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曄縱馬停在了神色有些陰沉的雲陽面前,臉色同樣有些沉重。
「大帥,情況有些不妙啊,敵軍既不進攻,也不撤退,一直不遠不近的吊在咱們兩側,明顯是要阻止或者是拖延咱們撤軍的行程啊。
現在該怎麼辦?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新軍六衛撤離的事情,否則只有二十萬騎兵,他們怎麼敢如此大搖大擺的戲弄咱們。」
雲陽沉默了一會兒,揮動了手中的令旗。
「傳令,騎兵停止佯攻,就地發起衝鋒,步卒方陣前軍變後軍,繼續撤退。」
南宮曄立刻明白了雲陽的用意,就是試探敵軍是否已經知曉了新軍六衛撤離突厥戰場的事情。
如果敵軍分兵也要阻撓步卒撤退,就意味著他們的感覺成真了。
敵軍真的已經知道了己方現在兵力一下子減少二十多萬的事情。
至於他們阻止北伐大軍撤退的用意,尚且還不是特別的清楚。
令旗揮動,北伐大軍的步騎聯合陣營立刻發生了轉變,騎兵縱馬馳騁,揮舞著兵刃悍然朝著敵軍衝殺過去,步卒開始轉變陣型,陸續南撤。
金突兩國的騎兵見到敵軍這次不再是佯攻,而是展開了真正的衝鋒,也在將領的指揮下以襲擾戰鬥為主跟大龍敵軍纏鬥了起來。
絲毫沒有分出兵馬阻止步卒撤離的意思。
如此局面,令雲陽這些將領鬆了一口氣。
或許只是一個巧合而已,敵軍目前還不知道新軍六衛已經撤離的事情。
有二十萬多萬騎兵阻止金突騎兵敵軍,雲陽毫無顧慮的跟各部步卒將領帶領著兵馬陸續南撤而去。
只留下了三方的騎兵在草原上陷入了一場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小打小鬧的糜戰。
戰場邊緣三四里外的高坡之上。
呼延筠瑤,完顏叱吒兩人在一乾親衛的護衛下駐馬與此,持著手裡的千里鏡瞭望者三方兵馬混戰的戰況。
片刻之後,呼延筠瑤放下了手裡的千里鏡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這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而不是一直被追擊著圍剿,根本沒有絲毫的還擊之力。」
完顏叱吒附和著點點頭:「大汗說的沒錯,這幾支大龍騎兵的戰力不弱,可是兵備之上跟咱們的騎兵一比還算相當。
不像柳明志麾下的騎兵,簡直是變態。
先不說遠程射擊大黃弓威力如何,就是他們手中的輕型連環弩的射程都遠超一般的輕弓射程。
真是不敢相信,組建了這麼一支兵備齊全的精銳鐵騎,你師兄背著大龍朝廷往裡面投了多少銀子。」
「或許很多,但是不會多到一個咱們都不敢想像的地步!」
完顏叱吒一愣,不解的看向了呼延筠瑤。
「何以見得?如此兵備,連大龍國庫支撐下的兵部都無法配備各衛兵馬啊。」
「每次交戰,本汗都在觀察新軍六衛手中的兵備情況。
他們手裡的兵器很制式統一,也就說這些兵備全部都是從工匠手裡量產出來的。
唯一的疑問,就是他們是如何冶煉出這麼多百鍊精鋼的。」
「這一點不止大汗滿腹疑問,老夫跟陛下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鑄造大龍兵刃,火炮,床弩需要的精煉器胚,金國兵造監投入了不計其數的銀兩卻依舊不得其門。
不說火炮,單單就說老夫那月兒侄女手裡的一把勁弩,兵造監傾盡全力都沒能仿製出來。
而據陛下所說,那把威力巨大的手弩從打造到成型,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左右,而鑄造勁弩的工匠人數只有三人。
柳明志身上藏著很大的秘密,一個不但我們都不知道,就連大龍朝廷的兵部都不了解的秘密。
否則,一旦大龍朝廷的兵部掌握了這些技術。
武裝到牙齒的鐵騎可就不止新軍六衛的騎兵這麼簡單了,怕是北疆六衛這些老牌邊軍也早就人手一套裝備上了。」
「這些先不說了,鎮國王真的不能告訴本汗,金女皇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了嗎?
