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有近千萬粉絲的公眾人物,姚琛的死無疑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波,無論是對於公眾,還是對於軍部。
事發當晚全城戒嚴,軍隊全權接管了這座城市,同時迅速控制住姚琛父親及其黨羽,開始徹查姚琛直播中所闡述的那些事情。
姚父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栽在自己親兒子手上,半夜被人叫起來的時候還一頭霧水,在看過姚琛的直播內容後……
他真想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把那個王八羔子給射牆上!
姚琛平時的交際圈子並不難查,沒了姚家,他做過的那些事情也很難再繼續隱瞞下去,軍部高層知道說那些事情的並不是姚琛,而是被異形生物寄生的宋羽,為此專門派人進行調查,只是除去她有意留下的東西外,卻沒有得到任何額外的信息。
宋羽取代姚琛進行活動的那些天,跟她接觸最多的無疑就是殷遼,只是這個副官跟姚琛本就不睦,在宋羽易容成的姚琛身邊呆了幾天,很快就被她想辦法搞走了,當然也不能跟他扯上關係。
杭南跟歐陽裕作為異形案的負責人,在第二天見到了宋羽留在姚琛住處的紙條,上邊用列印字體寫了關於異形生物的一干資料、以及仍有為數不少的異形生物潛伏在人類社會,以獵殺人類為食的事情,此外,還有一份財產轉贈聲名,直接把宋羽應該繼承的那一份財產捐獻給了國家。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卻更加堅定了昨天晚上他們所產生的那個念頭。
那個女人,很大可能並不是宋羽。
姚父因此倒台,軍部內部大受影響,政府和宣傳部已經在全力減輕這件事的社會影響,無論那個女人是不是宋羽,於他們而言,都該適可而止了。
他們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去,而是整合過對方留下的信息與這些天查探得出的真相,向上提交了結案報告。
因為這件事牽涉太大,不宜再做追究,報告提交上去沒多久,很快就被通過,成功批覆了下來,杭南跟歐陽裕分別領了一份功,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有點虎頭蛇尾,但生活往往就是這個樣子。
……
馮青青失蹤,下落不明,宋東被殺死在宋老夫人的墓碑前,當初參與害死宋老夫人,謀害宋羽的宋家三口人,現在就只剩下一個石英了。
最開始進警察局的時候,石英還是很平靜的,但是後來經歷了獨女馮青青的失蹤,又那麼久沒有消息之後,她的神志便有些不太好了。
她不傻,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心裡恐怕已經猜到女兒此時是凶多吉少了,當然大受打擊,再後來,又發生了宋東的案子,律師去探望她時,有說起過宋東死前的慘狀與地上留下的字樣,石英就徹底瘋了。
按照她做下的那些事情,起碼也要被判個十幾年,可是現在她瘋了,又是宋羽認定的「第三個」,那接下來應該如何處置,就很叫人猶豫了。
局長叫了杭南過來,說:「石英已經瘋了,你說該怎麼辦?宋羽……還會再來找她嗎?」
杭南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猜,應該會。」
局長知道這件案子的始末原委,也知道現在的宋羽有多難纏,眉頭微微皺起,道:「這可就難辦了……」
石英現在這個精神狀態,顯然是不適合入獄的,倒不是單純因為她瘋了,而是她一旦入獄,宋羽潛進去把她殺了,造成的影響那可太壞了。
也別說警局可以跟監獄方面布局,趁機抓獲宋羽,一個可以自由改變容貌的人,這叫警方怎麼辨認?每天都對每一個接近石英的人進行身份甄別?
萬一宋羽真的耐下性子,一年之後再去殺她呢?
警方哪有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去保護一個罪犯,心不足,力也沒有。
杭南作為警察,穿著這身警服,再看不起宋東和石英這兩個人渣,也不可能說隨它去、叫石英等死這種話,此時此刻就只管不說話,等待局長做最終的決定。
「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去吧,永遠都不要再出來了,」最後,局長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道:「至於其他的,我們管不了,也沒法管。」
杭南應了一聲,然後走了出去。
這件事情,就算是這麼結束了。
……
因為提前同姚琛脫離關係,又沒有附從姚父犯罪集團,殷遼並沒有受到姚琛事件的影響,在軍部如魚得水,仍舊很受司令官器重。
平坦的仕途,格外關照他的上司,和睦的同事關係,不時還能跟同僚們小聚一下,給姚琛做副官的那一年,他曾經期盼過這種生活,但現在真的得到了,反倒覺得少了什麼似的,心裡空落落的。
那個曾經曾經在黑暗裡親吻他的人,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突如其來的抵達他的人生,沒有道別,又匆匆離去。
他真是個混蛋。
有時候殷遼忍不住也會想:
他還會回來嗎?
還會來見我嗎?
