘭鼻子一酸,千種滋味湧上心頭,原地感慨了半天,終於從包里掏出鑰匙來開門,想進去緬懷一下。

  鑰匙插進去了,鎖卻沒有開,孟蘭楞了一下,把鑰匙□□一看,見的確是之前孟家大門的鑰匙沒錯,心裡邊兒就明白過來了。

  她心裡悲涼萬千,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了出來,隨手抹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開始給姐姐孟竹打電話。

  燕琅早就把這個臭**給拉黑了,這會兒她當然打不過去,孟蘭不死心,又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一樣的,這下子,她是真的絕望了。

  穿著病號服,孟蘭像個飄蕩的幽靈一樣,木然的離開了孟家別墅,走在馬路上,連迎面開過來一輛車她都沒能發覺。

  夜色漸深,路燈就在這時候亮了起來,俞連開車打這兒經過,路燈亮起來的時候被晃了一下眼,再一回過神來,就見車前邊路過一個女人,傻愣愣的都不知道躲。

  俞連嚇出來一身冷汗,踩下剎車下去一看,就見馬路上躺著個面色慘白的年輕女孩。

  她穿著肥大的病號服,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那面龐被路燈的光芒照射著,純潔的跟朵白蓮花似的。

  俞連的心臟忽然間顫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是命運正把舔狗最後不得好死的男配fg掛在他身上,只是覺得這個女孩可憐,一個人暈倒在馬路上,肯定是遇上了什麼意外。

  俞連有些不忍,把孟蘭從地上弄起來,挪進車裡之後,載著她去了醫院。

  謝天謝地,他去的是正經醫院,不是那種進行心肝脾肺腎、甚至是全身換血之類器官交易的黑診所。

  醫生簡單的跟孟蘭進行檢查之後,神情嚴肅的出來,說:「這位先生,你是她什麼人?」

  俞連實話實說:「什麼人也不是,我是在路上撿到她的。」

  醫生緊皺的眉頭略微鬆了一點,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直接報警了——她腹腔內的子宮不見了,我們有理由懷疑她是從買賣器官的黑惡組織里逃出來的!」

  俞連嚇了一跳,看一眼病床上的孟蘭,又驚又憐:「怎麼會有這種事?!」

  醫生嚴肅道:「這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我必須要報警。您在這兒照顧她一下,我出去打電話。」

  醫生一走,孟蘭就醒了,俞連實在是難以想像一個年輕女孩怎麼會遭遇這樣的噩運,又不忍心告訴她事情,就只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講了,叫她不要擔心醫藥費的事情,在醫院裡好好休息。

  孟蘭聽他說醫生已經去報警了,一顆心險些從喉嚨里跳出來——她是恨蘇澤無情,恨他欺騙自己,可她不想叫他去坐牢。

  畢竟是自己真心愛過的男人啊!

  而且,他也曾經是兩個寶寶的父親,即便是為了孩子,她也不能叫蘇澤去蹲監獄!

  孟蘭猛地坐起身來,說:「不行,我要走,我現在就要走!」

  俞連趕忙攔住她,說:「你身體太虛弱了,不能挪動!」

  「求求你了,帶我走吧,」孟蘭抬起臉來,哀求的看著她,眼淚像是露珠一樣,順著她珍珠一樣白淨的面龐流了下來:「別問為什麼,求你了!」

  俞連心軟了,為難一會兒,說:「好,我帶你走。」

  ……

  孟蘭繼續進行瑪麗蘇之旅的時候,燕琅的小飯館也逐漸有了一批固定的客人,常馳等人也不時的去關照生意,順便看一看在那兒上班的俞雯。

  燕琅就只在中午開門,等過了兩點半,就開始清點當天的收入,收拾餐館衛生,晚一點再回家做飯,俞雯往往也就趁著這個時候向她請教。

  平心而論,俞雯的畫工不錯,清新靈動,只是稍微有點飄,不接地氣。

  燕琅看了看她畫的水墨畫,說:「你能力其實是有的,天資也不錯,只是見得太少,經歷的也太少,就像中學生讀魯迅一樣,能看完一整篇,但內在的意思不明白,蘊含的思想也似懂非懂,你得去實踐才行。」

  說著,又自己提筆在旁邊畫了一匹瘦馬:「回去好好想想吧。」

  俞雯豁然開朗,高高興興的應下來了。

  第二天九點多鐘的時候,燕琅開車來到了小飯館,收拾好東西就正式開張了,哪知沒過多久,外邊兒就進來幾個年輕人。

  為首的女人塗了個誇張的大紅唇,下巴抬著,看起來趾高氣揚的,後邊跟著幾個帶著紋身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燕琅閒來無事,正拿著菜刀用蘿蔔雕花,抬眼看了一眼,就見那女人沒急著落座,眼珠子在屋裡邊轉了一圈,看見俞雯時目光忽然亮了一下。

