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土豪,我們做朋友吧10

  裴老夫人上了年紀,精力和體力都無法與年輕人相提並論,更不必說她才病了一場,身子大不如前,宴席進行到一半,便向太子妃請罪,先行離場,也是因為這緣故,她並不曾得知發生在夏清嵐身上的事情。

  她不在這兒,其餘人反倒自在些,太子妃作為女眷中身份最為尊貴之人,也能全然掌控局面。

  裴夫人身為東道主,盡職盡責的與其餘命婦寒暄,夏夫人也不肯露怯,言笑晏晏,仿佛剛才那一幕並不曾發生一般。

  氣氛和睦,賓主盡歡,燕琅也不心急,只靜靜等待,如此過了兩刻鐘,果然見承恩侯府的人進門,幾不可見的與承恩侯夫人交換一個眼色。

  「酒吃的多了,實在是有些悶,」承恩侯夫人面帶笑意,向太子妃提議道:「娘娘,咱們出去透透氣?」

  太子妃心知她早有安排,自然不會拒絕,頷首而笑,道:「本宮也正有此意。」

  裴夫人見狀,眉頭不禁微微一跳,想要推辭,卻見太子妃已然起身,實在不好再攔,正待吩咐人去清場,太子妃卻輕輕抬手,止住了她動作:「本宮今日與太子殿下前來,是為老夫人賀壽,興師動眾,反倒失了本心。」

  裴夫人勉強擠出個笑來,匆忙向侍從們遞了一個眼神過去,自己則跟在太子妃身後,向她介紹府中景致風光。

  天氣略有些冷,只是眾人剛從燥熱的內室中出來,反倒覺得外邊兒空氣清冽,極是舒暢,言談之際,更是笑語盈盈。

  不遠處有一座小橋,其下流水潺潺,饒有意趣,太子妃駐足看了會兒,忽的道:「夏姑娘現下如何,可歸府了嗎?」

  裴夫人聽得身子一僵,夏夫人也變了臉,裴夫人頓了頓,才道:「清嵐身子不適,正在客房歇息,此時怕已經睡下了……」

  她含蓄的表露出不便攪擾的意思,太子妃卻置若罔聞,莞爾一笑,道:「看那小姑娘白著臉搖搖欲墜的模樣,也怪可憐的,左右此時有閒暇,不妨去瞧瞧她。」

  裴夫人下意識想要推辭,夏夫人也是如此,只是先前太子妃令太醫為夏清嵐診脈時,她們便推拒過一次,現下再去拒絕,未免太過不識抬舉。

  夏清嵐那兒其實也沒什麼忌諱的東西,夏夫人離開之前,已經吩咐人幫著女兒換了衣衫,她覺得不會出事,便沒有拒絕,向裴夫人微微頷首,示意她應允下來。

  裴夫人見狀,便從善如流的將人帶了過去。

  ……

  裴紹進了門,便見夏清嵐正側臥在塌上,巴掌大的小臉兒白的像紙,可憐極了。

  他想起她已然失了孩子,不禁心頭一痛,眼眶發燙,哽咽著叫了聲:「清嵐。」

  「六郎?」夏清嵐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對著他看了良久,才發覺這並不是夢。

  她沒有叫人去請他,他卻自己來了,冒著被發現的可能,也要來看自己,這難道不是真情所在嗎?

  夏清嵐因裴夫人而冷卻的那顆心,重新暖了起來。

  「是我,」裴紹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床前,擁住她單薄的身子,憐惜道:「對不起清嵐,我來晚了,真的對不起!」

  夏清嵐好容易止住的眼淚重新流了出來,她緊緊地摟住情郎的腰身,將自己面頰貼在他的心口,失聲痛哭道:「六郎,我們的孩子……沒有了!都怨我,若不是我非要前來,也不會變成這樣,都怨我!」

  「不怪你,你也是為討老夫人歡心,歸根結底,都是為了我。」裴紹聽著她的哭聲,心裡實在難受,摟住她親了又親,溫柔哄道:「清嵐,你不要難過,我們還會有孩子的,等我們成婚之後,我要你給我聲許許多多的孩子……」

  夏清嵐聽得心暖,感動於情郎的體貼與關愛,再想起無緣來到世間的那個孩子,心頭又酸又澀,又甜又苦,百感交集,擁住他的肩,似是要將一切情感都宣洩出來一般,痛哭出聲。

  她所在的客房離前廳不算遠,眾人走了半刻鐘,便到了門前,兩個女婢守在外邊兒,一見太子妃與諸多命婦前來此處,臉色就變了,正待高聲施禮,叫內室里的裴紹躲避,卻聽夏清嵐的哭聲隱約傳來,話都沒說出口,便「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夏夫人跟裴夫人是不明所以,太子妃與承恩侯夫人卻是早有預料,假意蹙起眉,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說完,便令人開門,緩步走了進去。

