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時間很快結束，具現化的「自戀」分身憑空消散。

  周塵看了一眼左手的情緒暴走手套，又忍不住躍躍欲試想要再來一次。

  這就像是剛到手的遊戲機，不好好把玩一番無異於天大的浪費……再說今晚的行動他又不準備用情緒暴走，因為這會暴露身份，他自己倒是沒什麼關係，但肯定會給黎曦夜還有黎家帶來麻煩，除非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所以……

  再來一次！

  周塵再次使用情緒暴走，召喚出自己的情緒分身。

  這次召喚出的分身在降臨後什麼話也沒說，徑直走向後花園的搖椅，舒服地躺下，伸了個懶腰，眼睛一閉，就這麼睡著了。

  「……」

  周塵撓頭。

  有一說一，黎曦夜家的後花園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各種植物生機勃勃，一片盎然，的確是個午睡的好地方，他有過好幾次想在這裡睡覺的念頭，一個人感受歲月靜好。

  這次具現化的情緒化是「擺爛」，或者說是「懶惰」，是最喜歡摸魚划水的情緒，理所應當地繼承了他想在這裡午睡的念頭，因此一出來就直接躺了。

  「別睡了起來嗨。」

  周塵傳達念頭，就像是泥牛入海般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就像早上強行起床時，大部分意識還在被困意籠罩，一閉眼就會再度進入夢鄉，只有幾絲清醒的意志告訴自己要醒過來。但比起龐大的困意，渺小的清醒顯然不是對手，於是在掙扎片刻後，就再度沉沉睡去。

  ——擺爛分身就相當於那龐大的困意，周塵的念頭則相當於渺小的清醒。無論怎麼叫，擺爛分身都呼呼大睡，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不為外物所動。

  「你怎麼睡得著的？你這個年齡段，你這個階段你睡得著覺？」

  周塵過去推了兩把，情緒分身依舊睡得跟死豬一樣。

  呃，這麼形容自己，或者說自己的一部分是有點不恰當……

  但他確實睡得很死。

  令人羨慕的睡眠質量。

  「這道情緒分身壓根沒有戰鬥力可言，或許可以扔出去當替死鬼？」

  一出來就躺屍的情緒分身，戰鬥力不用猜也是零，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扔出去擋刀。

  「所以，選對情緒很關鍵。那麼戰鬥力最強的情緒會是哪些？憤怒？熱血？正義？甚至是……邪惡？」

  三分鐘後，情緒分身消散，周塵想了想，決定再試一次。

  而這次他要指定情緒了。

  首先用排除法來選，「憤怒」、「邪惡」這兩個最先排除，誰也不知道自己會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做出什麼失了智的行為，而「邪惡」顯然不是「好情緒」，它代表著每個人最陰暗的一面，是所有惡念的集合。

  「熱血」給人的感覺就像脫韁野馬，可能牽不住。

  想來想去，周塵覺得「正義」應該很好說話。

  「我許願情緒暴走下一次召喚出來的情緒分身是『正義』！」

  許過願後，周塵催動情緒暴走，「正義」分身浮現在面前。

  他滿臉正氣凌然，眉宇間充斥著大義，周身散發著澹澹金光，像是鑲嵌著一層金邊，充滿神聖感，仿佛出身某個教會的聖子聖靈，行走於人世間。

  「實力在本體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其他能力和『自戀』一樣……所有分身的實力應該都達不到本體的百分之百。」

  正義分身握了握拳頭，感受著自己的力量，「不過，如果遇到邪惡，我的力量還會提升，因為我是正義的夥伴！」

  「百分之八十的實力已經足夠了……說起來，你現在最想做些什麼事清？」周塵好奇問道，說白了，分身就是具現化的情緒，想做的事情也都是他潛意識裡想做的。

  比如「擺爛」想做的就是在後花園裡睡覺，永遠的摸魚划水，永遠的愜意休息。

  「順著網線讓網上那群挑起各種對立的傢伙接受正義制裁，再去幹掉現實里那些仗勢欺人、壓迫剝削的惡人，然後是……再然後是……最終，肅清世間一切罪孽，消滅所有不公，踐行正義。」

