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如歌還在等著他們夫妻回答，焦蘭芝忙擦了一把眼淚，回道：「不是我們夫妻不去，是他們不要我們啊。」
「為啥？」她記得下放來的，政策是允許這些人參加勞動，自己掙工分的？
焦蘭芝看了一眼閨女，然後又抬頭看了一眼丈夫，嘴裡小聲咕嚕幾句什麼，李如歌也沒聽清楚她說了些啥。
這時那個小姑娘從媽媽懷裡掙扎著坐起來，口齒伶俐的說道：「姐姐，這事不怪我爸媽，他們是被我給連累了，大家都說我身上有毒，怕我爸媽去了鴨場，他們的鴨子就賣不出去了。」
這個大家說的肯定是那些牧民，可能這裡也包括滕娜一家。
難怪這家人把日子過成這樣，靠近湖邊的活計，主要就是跟雞鴨鵝打交道。
要是所有的牧民都有這樣的想法，那這家人靠啥活著？
對了，聽滕娜的意思，這家的男主人不是當老師的嗎？
「孫老師是教小學？還是教初中？」這時候還有學校開課，也是難得了，李如歌好奇的問道。
孫文學苦笑著搖了搖頭，回道：「我之前在奇里教小學，後來小學也停課了，我就給隊裡想學漢語的牧民們補補課。」
也就是說，小學停課後，這家人連當老師那點工分都掙不著了唄？
幾個人說著話的功夫，小姑娘也越來越精神了，臉色也逐漸恢復過來了，等王大爺和滕娜過來的時候，幾乎已經看不出有啥毛病了。
這種事滕娜可能也看見過，倒是也沒表現出多驚奇，還進來就掏出一把瓜子給小姑娘。
「多虧了這位？」一看見滕娜和王大爺，孫老師就想夸李如歌幾句，這時才想起來，自己連對方叫啥都不知道。
「我叫李如歌，是來鴨場收購鴨毛鵝毛的。」在確定小姑娘的確已經好了，不用去衛生院了，李如歌又道：「孫老師，不然我給你們兩口子找個活咋樣？」
「啊？」夫妻倆都驚訝的看過來，孫文學忙道：「李同志你說，只要是我們夫妻倆能幹的，幹啥都行。」
「是這樣，我過來收購鴨毛鵝毛，自己一個人肯定也忙不過來，孫老師和焦大姐要是願意，這幾天就跟著我吧，幫我打打下手啥的。」
小姑娘這時也興奮的舉起了手，雖然很虛弱，但卻很積極：「還有我，姐姐，我都十三歲了，而且我還識字，我也可以幫你的。」
這小姑娘居然都十三歲了，這長得也太小了點吧？貌似比她剛穿過來那會兒都要瘦小很多。
估摸這都是從小體質就弱，再加上營養不良造成的。
瞧見小姑娘笑的燦爛，又看了一眼這個家，李如歌還能說啥，「行啊，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不過你的工錢，可不能和你爸媽一樣……」
李如歌這邊還沒等說完，就被小姑娘給打斷了，「我不要工錢的姐姐，我的命都是你救回來的，我幫你干幾天活，咋還能要工錢。」
焦蘭芝那邊也忙道：「是啊李同志，我的工錢也不要了，我們娘倆幫你幹活，都是應該的。」
見孫文學也要開口，李如歌趕緊擺手，示意大家先聽自己說。
「那不行，我這可是給廠子裡僱人，不給工錢可不行。」
都說這家日子過得窮，這年月要麼你就本事夠大，要麼你就臉皮夠厚，不然這家人這日子就是個例子，沒瞧王老頭一進來，都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
當著王老頭和滕娜的面，李如歌也沒說能給幾口人多少工錢，就是臨走的時候，不但把那盒藥留下了，還給幾口人留下一包紅糖，二斤黃小米。
激動不已的一家三口瞧著這些好東西，真都不知道該說點啥好了。
他們家老爺子這一輩子行醫，給人看病不要錢的時候也有過，偶爾也會因為對方太窮，白給一些藥啥的。
但是給糧食，給紅糖的時候，還真沒有過。
孫文學本來想今天就跟著李如歌去幹活，也真是沒想過要啥工錢。
李如歌瞧他那副沒吃飯的樣子，就說讓他們一家三口今天先好好歇著，明天開始跟著她。
也的確餓了好幾天的一家三口，一想到馬上就能掙到工錢了，趕緊抓出兩把黃小米，又放里一些干野菜，煮了一鍋粘稠的粥。
三大碗粥，把幾口人喝的一臉的滿足，小姑娘還吃到了久違的紅糖，更是笑眯了眼。
這小姑娘大名叫孫寶珠，小名萍兒，諧音平安順意的意思。
這兩個名字都是小姑娘的爺爺給起的，可見那位孫老大夫有多在意這個孫女。
可惜，現在老人家自己都自身難保，自然已經顧不到孫女這邊了。
喝了粥的孫寶珠，臉色更好了，而且身上也覺得有力氣了。
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李姐姐給的藥，她一喝下去，就覺得很不一樣。
小姑娘這會兒拿著那一盒藥，一瞧裡面是滿滿的一盒，有六支藥，都蒙了，爸爸不是說自己之前還喝了兩支？
這怎麼還有滿滿的一盒？那她豈不是喝了那位姐姐八支藥？
「爸，媽，這藥我喝著可好了，估計這一盒喝完，我的病都能好利索。」
焦蘭芝也是這樣想的，閨女以往昏迷，喝了她爺爺給開的藥，雖然每次都能醒過來，但卻要好長時間，嚴重的時候，都要睡上一天一宿。
這次不但醒過來的這樣快，而且很快就恢復如常了，重要的是，這次她閨女和以往還不一樣，以往她閨女昏迷不醒，就跟睡著了差不多，這次可是連呼吸都快摸不到了。
「就是這藥，不知道要多少錢？我看這包裝，都不像是咱們國家生產的，別是進口的吧？」
夫妻倆之前都是大學老師，這盒子和藥瓶上雖然沒有字，但見過世面的他們，一看就覺得這藥不普通。
孫文學忙叮囑妻子和閨女，「你們既然知道這藥不普通，千萬別說出去，萍兒，那藥你好好收著，那位姐姐不是告訴你了嗎，每天都要喝一瓶，等你喝完了，這個盒子和藥瓶，她還要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