  夏清嵐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人也正依偎在裴紹懷裡,郎情妾意,好不繾綣。

  太子妃知道承恩侯夫人早有安排,卻不知這二人背地裡偷情,一眼瞥見,便愣在當場,承恩侯夫人卻是心知肚明,瞧見內室情狀之後,便以手掩口,驚呼道:「裴六郎?你怎在此?!」

  太子妃身後的幾個命婦也瞧見了這一幕,臉上詫色難掩,再去想此前夏清嵐疑似有孕與夏夫人抵死不叫人診脈的事情,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燕琅吃了這麼久的瓜,終於輪到自己上場了,努力揉出一個驚詫中帶著難以置信的崩潰神情,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眼淚便蜿蜒著自面頰滑落。

  「六郎,你怎麼會在這兒,還跟夏家表妹在一起?」

  她目光柔弱,淚眼朦朧,不知想到什麼,神情中浮現出幾分了悟與絕望:「難道,難道夏家表妹腹中的孩子,是你的?!」

  裴紹被抓個正著,渾身僵硬幾瞬,忙不迭將夏清嵐推開,辯解道:「你不要胡說!我,我是聽說清嵐身體不適,特意前來探望的!」

  「聽說她身體不適,特意前來探望?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燕琅看著這個戰五渣,一下就把他錘死了:「夏家表妹身子不適,自有母親和夏夫人顧看,幾時輪到你這個成年的表哥前來探望?今日老夫人壽宴,你身為裴家子孫,不在前邊兒待客也就罷了,怎麼還貿然跑到客房來,抱著表妹加以安撫?怎麼不見父親和其餘男子前來撫慰?你,你真是——」

  說到此處,她似是氣怒交加,身體搖晃幾下,捂住心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

  陸嬤嬤嚇壞了,一手將她攙扶住,又向太子妃哭求道:「娘娘仁德,勞煩叫個太醫來,給我家夫人瞧一瞧吧。」

  太子妃既到了此處,捉到了裴家和夏家的把柄,當然要把這對狗男女錘到十八層地獄裡去,面對沈蘅這個裴紹的原配髮妻、己方盟友,哪有不通融的道理。

  「去傳個太醫來。」她淡淡吩咐。

  燕琅慘白著臉暈了過去,無疑是對裴紹和夏清嵐最大的控訴,陸嬤嬤流著眼淚,將她攙扶到一側座椅上去,這才轉向裴紹,憤憤不平道:「六爺,夫人嫁進裴家這麼多年,可沒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不納妾不置通房,也是你自己點頭的,這會兒你居然跟自己的表妹搞到一起去了,還弄出孩子來了,真是……」

  事已至此,裴紹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他神情僵硬幾瞬,終於狠下心來,咬牙道:「我與清嵐兩情相悅,有何不可?天底下哪條律法說了,我這輩子就得守著沈蘅一個人過?」

  從沈家和裴家的角度來看,這話倒也挑不出什麼錯來,但從夏家來說,就不成了。

  夏夫人離開客房前,便嚴詞拒絕女兒在這兒跟裴紹見面,現下看他們倆被抓個正著,人都懵了。

  她懵了,她的弟妹齊氏可沒有。

  齊氏原以為爆出夏清嵐未婚先孕的事情,就足夠叫大房丟臉了,這會兒發現還有意外收穫,如何肯善罷甘休?

  「裴紹!」夏夫人反應不及,打老鼠又怕傷到玉瓶,齊氏可不怕,正了神色,聲色俱厲道:「你願意跟誰鬼混,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你把夏家的嫡女搞上床,還弄大了肚子,這便不行!」

  她走上前去,掄圓了一耳光扇在裴紹臉上,盛怒道:「你是有婦之夫,你成婚了!而清嵐呢?她是你的嫡親表妹,是你舅舅的愛女,是貴妃娘娘的幼妹,你是打算叫她給你做妾嗎?還是說你想把我們夏家的臉面踩到泥里去?!」

  裴紹挨了她一耳光,臉頰火辣辣的疼,想要出言反駁,卻又說不出什麼話來,到最後,也只是乾巴巴的道:「我,我是真心喜歡清嵐的……」

  「真心喜歡她,所以叫她做妾?」齊氏哂笑道:「裴六郎,你真是叫我大開眼界!」

  夏清嵐眼見事情發展到這境地,也知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得將此事認下,低頭道:「二嬸,是我的過錯,你不要見怪六郎……」