  說這話的時候，「正義」分身的神情肅穆莊嚴，身上散發著聖潔的光芒，神聖不可侵犯。

  「遠大的理想，不愧是我。」周塵啪啪鼓掌。

  等三分鐘時間一到，「正義」分身煙消雲散。

  「嗯……『正義』的情緒分身格外強大，比丟人的『擺爛』強多了，以後可以固定召喚他出來打工，有計劃的可以再試一試其他情緒……」

  周塵走到搖椅躺下，閉眼冥想，等待一個小時後的禁忌物副作用——隨機放大某一種情緒。

  他想試一試情緒會被放大到什麼程度。

  一個小時後，鬧鈴響起，忽然，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沮喪感包裹了周塵。

  這是……

  網抑雲時間！

  「感覺不是很強烈，如果強行打起精神，就在能夠調節的範圍之內，不知道其他情緒會怎麼樣，在戰鬥的時候還是直接豁免吧……」念頭閃爍，周塵已經打開歌單，開始播放傷情的歌曲，觸景生情地進入抑鬱時間。

  半個小時後，那龐大的沮喪感才慢慢退去。

  「副作用持續半個小時，還可以，時間不算太長。」

  基本上掌握了情緒暴走的使用要領後，周塵再度進入冥想狀態，為今晚的行動養精蓄銳。

  晉級二階·白銀之海後，他就一直在鞏固自己的精神海洋，精神力、源質容量和非凡能力的威力都在緩步上漲。

  虹城群星會。

  彭！

  一聲巨響，測試拳力用的沉重機器被黎曦夜一拳打飛，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地面上倒滑出去數米才停下，光潔的地板上出現黑色的摩擦痕跡。

  「抱歉抱歉……」黎曦夜趕忙向研究員們道歉，卻發現他們一個個兩眼放光，完全沒有在意設備損壞，而是驚訝連連地看著平板上顯示的數據。

  「好強的拳力，這真的是剛覺醒的升華者嗎？」

  「沒有經過超凡發育期，僅憑自身力量肯定打不出這麼重的一拳，是她的非凡能力……」

  「這種能力實在罕見，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全看升華者個人的意志，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她連血族的身軀都能打碎。」

  「潛力無窮啊，等她成了升華者，力量肯定會更強。」

  研究員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很快帶著黎曦夜去進行下一項測驗。

  力量、速度、爆發、耐力、精神力、意志力……

  經過諸多詳盡的測驗，最終得出一份詳細的報告。

  「母庸置疑，綜合潛力為s級的人才！」

  聽到研究員的話後，黎曦夜不禁有些小得意，自己竟然是s級人才，這說明她的非凡能力很出眾。

  她了解過超凡領域，清楚升華者覺醒的非凡能力並不一定都是好能力，也有諸多尷尬且毫無用處的能力，與之相比，自己算是好運，的確值得慶幸一番。

  「給你的能力起個名字吧，我們這裡有起名的參考。」

  研究員遞來平板，上面有一些非凡能力對應的名稱，要麼簡單粗暴，要麼很有文藝范。

  能散發冷氣和暖氣的能力叫「中央空調」。

  夏天的飲料到嘴裡變成涼飲，冬天則變成熱飲的被動能力叫「冬暖夏涼」。

  可以準確判斷出手中的工作什麼時候才能做完的能力叫「精密發條」。

  能召喚出大量秋季落葉的能力叫「秋葉寂美」。

  除此之外，他們還十分貼心地給出了三條推薦名稱：

  「熱血街頭」、「此志無雙」、「青雲之志」。

  「emmmmm……就這個『青雲之志』吧，感覺跟能力發動時的青色電弧很配。」黎曦夜蠻中意這個名字的，逼格很高。

  「此志無雙」聽起來也很不錯，逼格同樣高，但「青雲之志」更加符合能力，至於「熱血街頭」，聽起來就很不良少女，逼格不夠直接排除。

  隨後，經過一系列的手續，她正式在群星會註冊成為一名新人升華者，有兩個月的新人保護期，能以九折的價格從群星會購買營養液，還能免費學習超凡領域的知識。

  在接受完新手訓練後，還能申請參加一次外勤任務，積累經驗和功勳。

  黎曦夜並不打算依賴黎家的資源，她很清楚依賴家族會造成什麼後果，那就是與家族徹底捆綁在一起，難以脫身，除非她能成為高階升華者，否則多年以後只會步入夏嵐及其他族人聯姻的後塵。

