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揚來京城一趟並不容易,看看兒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給白燁站台。
姜半夏已經站出來了,他明面上不用,可背後肯定要出力。
第二天,他帶著李陵游,一塊去了高朽沐家裡,飯桌上除了他們倆之外,就是高朽沐以及她的三個孩子。
最小的孩子才十歲,兩個大的都已經大四了,比李陵游要大三歲。
高啟辰看見李揚之後,第一時間就喊道:「爸,今年怎麼來這麼早啊,是不是要在這過年?」
李揚說道:「我倒是想留在這過年,但我留在這了,別人就不塌實了。」
「可我們還沒跟你一塊吃過年夜飯呢。」
「你要想去,今年就可以,放假之後跟陵游一塊回家,我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幾個菜。」
高啟辰看向了高朽沐。
雖然他根本拒絕不了李揚的邀請,但肯定要聽媽媽的話。
如果自己這個兒子都不聽媽媽的話,那麼媽媽心裡肯定會非常難受。
高朽沐說道:「你想去就去,這麼大的人了,還不能自己做主啊?指望我管到什麼時候?」
高啟辰笑著說道:「當然是希望老媽管我一輩子啊,越大越希望老媽管。」
李揚在一旁都看笑了,對高朽沐說道:「朽沐姐,要不今年一塊過去?」
「距離過年還早呢,我再想想。」
高朽沐知道離開京城代表什麼意思,代表徹底站隊李揚。
無論是她也好,相奴也好,其實都不算站隊李揚,這也是她們這些年能在京城風生水起的原因。
否則早就被京城這個圈子給排斥了。
哪怕別人都知道她給李揚生孩子了,可只要不離開京城,只要李揚沒有真正住在她家,那麼界限就不會過於清晰。
很顯然,這次李揚就是讓她們站隊的。
她並不介意站隊李揚,只是這件事無論對誰來說,都沒有什麼好處。
對她沒好處,對李揚也沒什麼好處。
這麼多年,李揚都不怎麼爭,沒理由突然決定要去爭什麼。
到了他這個位置,能爭的東西只有一個,而他當年大學掛科,放棄選調生,就已經失去了競爭那個東西的資格。
從頭開始或許還有戲,但李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從頭開始了。
夜裡,高朽沐跟李揚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問道:「真想讓我過去啊?不怕姜半夏咬人?」
「咬誰?」
「肯定先咬你,再咬我啊,畢竟咬你才管用,咬我沒什麼用處。」
「不會不會,她離不開我,就算生氣了,也不會咬我的,無非就是不搭理我,或者暗中使絆子。」
「那也夠頭疼的了,你這些年為了維護這段感情付出了不少精力,就捨得這麼打破平衡?」
李揚捏了捏朽沐的臉,肉乎乎的,說道:「所謂的平衡,是我給的。我不想打破,誰也沒辦法。再說了,僅僅是回去吃頓飯而已,遠遠不到打破平衡的程度。」
「哦,我跟相奴商量商量……」
「隨便,反正我這次要在京城待一個月,到時候剛好啟辰他們放寒假。」
「那你去不去見見相奴?」
「不見!跟她沒話說。」
「還在生她的氣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要不我替她還還?」
李揚跟相奴在商業上有不小的矛盾,比如三年前,相奴通過別的手段,強行剝離了李揚對快拍國際版的控制權,從此以後,李揚僅僅是股東,在整個快拍體系裡面,丟了話語權。
李揚說道:「你自己都還沒還完呢,替誰還?先把你自己的還清了再說。」
「我這不是怕你吃不消嘛。」
「那就慢慢來,時間多得是。明天我在家裡請客吃飯,你也過來一趟。」
「誰啊?」
「葉柄承。」
「啊?算了算了,我不方便過去,你喊如懿去給你做飯就行。」
高朽沐不想這個時候去面對葉柄承,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回李揚老家那邊過年呢。
一旦跟李揚一塊去吃飯,不回去也得回去。
因為都已經劃清界限了,不回去不就浪費了嗎?
