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咋能行，我這還以為……」石奶奶想說，她還以為孫鳳琴這飯菜是給李大柱家送來的，沒想到卻是給她們祖孫倆的。
孫鳳琴見李大柱從燈窩那裡正望著自己，笑著解釋道：「你們家有大翠惦記著，就不用管我了，這兩天亂亂糟糟的，我猜這邊的鍋灶肯定沒搭好，我給這祖孫倆送點吃的過來。」
蔡花嬸子這時也從屋裡出來了，還樂呵呵的幫著石奶奶把桌子放上了，嘴裡還叨咕著，「李大隊長和孫主任可真是大好人，咱們這次要不是有李大隊長，估摸非得凍死幾個不可。」
「話也不能這樣說，還是大家的力量夠大，昨天你們家石頭和木頭都沒少出力，咱們是一方有難八方幫，這日子就能過下去。」
石奶奶那邊也接了一句，「對對，孫主任說的對，這要是八家有難，就一家能幫，那可就不行了，那都得拖垮了。」
幾個人說著話的功夫，蔡花嬸子已經把石奶奶家的飯桌子放去了小屋，這邊孫鳳琴也就很自然的，把一碗菜和幾個大餅子端了過去。
在外面掃雪的石柱子這時也被石奶奶喊回來了，小伙子這半年可能是吃的飽了點，這個子也沒少長。
唉就是可惜了，怎麼就定了李如芳那麼個媳婦，這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安寧就別想了。
想誰誰就到，孫鳳琴同志剛想到李如芳，那母女倆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哎呦呦這房子咋說塌就塌了，早知這樣，我就不給你定這門親了。」
這是張秀英的聲音，這女人說話，從來都不知道小聲，講究人也從不怕人聽見，接著就聽她又大聲念叨起來，「這咋還搬這來了，也不知這房子是借的？還是買的？你聽石柱子說沒啊？」
「我哪知道，我還沒看見石柱子呢，估摸是借的吧？」這是李如芳的聲音，貌似聲音也不小，就好像是故意說給屋裡人聽的。
母女倆一唱一和，說著話的功夫，已經走了進來，然後一看孫鳳琴也在，都能感覺得到，那雙眼睛都放著賊光，忙熱熱乎乎的走過來，「哎呦她三嬸也在啊，這是來串門的？」
張秀英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也不知是真忘了，還是在裝糊塗，後見孫鳳琴沒搭理自己，人家還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哎呦你瞅瞅我這記性，這裡本來就是你們家的房子，你這過來咋能叫串門，哈哈哈。吧書69新」
瞧見張秀英那一頭亂蓬蓬的頭髮，一副頭沒梳臉沒洗的樣子，貌似眼睛上還粘著眼屎，一笑還一口的大黃牙，一看就是常年不刷牙造成的，孫鳳琴趕緊把臉轉開了。
切，裝啥裝，忘了早先是咋被她欺負的。
這屋咋有飯菜的香味哩？
也顧不得孫鳳琴搭不搭理自己，張秀英聞著香味過來，一看飯桌上的飯菜是土豆燉白菜，重點土豆還削皮了，好像還放了豬大油？
張秀英撇撇嘴，剛要說石奶奶不會過日子，誰家吃土豆還削皮，都是帶皮吃，突然眼睛掃到那幾個大餅子，這下也顧不得說啥了，忙伸手拿起一個就往嘴裡塞，「這大餅子誰貼的？你們家又沒有大鍋，咋有這東西？艾瑪，這大餅子可真好吃，那啥，如芳，你也吃啊。」
自己畢竟還沒過門，李如芳再怎麼不像樣，這會兒也知道應該收斂著點，扭捏著說道：「娘，咱們不是都吃完早飯了，石柱子和我奶肯定還沒吃呢。」
張秀英這樣，石柱子也好，石奶奶也好，臉上都覺得有些掛不住了。
這時李如芳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孫鳳琴都能看出來，那祖孫倆居然都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這餅子和菜，都是孫主任給送來的，那啥，你們娘倆要不就坐下一起吃點吧？」
還用石奶奶讓，張秀英早都已經盤腿坐在炕上，並拿起一雙筷子，咬一口餅子，吃一口菜，看她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就跟餓了幾輩子，可算看見吃的了，一副吃一口得一口的樣子，簡直是沒眼看。
孫鳳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出自好心給石奶奶祖孫送來的早飯，至於他們是自己吃，還是給別人吃，或是餵狗，她就管不著了。
不過自家的飯菜進了張秀英的肚子，孫鳳琴肯定不高興，於是冷著臉說道：「柱子，你把我家的盆和碗倒出來，不用刷哈，我拿回去自己刷。」
她剛剛還想，這大花搪瓷盆一看就是新的，正想等下要拿回家去哩。
張秀英一聽孫鳳琴要把這盆和碗都拿走，出於一種本能，畢竟欺壓了孫鳳琴半輩子，這才過去大半年，一時沒反應過來，忙老母雞護小雞仔兒似的抱住那個大花盆，嘴裡還嚷嚷著，「這盆我相中了……」
孫鳳琴不等她把話說完，過去一把推開張秀英，奪下自家的盆，呵呵冷笑道：「你土匪啊？啥你相中就得歸你？」
被推個趔趄的人，栽倒在炕上，看著孫鳳琴那冷冰冰的表情，似是才想起來，她們倆已經不是妯娌了，而且孫鳳琴也不是以前那個任由她們欺負的窩囊廢了。
「不給就不給唄，這咋還帶動手的？我看你才像個土匪哩。」張秀英訥訥的嘀咕著，坐直了身子，又沒臉沒皮的想要伸手去拿大餅子。
「那餅子和菜我是送來給石奶奶石柱子吃的，他們祖孫倆昨晚就沒吃啥，你要是有點臉，有點心，就給他們祖孫倆留點。」孫鳳琴忍無可忍的說道。
她真是忍無可忍了，本來都不打算管這件事，拿著自家的盆碗就走，可看石奶奶石柱子那個懦弱樣，就又忍不住了。
望著摔門出去的孫鳳琴，張秀英看看自己手裡又抓起來的一個大餅子，然後又看看一臉尷尬的石奶奶和石柱子，不但沒有把大餅子撂下，還又拿起來一個，「這裡有五個，我剛剛吃這個，我都咬好幾口了，你們肯定不能吃了，在給你們留兩個，你們祖孫倆一人一個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