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李如歌瞧見李茹芳正一臉哀怨的瞧著張華，又替她娘補充了一下，她說：「是啊，要是換做我，咋都不可能放著如芳姐那麼好的姑娘不要，相中李如霞，真不知道他們圖的是啥？」
母女倆咬耳朵的聲音這麼大，這是說悄悄話呢？還是說給大家聽呢？
尤其李如歌那句，真不知他們圖的是啥，說的特別大聲，就好似在提醒眾人，你們家有啥可讓人圖的，都想想吧？
「圖啥，圖我閨女能生兒子。呸，你個生不出兒子的，我就知道，她是嫉妒我們家哩。」
「桂花，說啥哩，老三媳婦不懂事，你咋也不懂事哩。」李富貴假裝罵媳婦，實際這話是說給張家人聽的。
張勝利一直憨憨的笑著，就好似他啥都沒聽見，不過在娘三走的時候，他卻在心裡嘀咕了一句，他是不是忽略掉了李老頭三兒子一家？
別管她們走之後大家都是咋想的，反正她們娘三的目的達到了。
母女三人剛走出李家大門的時候還裝一裝，這會兒走遠了，都心情不錯的哈哈笑著。
「等下回去，娘給你們烙餅吃，再做個小野雞蘑菇湯。」
「好，我最愛吃娘烙的餅了。」小如意喜滋滋的答應著，想到李大寶那饞樣，突然捂著嘴咯咯的笑起來，「娘，二姐讓我和李大寶好好嘮嘮今天他們家的飯菜，哈哈，我估摸等會菜做出來，他肯定得偷偷去把那盆肉都端跑。」
因為李如意告訴他，就那點肉，都不夠他那個姑父吃的，憑啥啊，他一個外人。
然後李大寶就氣哼哼的說了句，讓他們等著看，看誰才是這個家裡最重要的人。
我天，她家小妹，哈哈，可笑死她們了。
母女倆本來不想站在大街上笑，可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們家的小如意啊，你交給她的任務，這姑娘保准能超額完成，還時不時的給你來個小驚喜。
「鳳琴，如歌，如意，你們娘三等等我。」
就在娘三想笑又不敢大聲笑的時候，就聽身後有人在喊她們。
孫鳳琴和李如歌對這個喊她們的中年女人只是覺得有些面熟，可一時還真有點猛住了。
好在李如意的小嘴來的比較快，喊了一聲大姑，這母女倆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李老太太這一生孩子肯定是沒少生，不過閨女就剩下兩個，兒子嗎，在別人眼裡是三個，但事實，肯定也就兩個。
早些年孩子生的多，誰家死個孩子，夾出去就扔了，誰會把這事當回事。
所以偶爾一次聽李老太太說起過，她好像是生了四個閨女，五個兒子，然後閨女死了兩個，兒子那肯定也是死了兩個。
李老太太這個大閨女叫李雪英，比李富斌大幾歲，今年應該已經四十五歲了？
可能是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不多，也可能是歹竹出好筍，更可能，這個李雪英也是被蒙在鼓裡的，並不知道她每每心疼落淚的三弟並不是他們家的孩子。
所以在李雪英沒出嫁前，李富斌那時的日子是最好過的，因為有個姐姐疼他，總是偷偷給他留點吃的，或是攢幾塊碎布頭，給他把衣裳補一補。
後來才十七歲的李雪英就嫁人了，那時才十二三歲的李富斌哭的特別傷心，因為大姐嫁的遠，以後也不可能經常回來了，也就意味著，再也沒有人疼他了。
這些記憶都是原身說給孫鳳琴的原身聽的，好像李雪英因為並不怎麼受李老太太待見，所以嫁的也不怎麼好。
不過李家大院另一位老姑奶奶李雪青，據說因為是老來女，可是很受寵的，要不然咋會嫁去鎮上。
接收到這些記憶，再一看李雪英這身穿著，那張面黃肌瘦的臉，孫鳳琴馬上收起身上散發出的戾氣，笑著問道：「是大姐啊，您是啥時候回來的？」
「我和雪青都是昨天回來的，聽說你們一家去雲霧山看如蘭了，我就沒去你們家。」
剛剛人多，要不是幾個人發生爭執，李雪英真都有點不敢認這位三弟妹了。
三弟妹的變化太大了，兩個孩子也比去年她回來拜年時候出息多了。
今年因為乾旱，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別說她沒啥給爹娘拿的，就是有，她都沒力氣走回來。
所以大年初二那天，李家大院的兩位老姑奶奶，就李雪青夫妻回來了，當時記得李老太太還把李雪英狠狠的詛咒了一番，罵的那叫一個狠啊。
這些記憶都不用孫鳳琴刻意去想，這會兒都冒了出來。
所以她對李雪英的態度，又好了幾個度，笑的也更真誠了，「我們也是昨晚才到家，不知道大姐回來，不然她爹肯定得過去看看大姐。」
「我知道，富斌肯定是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李雪英說完這番話，馬上又問道：「今天怎麼沒見富斌？他幹啥去了？」
「她爹和徐大隊長今早去公社拉地瓜秧去了，估摸也快回來了，那啥大姐，要不您去我家裡坐一會？」
「不了，等下招待完客人，我們還得回去哩。」
難得回來一趟，還沒看見三弟，李雪英嘆了一口氣後，轉頭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趕緊從兜里掏出一塊錢毛票，塞給孫鳳琴，「這些錢是我攢的，聽說你們一家分出去了，大姐也幫不了你們太多，這點錢你拿著，油鹽總是沒辦法省的。」
「不用，大姐，我們有……」
「有啥有，大姐知道富斌是個要臉的，你也是個懂事的，拿著，別嚷嚷，那邊有人過來了。」
現在大家都能吃個七八分飽，出來溜達的人也多了。
怕有人瞧見她給孫鳳琴錢，這話要是傳到她娘那裡，她以後這個娘家就更不用回來了。
李雪英說完趕緊走，都沒給孫鳳琴反應的機會，咋說呢，這錢拿著是真有點燙手啊。
「娘，我大姑人還不錯哈，你瞅她瘦的那樣，穿的那破，這一塊錢指不定咋攢下來的呢。」李如歌望著遠去的背影，感慨道。
「是啊，等你爹回來再說吧，不然哪天讓你爹去她家裡看看，能補償就補償點，畢竟在你那個爹……」短暫的人生里，看了一眼老閨女，孫鳳琴咽下那幾個字，只說了句，「這個大姐也是給過他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