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宿,雪依舊沒停,幾十人現在都已經不能叫鏟雪了,而是一鐵鍬一鐵鍬的在挖雪。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被解救出來,幹活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了。
房子塌之前,都會有些動靜,所以這次的傷亡並不大,亡更是沒有,就是有幾個受輕傷的。
不過這大冷的天,要是一直沒地方住,就是沒被砸死,估摸也得凍死。 ✡★
所以別看大家都被救出來了,有人還加入到了鏟雪的隊伍,但大家的臉上,都沒什麼笑意。
突然間家沒了,哪怕只是個快要倒塌的土房子,可有那麼個遮風擋雪的地方,就好過大冬天睡在外面強吧?
再說,就這樣的溫度,睡在外面一宿就得凍死,他們這些房子大多都是後半夜,或是今早塌的。
就這短短的一兩個小時,最多的也就三個多小時,還有好多人從裹著的被子裡扒出來,都凍的路都不會走了。
想想以後的日子,那幾個家裡房子倒了,還在幫著鏟雪的人,都是含著眼淚在跟著大傢伙兒一起幹活。
託兒所這邊,孫鳳琴和李大春早早就組織一些婦女,把那兩間屋子都燒的熱熱乎乎的。
等李二他們幾個把人都送過來,不但兩間屋子裡兩鋪大炕是熱乎的,還燒了兩大鍋熱水給大家喝。
託兒所也就三間屋子,一進來是廚房,能睡覺的地方就兩間屋子,有一間還住著兩個孤寡老人。
兩個老頭都過七十歲了,都說活這麼大歲數,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兩個老爺子一直感嘆,要不是李大隊長主張,把這幾間屋子修一修,不然他們肯定也沒地方住了。
說的還真是,這三間屋子,要不是秋天那會兒修了修,這次也未必能挺得住。
孫鳳琴望著外面還在飄著的大雪花,轉頭問李大春,「大嫂你說,就咱們村,這次能有多少人家房子頂不住?」
這會兒送來的人還沒幾個,孫鳳琴覺得,要是就三家五家,託兒所這院招待一些,剩下的估計就得往各家派了,或是直接住去各小隊隊部?
過來幫忙之前,孫鳳琴就已經想到了自家那兩間房子,畢竟全村就他們家還有兩間能住人,還空著的屋子。
估計這次是保不住那兩間房子了,所以來之前,她就和閨女說好了,把該藏起來的東西都藏起來,那兩間屋子可能要被徵用了。
「幾家?」李大春停下燒火的動作,想了想,呵呵了一聲,「我估摸著,最少得有十二三家。」
「啊,那麼多?」這下孫鳳琴可有點傻眼了,這樣就算他們家奉獻出那兩間屋子,也不夠用啊。
「這我都有可能說少了,我都聽你大哥墨跡一早晨了,聽他那意思,李家莊一半人家的房子,都未必能挺得住。」
一半?那豈不是有四五十戶?
完了,這又是旱災,又是雪災的,老天爺這是要咋考驗他們一家三口啊?
隨著陸陸續續送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最後是男人都被送去兩個老頭那屋了,女人孩子一屋,兩個屋現在都擠了個滿滿登登。
聽說後面可能還有不少人會過來,孫鳳琴同志這下是真信了李大春的話,果然還是土生土長的人比較了解這個村,她居然還樂觀的想,能有個五六家。
就算沒有李二的傳話,一看有受傷的,孫鳳琴也知道不能讓人硬挺著,趕緊跑回去一趟,拿了些白布,和消炎藥過來。
這年月要說啥東西比糧食珍貴,還難淘弄,那就是各種藥品。
想想後世那些推門進去,就能買藥的藥店,就沖這一點,生活在幾十年後的人們就知足去吧。
他們家的消炎藥都是自己采的,然後晾乾,配比好,再磨成粉。
為了這些藥,她閨女去好幾趟廢品收購站,就想淘幾本醫書回來。
可能這幾年還沒那麼嚴格,那些老中醫還抱著希望能保住那些醫書,所以在廢品收購站,父女倆都去淘過,都沒淘回來啥有用的東西。
最後在黑市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李如歌從一個乾瘦的老太太手裡,用糧食換兩本關於藥草方面的醫書。
現在他們家消炎消腫的,治療傷寒感冒的藥,幾乎都是她閨女鼓搗出來的。
對對,這還有止血的,「這藥止血可管用了,你別動,我給你上點藥,咱們先把血止住,包一包,免得感染。」
接受孫主任給上藥的幾個婦女孩子,都瞪著麻木的眼睛瞧著她,這可是珍貴的藥啊,還有那老多白布,可都是新的,他們可都親眼瞧見了,孫主任用剪子剪下那些布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眨啥眨,嚴格來說,用這種布給人包紮傷口都是不對的,可眼下讓她去哪裡給大家淘弄醫用紗布去。
女人孩子這屋,有孫鳳琴在,很快哭聲抽泣聲就聽不見了,尤其當傷口止住血了,還包上了乾淨的新棉布,大家的心,頓覺安了一半。
這年月雖然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但和後世比起來,還是比較封建的。
所以男人那屋,包紮傷口的活,孫鳳琴就交給兩個受傷不重,還不能出去救人鏟雪的村民。
當然了,藥都是他們家出的,白棉布也都是他們家給的。
瞧著一大捆白棉布就剩下一半了,估摸等下這一半也剩不下,孫鳳琴暗自慶幸,多虧了冬天來臨之前,她閨女說做棉被棉衣會需要很多這種棉布,就去找楚大炮,又是白面,又是小米,送去二三十斤,才買了很多棉布回來。
隨著一家家的屋門被打開,鏟雪的隊伍在加大,趕在天黑之前,總算是把所有人都從屋裡放出來了。
塌了的房子,也統計出來了,四五十家到是沒有,不過二十六家已經完全不能住人了,也夠李大隊長又掉一把頭髮的了。
現在受傷的人都被安置在託兒所,沒受傷的,都去各小隊隊部了。
好在這時候各小隊可沒啥辦公室,就一間大通屋,裡面還有一鋪大通鋪,每每小隊開大會的時候,炕上地下都是人,就是在這樣的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