  「俞雯,你真在這兒打工啊?」她滿臉不屑:「好好的正經工作不干,非要到這兒來端盤子,搞得跟那些下賤人一樣,你也不嫌丟人現眼!」

  俞雯冷著臉說:「w0'ka-i自己雙手掙錢吃飯,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你不知道顧客是上帝嗎?」女人扯了扯嘴角,傲慢的說:「菜單呢?我要點單!」

  俞雯心裡邊兒憋著氣,正要轉身去那菜單,就被燕琅給按回去了。

  她淡淡看那女人一眼,說:「出去,我不做你的生意。」

  那女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嗤笑出聲:「喲,給你們家的傳菜小妹出氣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燕琅說:「不管你是誰,今天都得出去。」

  俞雯沒想到她連戴倩的身份都沒問,就直接要趕人走,心裡著實感動,語氣也就硬了:「戴倩,你最好馬上就出去,真鬧大了,有你好看!」

  戴倩聽她這麼說,臉色不復之前囂張,不敢跟俞雯硬頂著說什麼,只看著燕琅,陰陽怪氣道:「俞雯也就算了,你是哪根蔥,敢這麼跟我說話?!」

  說完,她吩咐身後幾個人:「給我砸了她的店!」

  俞雯臉色一冷:「誰敢?!」

  幾個馬仔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的樣子,戴倩臉色更壞了,重重一拍桌子,說:「砸,不就是賠錢嗎?我不在乎!」

  燕琅聽得笑了,戴倩剛拍完桌子,她手裡邊的菜刀就落下去了,「咚」的一聲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鋒利的刀刃貼在戴倩手邊,正好觸及皮肉,再偏一點,就能剁她半隻手下來。

  戴倩出了一身冷汗:「你瘋了!」

  「我看是你瘋了,」燕琅說:「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嗎?知道你這是在違法嗎?」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攝像頭,說:「這兒都一五一十的拍著呢,你是一點都不在乎,對吧?」

  「我有什麼好怕的?」戴倩冷笑:「你去播放啊,去宣揚啊,我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燕琅認真的問:「你確定授權我這麼做,對吧?」

  戴倩原本只是說句氣話,卻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現在再改口,卻是騎虎難下,也就梗著脖子,說:「授權就授權,我怕你嗎?!」

  俞雯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二話不說就摸出手機來打電話,戴倩見狀反倒怕了,色厲內荏的瞪了燕琅一眼,帶著幾個馬仔灰溜溜的走了。

  俞雯把手機收起來,由衷的說:「老闆,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鬧出這種事來,你放心,我會跟家裡打招呼的,戴倩絕對不敢報復你!」

  燕琅「嗯」了一聲:「你也小心點。」

  然後她跟系統說:「把剛才那一段拷貝下來,我要給她來個無限循環。」

  系統最喜歡的就是搞事,聽完就說:「放心吧,都包在我身上了!」

  這天店裡邊兒客人來的不少,俞雯跟她一起忙活完,臨走的時候再三致歉,燕琅反倒勸慰她幾句,這才送著她出去了。

  俞雯擔心這件事牽連到燕琅身上,就去找自己爺爺,把今天這事說了:「我倒是沒關係,但要是因為這原因害了孟竹姐,又或者是害她被戴倩針對,那我怎麼對得起人家?孟竹姐那麼溫柔善良,對我又好……」

  「戴家最近跳的也太高了,」俞老爺子目光隱含鋒芒,思忖一會兒,說:「你放心吧,我會知會他們的。」

  俞雯鬆了一口氣,第二天高高興興去上班,想告訴燕琅這麼消息叫她高興一下,剛走近那條街,就見小飯館旁邊豎著一塊一人高的顯示屏,以高清畫質、無損音效,重複了昨天發生的那場口角,而且還很貼心的給己方的兩個人打了碼。

  這地方算是首都的中央了,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有人停下來指指點點,還有人正拍照留念。

  俞雯愣了三秒鐘,然後噴笑出來,快步走進餐館裡邊,說:「孟竹姐,你不怕戴倩來跟你拼命啊?」

  燕琅自若的擦了擦刀,說:「不是還有你嗎?」

  俞雯也樂了。

  時間差不多到了,餐館正是開始營業,陸陸續續的來了幾個熟客,俞雯就忙著點單傳菜,就這麼過了半個小時,她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往門外一掃,就見自己爺爺拄著拐杖,慢慢悠悠的走進來了。

  俞雯嚇了一跳,正準備迎上去,就見俞老爺子沖自己眨眨眼,她會意過來,有些擔心的看了眼廚房裡的老闆,就像是面對尋常客人一樣的去點了單。

  畢竟是相處久了的人,也有感情了,過去報菜單的時候,俞雯悄悄向燕琅示意了一下,就見老闆往自己爺爺那兒斜了一斜,不知看懂沒有,只點了點頭。

  俞雯有點心焦,轉念一想老闆又沒有作奸犯科,倒也沒必要那麼著急,也就重新回到工作崗位,跟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開始忙碌了。

