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去世了,滿屋子的人嚎嚎大哭起來。
村長爺爺讓人準備好後事了,棺材板都是之前王毅李慧提前買好的最好的杉木,早就做好了,壽衣是玟玟親手繡的十二套不一樣的花色顏色。
哭了一會,王毅等人才起身,準備去挪老人。
玟玟突然起身護著老人, 狠狠推開王毅。
「不許碰我奶奶,誰都不許碰。」
玟玟的雙眼赤紅,抬起手看著他們,似乎在看仇人。
整個屋子裡涌動著不一樣的波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玟玟,你是要你奶奶死不瞑目麼?」
關鍵時刻卻還是村長爺爺站出來怒斥了一聲。
玟玟搖搖頭,依舊不肯離開奶奶片刻。
村長上來抬手給了她一個嘴巴子,「混帳,讓開,怎麼地,你要殺人,讓你奶奶入土為安。」
他大聲的吼著。
玟玟聽到的聲音卻很小很小,好像從山那邊傳來的回聲。
眼前開始朦朧起來,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老頭領著一家幾口來接奶奶了,還朝她溫和的笑了笑,還有一個小姑娘朝她擺擺手道別。
玟玟伸出手,想說別走,可他們還是走了。
等她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屋裡床上,琢哥在守著她。
「娘你醒了。」
琢哥看到她醒了,眼睛頓時亮了。
「你爹呢,奶奶呢?」
「他們去哭靈了, 您暈過去了,一直喊奶奶別走,大夫說你氣火攻心了。」
玟玟又起身, 打算去守靈。
「娘您能行麼?」
「我沒事, 你留下來照顧妹妹吧。」
「我爹都安排好了,妹妹和奶嬤嬤都被嬸子們帶走了,妹妹和弟弟他們沒問題的。」
周琿早就安排好了。
「我要去送奶奶最後一程。」
玟玟摸摸兒子的頭,強忍著悲傷。
「好。」
琢哥望著母親如此難過,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玟玟去了靈堂,王毅等人都跪在那裡守靈。
「怎麼不多歇會,這有我們呢。」
李慧扶著她向前走了幾步。
玟玟趴在棺材邊上,望著老太太,眼淚成串的滑落。
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跪在那裡燒紙。
村里人都來弔唁,老太太生前沒少做善事,經常幫襯大傢伙,人緣特別好,她的喪事都不用王毅操心,村里人就給他們張羅齊全了。
「玟玟堅強點,你奶奶找你爺爺去了,他們夫妻團員了。」
村長爺爺拍拍玟玟的肩膀。
「奶奶會開心麼?」
玟玟仰起頭問爺爺,眼裡含著淚珠。
「會啊,他們夫妻分開這麼多年,你爺爺和奶奶可是恩愛夫妻,一輩子經歷了不少磨難,眼裡只有彼此,他們在一起當然開心了。」
村長爺爺說著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只要奶奶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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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玟低低的說了一句。
王老太太和老爺子合葬了,安頓好後事,王毅在家歇了幾日,和村長等人商量後續的事情。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皇帝的日子也不多了,他還要顧著整個王家宗族。
玟玟經常坐在墓地前和老人說話,似乎這樣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周琿很擔心,李慧卻說,「讓她折騰去吧,她會堅強起來的,她答應了老太太要堅強勇敢,就一定會做到。」
李慧深吸一口氣,眼圈紅紅的。
「嬸母,奶奶留給我的地契,我想留給瑜姐行麼?」
周琿哽咽的開口,奶奶是最疼他的人,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從來沒要過任何回報。
「隨你心意就行。不要緊。」
李慧朝他笑了笑。
「我這次回來打算再給村里買些祠田,以後族人也好有個退路。」
「好。」
住了半個多月,他們要回去了,王毅寫了信回京城,請求丁憂,但被皇帝拒絕了,允許他戴孝繼續工作。
但其他人是要守孝的,健哥和舜哥都被留下來安頓村裡的族學,他們要守孝一年,是要丁憂的。
登丁憂過後找個地方讓他們哥倆去外放就可以了,也不耽誤什麼。
周琿也請求丁憂,上述呈情,王老太太撫養他長大成人,請皇帝同意他為老人守孝。
但他不是老人的親孫子,不是直系血親,皇帝駁回了他丁憂的請求,允許戴孝工作。
周琿很失落,卻也沒辦法,他是真心想在家鄉停留一段時間,這裡是他成長的記憶。
「哥你回去吧,京城需要你,我爹一個人獨臂難支,家鄉族學有我和舜哥呢,放心吧。」
健哥安慰他。
「只能這樣了,我……原來沒有資格為奶奶丁憂……」
周琿說完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家族人聽了,心裡也很難受的別過腦袋不敢看他。
玟玟的情緒不太好,整個人渾渾噩噩的,連孩子都顧不上了。
他們不得不坐船回京城了。
健哥和舜哥兩對夫妻留了下來,李慧沒有跟丈夫回京城,反而留下來陪伴兒子們。
她想留下來為老太太認真守孝,同時也是真的想念家鄉了,到了李慧和王毅已經是人到中年的歲數,分開也不影響夫妻感情。
「我也想留下。」
「玟玟,你留下我和孩子怎麼辦?你也要丟下我麼,求你了……」
此時此刻脆弱難受的不是只有玟玟一個人,周琿同樣也不好受。
玟玟看到周琿的眼淚,似乎醒了過來,摸摸他的臉,「你別哭,奶奶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奶奶總偏心你。」
周琿抱著她眼淚不停的流淌。
「我們回家吧。」
玟玟長長的嘆息一聲,奶奶說了她必須要長大了,要堅強起來,不可以再任性了。
「好。」
周琿讓人把女兒抱來,有了孩子的打攪,玟玟被打斷傷心的思緒,不在一味的傷心了。
兩個孩子特別的乖巧懂事,琢哥已經可以獨立處理很多瑣碎的問題了,哲哥也沒有鬧騰,乖乖的守著妹妹哪也不去。
回到京城周府,玟玟看到周老太太的那一刻,撲在她懷裡哇的一聲嚎嚎大哭起來。
「我奶奶沒了……」
玟玟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傷心,老太太含著眼淚抱著她輕輕地拍著,什麼也沒說,不需要多說什麼,她明白孩子有多傷心難過。
「我救不了她,我誰也救不了……」
玟玟不停地哭著,可老太太明白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