分別前的那個吻,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想到最後,殷遼自己都覺得諷刺,總共也沒相處多久,他不知道怎麼聯繫對方,甚至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居然就這麼掉進去了,也真是可笑。
殷遼一半悵然,一半自嘲的過了一個月,終於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
那是個周六,天氣有點冷,但陽光很晴朗,殷遼把住所里的窗簾、沙發罩和床單被罩都拆下來了,洗衣機轟鳴了一上午,然後又取出來晾到了陽台上,回到客廳之後,他才發現私人手機里有一條未讀簡訊。
畢竟是身處軍隊這樣敏感的強權機構,軍部對中層幹部的管制不算松,**起見,很多軍官都會準備一個私人號碼,因為末世的緣故,通訊設施的恢復程度有待增加,可以查到通話記錄,卻查不到具體的信息內容。
那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殷遼看了一眼,心頭忽然間浮現出幾分難以言表的顫慄與希冀,打開一看,就只有一句話而已。
嗨,殷副官,最近好嗎?
殷遼把那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強忍著心臟的劇烈跳動,主動撥了回去。
電話打了過去,卻被對方掛斷了,殷遼編輯了一條簡訊發過去,迫不及待的問:「是你嗎?!」
對方回覆說:「今天下午我會在凱琳廣場停留一個半小時,時間是下午一點到兩點半,如果你想見我的話,那就到這裡來,然後找到我。」
凱琳廣場,找到你?
你是男是女,是什麼樣的裝扮呢?
殷遼一無所知。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發現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什麼都顧不上,就匆忙下樓,開車往凱琳廣場去。
他住在九樓,電梯卻在十二樓停下的,只是三層樓的距離,此刻卻變得這樣漫長。
抵達凱琳廣場,已經是十二點四十,琳琅滿目的商廈和絡繹不絕的人流,在這裡面找一個不知姓名,不知穿著,甚至不知男女的人出來,不比在大海里找一滴水容易。
殷遼叫自己定下心來,細細思忖對方可能會在的地方,以及自己應該從什麼地方入手才好。
他也參與了異形案,並且得知了最後的結論,知道殺死姚琛,跟他相處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宋羽,又或者說是宋羽與異性的合體,他知道這裡邊兒疑點諸多,但宋羽不見了,這是一具女性的軀體,是不是也可以說明對方其實是女性呢?
事情過去一個月,對方完全可以不聯繫他的,現在主動發了簡訊過去,是不是也就說明對方其實也打算見一見他?
既然這樣,對方應該不會選擇去人流量很大,以至於難以辨認的地方,反倒是應該在那些一眼就能看到外面,注意到來客的地方……
凱琳廣場很大,只靠兩條腿走一圈,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工程。
殷遼看一眼時間,發現馬上就到一點鐘了,不敢拖延,從廣場起點位置開始搜尋,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和男女。
……
天氣已經有些冷了,但晌午時候有陽光在,總還帶著些融融的暖意。
燕琅穿了件白襯衣,圍著深灰色的披肩,坐在一家西餐廳的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攪著杯子裡的咖啡。
系統忍不住說:「他能找到你嗎?」
燕琅說:「我也不知道。」
系統道:「如果他沒找到你,你會主動去找他嗎?」
「不會啊,」燕琅喝了口咖啡,說:「那說明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這兒了。」
系統想了想,道:「那要是找到了呢?」
「找到了啊,」燕琅微微笑了起來:「那說明他命里該有我這一劫。」
「……」系統悶聲道:「睡他?」
「不睡,」燕琅玩笑道:「找個地方蓋著被子聊會天。」
系統怒道:「小苟日的,還不是饞人家的身子!」
燕琅聽得失笑,正要說句什麼,就聽系統忽然道:「欸,他過來了!」
窗戶是半開著的,送來午間似暖非暖、似涼非涼的輕風,燕琅目光往外一斜,殷遼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一樓多半是商場和餐廳,他穿著便裝,神色焦急,一邊跑,一邊叫目光從窗戶那兒擠進去,大概是因為跑得太久,額頭上生出了汗,陽光下有些耀眼,仍舊是英俊逼人。
她笑了笑,卻也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低頭喝了口咖啡,懶洋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殷遼卻還是沒發現任何與他記憶里那個人相似的目標,額頭上的汗珠子一半是因為跑得多了,另一半卻是因為心裡的急躁與迫切。
迎面路過一家西餐廳,他略微放慢了一點速度,目光探尋的掃過那些臨窗的客人。
那是一家四口,他要找的人不會在裡面;那是一對情侶,他要找的人也不會在其中,那是……
那是一個年輕女郎,白襯衣,深灰色披肩,長發閒閒的挽了起來,很知性典雅的模樣,那慵懶的姿態,叫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之前那個人裝扮成姚琛時,中午時候在辦公室里曬太陽的神情。
會是她嗎?
殷遼心臟跳得飛快,想走上前去,又怕走上前去,躊躇幾瞬,最後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他沒有進那家日料店,而是站在窗外,相隔一步的距離,有些躊躇,又有些期待的問:「是你嗎?」
燕琅拉開窗戶,笑微微的向他招了招手。
「嗨,殷副官。」
陽光撒了下來,照在臉上之後,叫他忽然生出一陣暈眩,殷遼心緒恍惚的走過去,她便探身出去,摟住他脖頸,主動吻上了他的唇。
殷遼怔了一瞬間,隨即就伸臂摟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他如此熱烈而炙熱,像是能燃盡一切的火焰,燕琅笑吟吟的看著他,結帳之後,挽著手走了出去。
久別重逢,再度重聚,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評論,居然還有人說要三個一起來,真是虎狼之言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