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手足相殘

  柳明志看著馳騁而來的斥候與周寶玉對視了一眼,彼此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甘涼候東方明終究還是率兵奔赴京師勤王救駕了。

  「繼續偵查!」

  「得令!」

  斥候絕塵而去,周寶玉目光凝重的跟柳明志對視著。

  「大帥,驍果衛大將軍東方明可是我的老上官了,其用兵的能力絕對不比南宮將軍差上多少。

  這次咱們攻入城中的代價怕是又要加大了。」

  柳明志沉默了一會故作輕鬆的笑了笑:「無妨,預料之內的事情,早就提前預備了應對東方將軍麾下五萬精銳的打算了。」

  「哦?大帥打算如何應付東方將軍麾下的兵馬?」

  「由你統領五萬鐵騎前去,阻止他們逼近京城,五萬騎兵對五萬步卒,對你來說應該很問題不大吧。」

  周寶玉猶豫了一會遲疑的點點頭:「五萬騎兵對五萬步卒,這點末將有十足的把握,可是大帥你這邊怎麼辦?

  再分出去五萬兵力,攻城的兵力又要削減一部分,怕是會延誤你預定的攻城時期啊。

  唉,大帥你不該把姑墨王跟西域諸國聯兵的兵馬留在北疆的,若是召集他們一同前來,咱們攻城的行動估計就沒有那麼大的壓力了。」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你只需全力應付東方將軍麾下的兵馬就行了。」

  「大帥你確定嗎?」

  「確定,讓弟兄們帶上充足的糧草,一定要死死地纏住東方將軍麾下的兵馬。

  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你......全權決定.......」

  周寶玉沉吟了一會,苦笑著點點頭。

  「末將明白了!」

  「去吧,等城門破了,本帥會馬上讓人給你傳令的!」

  「末將告退!」

  周寶玉離開陣前去後軍點兵,柳明志也給親兵低聲交代了幾句疾步朝著城西北角趕去。

  潛出京城的南宮曄,正在統領麾下的兵馬極力招架楚敬,封不二兩人合在一起的四營兵馬。

  明明己方比敵軍多了一萬的兵力,可是南宮曄從鏡筒中看著雙方兵馬折損在五五之數的戰況,從作戰以來緊皺的眉頭就一直沒有鬆緩下來。

  同樣的戰術,同樣的百戰精兵,雙方兵馬衝殺在一起,並肩王麾下的騎兵愣生生的將一萬兵馬的劣勢在兵備的優勢上強行給扭轉了過去。

  南宮曄麾下的五營騎兵遭遇了跟突厥騎兵一樣的下場。

  那就是雙方的兵刃被衝擊力擊落馬下之後,己方兵馬只能被動的躲閃敵軍的攻勢,而對面的兵馬卻可惜迅速抽出備用的橫刀立刻乘勝追擊。

  其餘各種本領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一個有兵刃,有沒有兵刃,戰局的結果顯而易見。

  「公爺,這樣下去不行啊,新軍將士人手裝備了兩把利刃,只要咱們的將士兵刃力竭脫手,迎接他們的只有新軍將士祭起的刀兵。」

  南宮曄凝望著混戰衝殺在一起的雙方兵馬,抬手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

  「本將軍能怎麼辦?現在就算兵部全力以赴調撥給咱們備用的兵刃,你覺得對面的新軍將士會給咱們麾下的弟兄領取兵備的機會嗎?」

  「報,啟稟大將軍,城西突然出現兩路兵馬朝著前沿戰場衝殺了過來,人數約有兩萬之眾,尚不知是何路兵馬!」

  南宮曄看著神色焦急趕來的斥候,急忙舉起千里鏡朝著西南方向望去。

  煙塵翻滾的兩道雲龍正朝著數里外的戰場衝殺過去,南宮曄看著兩路兵馬的旗號,眼中閃過一抹驚愕跟慌亂。

  新軍六衛的旗號。

  並肩王那邊不是在全力攻城嗎?怎麼還有時間調離兩萬兵馬?

  「報,啟稟大將軍,兩路不明兵馬正在朝著我軍陣前奔襲而來,盞茶功夫便可沖至戰場之中。」

  南宮曄馬上調轉方向,舉著千里鏡朝著京城的方向看去。

  然而除了直衝天際的濃煙,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動靜,驟然南宮曄臉色巨變。

  「不好,中了並肩王聲東擊西的誘兵之計了,傳令兵,馬上鳴金收兵,撤離戰場!」

  「得令!」

  「大將軍有令,鳴金收兵,撤離戰場!」

  「大將軍有令,鳴金收兵,撤離戰場!」

  第二聲巨大的金箔聲在南宮曄的將旗下轟然響起,正在跟新軍將士混戰衝殺的六衛將士立刻調轉方向,找尋脫離戰場而去的時機。

  然而混亂的戰場,突然想撤離又豈是那麼容易的,新軍將士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見到對方兵馬已有撤軍之意,頓時士氣大增,縱馬揮舞著兵刃對敵軍兵馬窮追不捨。

  已經殺紅了眼的新軍將士,早已經將對面的兵馬是昔日的袍澤給拋到了腦後。

  一切的情誼早在舉起刀兵的那一剎那就不復存在。

  唯有殺戮可解。

  六衛的騎兵撤離的時機已經被新軍將士緊緊地拖延住,盞茶的功夫迎接他們的便是寧超統領而來的兩營鐵騎。

  隨著寧超他們的加入,新軍將士不但在兵備上占了優勢,兵力上一樣占據了優勢。

  在南宮曄通紅的目光注視下,戰場的的狀況再次慘烈了幾分。

  雙方兵馬皆已殺紅了眼,本能的在執旗手的引領下衝殺了起來。

  一場百戰精銳跟百戰精銳的拼殺,在夕陽的餘暉下慘烈的上演著。

  雙方兵馬浴血奮戰的模樣,戰場下的浮屍鮮血比比皆是,甲冑兵刃上的鮮血比天邊的夕陽更加的殷紅。

  南宮曄渾濁的目光中閃爍著淚光,將目光從越發慘烈的戰場上收了回來,仰頭望著天邊的殘陽如血:「手足相殘,手足相殘呢!老天爺,你不開眼啊!」

  「傳令兵,繼續鳴金收兵,傳令弟兄們儘快撤離戰場。」

  「得令!」

  巨大的金箔聲連綿不絕的迴響在京城西北的曠野之上,令雙方兵馬浴血廝殺的行動不由自主的緩慢了下來。

  最終不約而同的跟著各自執旗手的令旗兩側迂迴停在了中間戰場的邊緣地帶,互相凝視著對方久久不語。

  戰場中央,無主的戰馬嘶鳴,鮮血染紅了大地。

  滾落在地上的兵刃,旌旗身邊覆蓋著一個個氣絕多事的屍首跟淒聲痛吟的傷員。

  這場持續了半天的慘烈激戰,比在金突兩國戰場之上發生的戰鬥要慘烈的多,也要悲壯的多。

  因為躺在地上的屍首跟傷亡是昔日一起並肩作戰的生死兄弟。

  雙方兵馬心照不宣的低下了頭,看著滴答著鮮血的兵刃,酸楚之情油然而生。

  無可奈何的兵戎相見,讓數萬殺伐果斷的熱血男兒終究是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