  黎家這次雖然傷亡慘重，連黎老爺子都身亡了，失去了一名升華者，但實際上企業的運作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籮筐里，這是許多大家族共同的理念。

  就像其他家族企業一樣，黎家的核心成員分布在世界各地，這次死的只是本家的一些人，他們空缺的職位會很快被其他人填補。

  家族還是那個家族。

  哪怕她成為了升華者，在家族面前依舊顯得有些渺小。

  除非她不用家族的任何資源，才能與之斷絕，往後不受任何控制。

  黎曦夜嚮往自由，自然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家族掌控，像夏嵐還有其他族人一樣被推出去聯姻——聯姻中，一個升華者的價值遠遠大於正常族人。

  想到夏嵐，黎曦夜不禁嘆了口氣，嵐姐還是決定履行婚約，三天後就會離開虹城前往美洲，與那名未婚夫進行接觸，用不了多久就會正式結婚。

  用家族裡一些老混蛋的話來說，就是：雖說這次夏嵐險些死去，但現在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所以婚約不可能取消，我們必須和對方家族聯姻，建立合作關係。

  很冰冷，也很現實。

  「黎曦夜小姐，體檢已經結束，你可以回家了，遇到事情的話可以聯繫我們，特動組都是二十四小時輪班待命的。如果想來群星會接受訓練，直接在app上預約就行。」研究人員說道。

  「謝謝。」

  離開研究部，黎曦夜回到病房收拾行李，這時有人敲門，她扭頭看去，是自己好閨蜜的弟弟，何青松。

  「黎姐，聽說你也覺醒了？」何青松問道。

  「嗯，你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精神狀態有好轉，在心理治療師的幫助下漸漸走出來了，再配合藥物治療，情況樂觀的話半年就能治好精神創傷。」

  何青松說，「晚上有個新人升華者的聚會，黎姐你要不要來參加？」

  「聚會？好啊。」黎曦夜也想認識一下其他的新人升華者。

  短暫的寒暄後，何青松離去，黎曦夜看著窗外逐漸泛暗的天色，怔怔出神。

  不知道周塵去哪兒了……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

  希望他還能回來……

  晚上七點五十五分。

  黑市古玩店。

  戴著鋼鐵面具的周塵靜坐在倉庫中，等待曼陀羅的到來。

  三分鐘後，一個臉上戴著純白面具，身穿兜帽衣的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曼陀羅。

  旁邊的夏博立馬拿來一張地圖，平鋪在桌子上。

  「說吧，血族據點的入口在什麼位置。」曼陀羅冰冷說道。

  周塵剛要開口，突然寒毛聳立，一陣驚悚感從腳底順著嵴髓竄了上來，帶來一陣惡寒，空氣變得冰冷，仿佛凝固，有什麼人正在暗中冷漠注視著他，釋放著猙獰殺意，強大的氣息壓得他幾乎窒息。

  「是那位大執事大人？」周塵強頂著刺骨殺意笑著詢問。

  對方顯然是在震懾自己，展現出足以殺死自己的恐怖實力，讓自己識趣點，不要耍什麼花招。

  大執事沒有現身，曼陀羅冷笑一聲：「知道就好，老老實實配合，別耍什么小心思，等事情結束我們就會把報酬給你。」

  這麼講契約精神……周塵心裡滴咕，同時艱難喘息：「大執事能否先收斂一下？您的實力實在太強了，壓得我沒法動彈。」

  如芒在背的猙獰殺意隨之散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拿筆來。」

  夏博迅速遞來一隻黑色馬克筆。

  周塵打開筆蓋，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廢棄的愛心醫院是血族據點，進入據點的秘密通道，等到了現場我再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