她也不喜歡整天待在京城,她也喜歡過去四十分鐘的滿足感。
「一起去,這次都去,除了相奴。」
「啊?」
……
宋小禮拿李揚的手機,請不來葉柄承,但李揚親自打電話過去,葉柄承兩個小時後,就出現在李揚家裡。
李揚在京城這個院子,住的次數很少,也就姜半夏時不時過來住一段時間,因為她不僅僅只有萬柳資本的工作,京城這邊工作也不少,當初的項目一直持續到現在也沒斷。
只不過十年前她藉口要生孩子暫時跑路了,後面又回去接手了一部分。
「葉老哥,不知不覺又快一年沒見了,今年家裡有事,就提前來京城了,想著趕緊找機會請老哥吃頓飯,免得老哥把我給忘了。」
葉柄承剛剛進門,李揚就走過來,給了他一個擁抱,仿佛是多年的親密好友一般。
實際上兩人合作了二十年,關係確實不淺。
葉柄承看見李揚,臉上也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老弟說這話,該不會是心疼飯錢吧?早就說過這頓飯我請……」
李揚笑著說道:「菜是自家園子的,廚師是自己人,哪有心疼飯錢一說。」
「就算廚子是自己人,可也要付工錢的吧?雖然以老弟的身份,不把工錢放在眼裡,但越是這樣,其實付出的代價越大,我怕老弟身體吃不消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過了兩道門。
李揚:「這不也是沒辦法嘛,攤子鋪開的太大,要吃飯的人有點多,哪怕代價大一些,可讓身邊的人都吃上一頓好的,該承受還是要承受的。」
葉柄承:「老弟就沒想過把廚房外包出去?外包的話,能省下不少。」
李揚問道:「一分錢一分貨,外包的風險還是太大了。不知根知底,萬一給我下毒咋辦?」
「這肯定不會,我來安排人?絕對靠譜!」
李揚搖了搖頭,「掌握了廚房,我就沒有話語權了,老弟我最近看了一部比較老的電視劇,裡面的太監總管,總是把去年的茶葉拿給皇帝喝,明明是九五之尊,結果一輩子沒喝過新茶。老哥知道那個太監總管怎麼說的嗎?他說萬一給皇帝喝上了新茶,皇帝找他要更好的茶葉咋辦?只有給皇帝喝差的,以後哪怕皇帝要好茶,他也能拿出來……」
葉柄承笑笑不說話。
李揚繼續說道:「所以啊,把廚房的權利讓出去,連皇帝都吃不到好東西,更何況我呢?我這個人嘴巴又刁得很,到時候沒了管理廚房的權利,別人弄一桶泔水放在我面前,說這就是珍饈佳肴,我也只能捏著鼻子往嘴裡灌,我怎麼也能再活三四十年,總不能下半輩子天天吃泔水吧?」
葉柄承說道:「老弟是不是多心了?」
「確實是想多了點,不過也不是沒可能發生。退一萬步說,把廚房外包出去,就一定能省錢嗎?我吃的多,家裡廚房也很肥,那些廚師看見那麼多油水,能不心動?偷偷摸摸把廚房搬空了,我都不知道。這麼一看,反而成本更大。老哥你說說,哪個好?」
葉柄承又說道:「那也可以找信得過的人嘛,再怎麼樣,肥水也沒流到外面,都進了自家人的腰包。」
「我也想啊,這些年一直在培養合格的廚師,但目前為止,一個讓我滿意的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了個白燁,看起來有幾分做菜天賦,奈何那小子炫耀了一下廚藝後,只想著泡妞,壓根沒想去管廚房,我也沒辦法。」
「是啊,誰能想到最頑劣的反而最受老弟器重呢。」
白燁突然出現,超出了葉柄承的預料。
他本以為最先嶄露頭角的是李陵游。
李揚說道:「矮個子裡面挑將軍罷了,別的更不行,就把白燁這個混子給襯托出來了,老弟我也是沒辦法。」
「沒事沒事,老弟還年輕,總能找到合適的。」
「不年輕了,這次來京城,明顯感覺有些力不從心,雖然白燁不靠譜,但到了這一步,該給還是要給,真要是不行,就看老弟我還有沒有垂死病中驚坐起的能力了。」
葉柄承的臉色微變。
李揚這話什麼意思?確定繼承人了?
確定是白燁?
此時李揚突然又說道:「老哥,我家裡那幾位,今天也一塊吃飯。要是以前,肯定會額外給她們開一桌,現在不是為了節省成本嘛,希望老哥別介意。」
「哈哈,那我等會少喝點,免得出洋相。跟老弟在一塊我可以肆無忌憚些,現在我可不敢了……」
「沒事沒事,宋愉是個酒蒙子,喝起酒來不要命的那種,我可是知道老哥你的酒量,用不著藏著掖著,到時候我先陪,我要是不行了,換宋愉來。」
「可千萬別,你這是嫌老哥活的長啊。」
「那老哥說咋辦?」
葉柄承無奈說道:「吃菜吃菜,多吃點菜,嘗嘗白燁的手藝。」
「哈哈,那行,就依老哥的,不過白燁終究是個新手,還需要多多誇獎,多多包容,免得打擊到了他的信心,萬一撂挑子不幹了,那咱們還得喝!」
「哦?那白燁今天來了嗎?」
「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