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胖子撇著腿過來，老遠就開喊：「孫鳳霞，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我跟你說，你要是不想幹了，趕緊趁早說出來，我這裡等著來幹活的人，都排著大隊呢。」
「牛廠長，我這就來，這就來。」她還指望這點工資錢養自己呢，孫鳳霞哪敢說不干啊，趕緊答應著，就一邊往胳膊上套套袖，一邊和李如歌說道：「如歌，你說那事，三姨再好好想一想，而且我也得看看咱們這讓不讓干。」
醬菜廠廠長已經不是她大姐了，而且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的心裡，對前任留下來的人，尤其親戚，特別的看不上。
李如歌突然就很可憐三姨，不過也不能說啥，不然以三姨這麼大的年紀了，想找一份工作也實屬不易。
「那三姨你再好好想一想，我也再和牛亮給你打聽一下，看看咱們這邊對個人倒騰東西這事還抓不抓了。」
「好好，那三姨就不送你了。」孫鳳霞說完這句話，就趕緊去幹活了，那副匆忙的樣子，一看就是很怕被開除。
李如歌見那個胖子要走到近前了，她是最不願意和這種人說話的，於是也轉身走了。
牛胖子是吆喝完孫鳳霞，才瞧見和孫鳳霞說話的是個漂亮女人。
他這緊走慢走，原本還想過來套套近乎，看看那個漂亮女人是誰。
只來得及看見李如歌一個背影的人，瞧見那大高個，心裡都痒痒的。
想了想，轉身回來，又走向孫鳳霞，壓低聲音問道：「孫鳳霞，剛剛和你說話的那姑娘是誰啊？」
孫鳳霞知道牛胖子這人好色，心裡呸了一聲後，回道：「啥姑娘，那是我外甥女，她兒子都上小學二年級了。」
牛胖子當然知道孫鳳霞是誰，也知道前任李如蘭廠長是她外甥女。
但他還真沒往李如蘭姐幾個身上去想，孫鳳霞姐妹四五個，誰知道是哪個姐姐家的閨女。
這人這是只知道李如蘭姐幾個都去了京都，卻不知道李如歌和李如意這幾天回臨青縣了。
不然借他兩個膽子，也不敢打李如歌的主意啊。
孫鳳霞見牛胖子問完話還不走，還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就又問了一句：「牛廠長，您還有事？」
「哦，沒事。」牛胖子走了兩步，想想又退回來，問道：「你外甥女幹啥來了？是不是也想來咱們廠子找點活干？」
孫鳳霞心說就你這小廟，哎呦還真是敢想，嘴裡卻反問道：「您不是說，咱們這的臨時工太多，天天都說要辭退一些人嗎？」
「我，我那是想多招一些年輕的，不然就你們這些老太太，一個個就知道偷懶。」
這年月四十幾歲可不就是老太太了，孫鳳霞自認自己是個離了婚的女人，又故意往老了打扮，看著比實際年齡的婦女，還要更老一些。
等李如蘭當廠長的時候，每到需要招臨時工的時候，還就喜歡招那些沒工作的老太太來幹活。
整的醬菜廠想找幾個年輕的出來，不是沒有，那是真少的可憐。
牛胖子上任之後，都已經找藉口，開除好幾個老太太了。
好不容易能掙點錢，又無緣無故被開除了，那些老太太自然不干，就和牛胖子撒潑打滾的鬧。
還有鬧去上邊的。
這牛胖子才收斂一些，再加上醬菜廠也到了旺季，現在又很需要人。
不然他還真有可能把這批人都換了，整一些年輕的小姑娘小媳婦來幹活，那看著多養眼啊。
孫鳳霞知道牛胖子這話不是嚇唬人的，不過一想起外甥女那番話，她這心裡也不似之前那樣害怕了。
之前每每聽見牛胖子說要辭退她們，她就擔心自己以後可咋辦？
總不能才四十幾歲就指望兩個閨女養著吧？
或是指望弟弟？
這兩條路顯然都不是孫鳳霞想要的，再嫁一家？那就更不可能了。
端著一笸籮野菜就走的人，對牛胖子連搭理都沒搭理，哼，就這一天幾毛錢的活，如歌說的對，她出去干點啥還掙不來幾毛錢。
知道孫鳳霞家大女婿是李副縣長，牛胖子也就是嘴上說說，要說真讓他開除孫鳳霞，他還真就不敢。
這邊李如歌出來，還真去問牛亮了，「你也知道三姨的情況，都那麼大年紀了，整個工作也不現實，臨時工就那點工資，我想讓她把工作辭了，然後從鄉下收點雞蛋上來賣，你說可行不？」
「別人當然不行，不過咱三姨……」實際也不行，但牛亮這人就是個膽大主意正的，這話李如歌都說了，「那不行也得行啊。」
「那謝了牛局，這樣，我讓三姨小心點，咱偷偷摸摸的的干，儘可能不給你惹麻煩哈。」
這樣肯定最好了，不過哪有不透風的牆。
但牛亮也不在乎這事，反正是他答應下的，他自然就有辦法護得住孫鳳霞。
「那什麼，你讓三姨儘可能的去收，多收點，到時汽水廠那邊去拉汽水，我打聲招呼，讓他們幫著三姨把雞蛋帶回來。」
「哎呦牛局，看來我又得請您老人家吃頓飯了，那啥，晚上去小姑那裡，我親自下廚，好好給你做幾個菜。」
「還去啥小姑那裡，你這都要走了，我媽天天念叨要請你們一家吃頓飯，趕緊的，咱們就定今晚了。」
「也行，不過魚和肉我來搞哈，你別忘了告訴金阿姨一聲。」
「嘿嘿，這事我看行。」
牛亮當然知道李如歌那點本事，別的不說，就說人李如歌整來的那大魚，那吃著就是不一樣。
這也是李如歌最終會選擇這條路的原因，有時你不得不說，說話好使的人，活的就是比普通人要順暢一些。
三姨這件事解決了，李如歌的心情一好，連瞧見宋安，都不覺得這人不順眼了。
宋安自打來到臨青縣，就被他大哥安排進紡織廠，當了一名宣傳幹事。
這人的工作能力肯定是有的，又是從京都來的，眼界肯定和臨青縣這些小地方的人不一樣。
幹了幾件漂亮事後，領導就對宋安刮目相看了，最近這幾天，這人也算是仕途正旺，都已經要被提副科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