我猜是去了師兄柳明志那裡,不知道本汗猜的對否?」
完顏叱吒輕撫著鬍鬚苦笑了兩聲。
「大汗,為了陛下的安危,恕難相告。
不過大汗放心,就目前而言,我金國是不會對突厥王庭有任何的不軌之舉的,畢竟,現在咱們有著一個共同的強大對手。」
「好,但願如你所言吧,
繼續阻敵撤退吧,敵軍已經放鬆了警惕了,至於如何拖延三個月,就看前輩的手段了,本汗就不繼續奉陪了,先行告辭。」
「恕不遠送,前線戰事有老夫與呼延玉王爺即可。」
「告辭。」
呼延筠瑤在親衛的護衛下奔襲而去,完顏叱吒繼續觀察著遠處戰場上的情況。
三個月而已,不算太難。
完顏叱吒瞭望戰場的時候沒有發現,數里外一處斜坡後面,一個騎在馬背上的倩影收起了千里鏡,放飛了肩膀上的金雕之後,柔情似水的桃花眸藏著如釋重負的的色彩,一扯馬韁,向著南方馳騁而去。
大龍北疆潁州,並肩王府內院書房。
書房房門緊閉,院落之內寂靜的落針可聞,若非院牆之上不時地傳書陣陣清脆鳥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庭院已經荒廢了多年沒有人煙。
進入書房之中半個時辰左右的女皇,從一進門的那一刻就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不停的在書房中徘徊不定。
盛顏之上的憂慮之色異常明顯,雙手不時地拍打著手心,櫻唇一張一翕的呢喃著。
怎麼還是一點動靜沒有?怎麼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相比坐立不安的女皇,坐在書桌後的柳大少就異常的冷靜,神色波瀾不驚穩如老狗一般的翻看著手中的情報。
一摞情報看完,柳明志只留下幾本重要的,其餘的全部丟在已經積攢了半盆灰燼的火盆里,繼續審閱後面的情報。
柳明志丟掉情報的動靜驚醒了心神惴惴不安的女皇。
女皇抬眸瞄了一眼穩如老狗的柳大少,無聲的嘆息了幾下朝著書桌走去。
「沒良心的,這都五天了,一點動靜跟消息都沒有傳來,你也真能坐得住。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新軍六衛的二十多萬兵馬是否會聽你制令班師而還嗎?
萬一他們非但沒有聽你的制令,反而跟雲陽這個老傢伙把你的意圖上報了,到時候你王府等來的怕不是你麾下的新軍六衛,而是朝廷的十萬禁軍吧。
眼看著就火燒眉毛了,你還是盯著情報看看看,就知道看看看,光有情報沒有兵馬能有什麼用?」
柳明志看著女皇瞪著自己幽怨至極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放下了手裡的情報蹲在火盆前點燃了火摺子開始引燃火盆內的情報。
「我目前無法現身,不看情報,怎麼知道現在朝廷的局勢如何?
不看情報怎麼知道民心是否可用?
不看情報怎麼知道現在朝中百官動作如何?
不看情報怎麼分析舉兵的勝算幾何?
不看情報如何知道朝廷是否已經確定相信我已經遇刺身亡,不會再對我有下一步動作?
為帥多年,我已經習慣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種勝券在握的踏實感覺。
否則,只因為大軍在手便莽撞行事,我心裡沒底。」
「所以啊,你現在著急的不更應該是新軍六衛的二十多萬鐵騎是否會聽從你的號令班師回還嗎?
只有兵馬在手,你布置的所有下一步行動才能繼續進行啊。」
柳明志望著火盆中的火勢,起身朝著女皇走去,抬手拍了拍女皇的香肩。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急有什麼用?
該來的自然會來,急與不急都改變不了什麼。
不如踏踏實實的等著。
目前而言,我遇刺身亡的事情已經持續發酵了。
根據民間的反響來看,師出有名還是問題不大的。
再等等吧,草原幅員遼闊,大軍行蹤每日都在變化,柳松耽擱兩日也是情有可原。
對了,你跟完顏叱吒這個老狐狸傳書了嗎?」
「嗯,已經傳去給月兒了,只是草原之上在這幾日是否下雪了,金雕是否在暴風雪中迷失了方向,月兒是否收到了書信,現在我還沒有收到回書,現在我也不敢確定。」
柳明志微微頷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莫急,莫急,再等等,會有消息的!
自亂陣腳乃是兵家大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