  俞老爺子上了年紀,胃口其實已經不怎麼好了,但這家餐館的飯菜實在是好吃,接連光碟了兩個碟子,他才意猶未盡的發現自己已經吃完了。

  他抹抹嘴,忽然對孫女的現任老闆起了好奇心,看她在廚房忙,也沒有打擾,站起身來靜靜觀摩飯館裡邊兒懸掛著的字畫,一邊看一邊點頭。

  店裡邊兒歲月靜好的時候,戴倩已經上了微博熱搜榜,沒辦法,她說的那些話太欠了,態度也太囂張了,底下的評論全都是譴責,一水兒的嘲諷不平。

  「還『跟那些下賤人一樣』,勞駕,人家憑勞動掙錢,怎麼就下賤了?我看這話特別適合反彈給你!」

  「樓上慎言,人家可是說砸店就砸店,大不了就賠錢的主兒呢!」

  「還是老闆剛的好,這種人一看就是沒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

  「話說,有誰知道這女的是誰嗎?也太囂張了吧,京城這地界都敢這麼玩!」

  評論底下推測紛紛,系統則趁機把自己搜羅到的八卦新聞一起發了出去,從戴倩讀中學的時候搞校園霸凌,到她高中畢業之後去整容,再到高中成績差的一批,卻還是讀了重本高校,再到她行事張揚,屢次違反交通規則,還沒有被吊銷駕照的不良記錄,不一而足。

  「臥槽,好像不小心吃到一個大瓜!」

  「中學的時候搞校園霸凌,扒光同校女生的衣服,把人折磨瘋了,這個還是人嗎?學校幹什麼去了,居然沒開除,畢業的時候還成了優秀畢業生????」

  「……這大概就叫做人間迷惑吧。」

  「就那狗屎一樣的成績,到底是怎麼上的大學?說是沒黑幕?我不信!」

  「emmm,你們這些網友也太酸了吧,人家開車拖行交警都沒事,上個重本怎麼了?你還不閉嘴!【狗頭】」

  「已經來不及收刀了,厚葬樓上!」

  戴倩身上的槽點之密集,連繫統都嚇了一跳,然後就美滋滋的頭頂幾百個小號開始散播消息,還給自己的號都加了權重,通過引導輿論,很快就給整了個爆搜出來。

  熱搜一上,戴倩幹過的那些事就再也捂不住了,許多認識她的人紛紛出來作證,就沒一個說她好話的,等戴家人發覺不對,聯繫平台方面要求控制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戴家人慌了,戴倩也慌了,畢竟她做的那些事都不算小,拔出蘿蔔帶出泥,真鬧大了,只怕連戴家都討不到好。

  平台方在戴家的影響之下開始撤熱搜,但是這反倒進一步刺激了網友的情緒——你要是心裡沒鬼,你撤什麼熱搜?

  要不是這個戴倩跟她的家人真的神通廣大,怎麼會說撤熱搜就撤熱搜?

  討論量那麼高,熱搜排名怎麼可能反倒瘋狂往下降。

  舊的熱搜扯下去,系統很快就刷了個新的上去,戴家又一次開始催促,平台方也是焦頭爛額。

  戴家人氣個半死,專門把戴倩揪出來,說:「平台方那邊我們想辦法,飯館那邊你去想辦法,要是搞不定,你也就別回來了!」

  戴倩見這次的陣勢這麼大,是真給嚇住了,到了小飯館那兒,還沒進門就見自己的影響正在大屏幕上輪流播放,那清晰度,起碼得有480p,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闆把視頻修了,上邊的她格外凶神惡煞。

  戴倩一口牙咬得咯咯作響,正在那兒生氣,就聽身邊忽然有個人指著她說:「她就是那個戴倩!」

  戴倩聽得一驚,抬頭一看,就見周圍人都在看她,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鄙薄,目光也都透著厭惡。

  戴倩下意識就想跑,捂著臉轉身要走,又想起臨行前家人吩咐的事兒了,她低著頭,強忍著屈辱進了門,低聲下氣的問:「老闆在嗎?我想跟她道個歉。」

  俞雯還不知道熱搜的事,不禁對戴倩這態度感到奇怪,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走過去,說:「等著。」

  然後又去廚房的玻璃窗前敲了敲,示意燕琅看外邊兒。

  戴倩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心不甘情不願的道:「我錯了,昨天的事情對不起,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啊。」

  燕琅指了指門外,說:「你可以出去了。」

  戴倩愣住了,說:「我在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燕琅說:「現在你可以出去了嗎?」

  戴倩簡直要被氣瘋了,看攝像頭照不到這邊,就壓下聲音,威脅說:「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再鬧下去,有人收拾你!」

  系統差點笑出聲,轉頭就去剪第二段視頻了。

  燕琅則很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對方的確是個智障之後,說:「出去,你拉低了整個店裡人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