  「當然是你的過錯!」齊氏又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她臉上:「夏清嵐,你自己不要臉,不要連累夏家人,好嗎?未婚苟且,還搞大了肚子,你這是成心要叫別人戳夏家人的脊梁骨嗎?!你是夏家的女兒,是大家閨秀,是貴妃娘娘的妹妹,怎麼,夏家養了你這麼多年,就是叫你不知廉恥,去給別人做妾的?你爹娘知道這事,只怕當場就要氣死!」

  她在夏家多年,受了夏夫人諸多鳥氣,又因為夏夫人的長女入宮做了貴妃,分家時吃了大虧,這會兒狠扇了夏清嵐一巴掌,又下了她臉面,真是爽的想要起飛。

  夏夫人臉色陰的嚇人,只是在這關頭,怎麼也不能說女兒這事兒辦的好辦的妙,在一眾命婦的注視之下,她強忍著心頭的羞憤惱怒,滿臉失望的向女兒道:「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真是丟盡了夏家的臉!」

  夏清嵐簡直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正待開口分說,卻見齊氏忽然一抬手,道了一句:「且慢。」

  她走到夏清嵐面前,垂眼打量著這個侄女:「你的肚子,幾個月了?」

  當著眾人的面,夏清嵐有種被扒光衣服遊街的屈辱,她低下頭,用沉默來拒絕回答。

  齊氏看得冷笑,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臉上:「還沒顯懷,最多也就是三個月吧?」

  「夏清嵐,你真夠下賤的,」她輕蔑道:「打著為老夫人祈福的名義離家,背地裡卻跟野男人鬼混?老夫人若是知道,怕是即刻就要被你氣死!」

  未婚失貞,與人私通有孕,再加上一個不孝的名聲,夏清嵐今天回府,晚上就得被陳塘。

  裴紹急的想要發瘋,奈何齊氏一是長輩,二來出自夏家,如此訓斥,合情合理,任誰也挑不出錯來,想要反駁,都無能為力。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夏清嵐基本上被判了死刑,夏夫人心如刀絞,目光怨毒的瞪著齊氏,卻只得了弟妹一個飽含得意的冷笑。

  太子妃看了這一場鬧劇,已經心滿意足,注視著夏清嵐那張與夏貴妃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孔,她滿臉難以置信的搖搖頭,痛心道:「枉你也是大家閨秀,竟做出這種事來,真的叫人不齒!」

  夏清嵐無言以對,太醫卻在此時來了,先為燕琅扎了一針,將她喚醒之後,又伸手幫她診脈。

  最開始的時候,太醫神色倒還平靜,過了幾瞬,臉色卻變了。

  陸嬤嬤感同身受的皺起眉,道:「可是我家夫人身體有恙?」

  太子妃與其餘命婦們的目光也掃了過來。

  太醫心知自己已經陷入了異常風波,只是身在其中,也只能順勢而行,他問燕琅:「夫人近來可是時常心口悶痛,晨起時喘不過氣來?」

  燕琅面色一怔,陸嬤嬤也是如此,裴夫人的妯娌裴三夫人則驚聲道:「這不就是老夫人近來的症狀嗎?!」

  話音落地,內室中一片寂靜,太醫更是冷汗涔涔。

  太子妃肅了神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稟娘娘,裴家少夫人並非染病,而是中了毒,」太醫不敢隱瞞,如實道:「這毒素劑量很小,即便診脈也很難被人察覺,只是因為少夫人情緒太過激動,激發了毒性,這才能被診出來。」

  裴三夫人驚懼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人的病,豈不也是……」

  太子妃心知自己已經踩到了裴家的命門,哪裡還有善罷甘休的道理,當即便冷下臉來,呵斥道:「內宅婦人爭寵也便罷了,現下竟還害人性命,甚至於牽扯到了裴老夫人身上,簡直可怕!查,今日本宮在此,必然要查個清楚明白!」

  裴老夫人這時候已經歇下,卻也被人喚起,恭恭敬敬的請到了此處來。

  她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聽裴三夫人這個兒媳婦將事情講了,臉上霎時間浮現出一股難以言表的盛怒:「誰?誰敢在裴家做這種事?!」

  裴老夫人的威嚴受到了冒犯,生命財產安全也遭受到了切實的威脅。

  她已經很老了,因為這場病,明顯感覺到生命的鐘錶轉的更快,現下得知那並非偶然,而是有人要她死,豈能不怒?

  「好啊,有人嫌我老太婆礙眼了,想叫我死啊!」

  裴老夫人七分震怒,兩分委屈,再摻上一分做戲,老淚縱橫道:「去,把家裡男人都叫過來,這事兒沒完!」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一舉解決掉狗男女和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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