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少愁眉不展的跪坐了下來,默然的望著手捧奏摺出列的童相童三思。
自己千思萬想,想了種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半路會殺出魏永這個老貨,將自己的思路一下子給連根打斷。
看來又得回去好好的籌謀一番了。
童相先是歌頌了一番李曄的功德跟大龍將士的勇武,這才開始切入正題。
所上奏的內容不外乎北征掛帥的人選之事。
令滿朝文武擔憂的疫情問題並未發生,令他們欣喜不已。
這就意味著沒有疫情的後顧之憂,朝廷便可以放手去繼續開展北征大業,從而一統天下。
只要大龍北征大業開始,大獲全勝一統天下。
不止李曄這位當今皇帝,他們這些參與北征之事的重臣同樣會流芳百世,青史有名。
故而現在朝廷上下幾乎將勾心鬥角,爭權奪利的事情不謀而合的擱置一旁,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天下一統的大業之中。
完全一副兄弟鬩於牆,共御外辱的場面。
「陛下命老臣率領六部九卿擬定北出掛帥之人現在已有結果,北征章程也一一例舉出來。
此次北出,臣等一致認為應該合兵一處,齊心協力征討突厥,金國兩國其中一國,徐徐漸進,以雷霆之勢將夷敵先後破城滅國。」
李曄若有所思的望著童三思,手指輕輕的叩擊著龍案的桌面。
「合兵一處齊心協力征討一國,若是兩國互相為援又當如何?」
「回稟陛下,臣正要說此事,若兩國互相為援,亦可無大憂也。
兩國之兵,早已在並肩王去年的攻勢之下土崩瓦解,如今西域都護府兵馬,西域諸國援兵皆在北疆駐守,加上北疆六衛,新軍六衛,陛下一道聖旨,頃刻間便可聚兵百萬,大舉北出,將為禍我邊疆多年的夷敵之國一舉殲滅。
從而一統天下,開創我大龍萬世之基業。」
「既然兩國之兵力,早已在並肩王去年的攻勢之下土崩瓦解,為何不一如既往的兵分兩路,以雷霆迅猛之威勢快速剷除兩國殘餘敵軍,而是要大費周章的一國一國的滅之?」
童三思下意識的瞄了一眼坐在那裡怔怔出神的柳大少。
「回稟陛下,據護國公張狂上書所言,並肩王在年前曾經警告過護國公,不可輕視兩國殘餘力量。
去年並肩王雖然率領百萬雄師將兩國夷敵攻打的抱頭鼠竄,半壁江山陷落我大龍鐵騎的征討之下。
然而兩國效仿我大龍並肩王先前堅壁清野之策,令各地州府糧草城池付之一炬。
雖喪失半壁江山,卻退而求全的保留了其兩國兵馬的精銳力量。
也就是說,如今兩國雖然國祚淪喪,但是並非腐朽不堪 一擊即潰。
想要一舉殲滅夷敵 仍舊要頗費功夫。」
李曄眉頭深凝的看了一眼柳明志的位置:「這豈不是說 想要攻陷兩國,一統天下也並非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陛下聖明。」
「老臣知悉此事,便迅速聚集諸位臣公商議對策。
故而得出最終定論,決不可兵分兩路 同時出擊兩國 以防中了敵軍的誘敵之策 導致北征失利也。
先說夷敵之首完顏婉言 有金國中興之主的美譽 自當不容小覷。
此敵首,數次用計聯合突厥夷敵之首呼延筠瑤南下犯我大龍邊疆,乃是心機敏捷 心計毒辣之流。
兵分兩路極易陷入其陰謀詭計之中,我北征大軍出關作戰 不熟悉兩國境內環境,極易被兩國夷敵之首趁機」
「童相!」
童三思正在陳明兵分兩路的弊端 一直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言的柳大少忽然開口說話,打斷了童三思的話語。
童三思一怔,移開奏摺上的目光看向了柳大少,以為自己跟百官商議的定論令並肩王這位老練的統帥發現了缺點。
「不知王爺有何見教。」
柳明志目光古樸無波的盯著童三思:「童相與本王同出當陽書院,於私,本王要稱呼童相一聲師兄,於公,童相比本王入朝早了多年,乃是本王的前輩,見教自然不敢當。
本王只是希望童相注意自己的言辭。」
「這」
童三思疑惑的望著柳大少,回憶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話語,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王爺,本官糊塗,本官看著奏摺上的內容照本宣科,似乎並無言辭不當之處吧。」
「那麼本王請童相將奏摺上的稱呼稍微更正一下。
童相一口一個夷敵之首,一口一個夷敵之首的稱呼金女帝完顏婉言,有沒有考慮過本王立場啊。
她完顏婉言再是金國女皇,是大龍敵國的皇帝,可是她也是本王的女人。
本王與其立場不同,在國事之上從無二心,對朝廷忠心耿耿。數次征戰金國本王從來沒有徇私之舉。
本王與其乃是國之對決,並無私恨。
故而本王並不否認她是本王的女人,是本王女兒柳落月的母親。
是故,本王希望童相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也注意一下自己大國宰輔的身份。
本王不希望童相再以夷敵之首來稱呼完顏婉言,稱呼本王女兒的母親為夷敵也。
金女帝,金女皇,金皇帝其實挺不錯的。
希望童相引以為戒。」
朝堂的氣氛霎時間怪異起來,大部分的目光望著柳明志端坐在那裡的目光有些古怪。
雖然柳明志與金女皇的事情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是為了引起不必要的誤解,從來沒有人當著柳大少的面提及此事。
柳明志也從來沒有在朝堂之上如此維護過金女皇,戰報章程之上從來都是公事公辦。
更甚至論對金國,突厥兩國的政策,誰也沒有並肩王出手最為果決。
可是今天柳明志竟然因為夷敵之首這個稱呼的問題跟童相鬧得有些不痛快,可謂是驚呆了不少人的眼球。
童相臉色僵硬的看著柳明志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平淡目光,神色微微變化了幾下。
「本……本官明了,多謝並肩王指教。」
「童相明白就好。
在國上,本王自然會以朝廷為本,盡職盡責為朝廷盡忠,可是在私,完顏婉言她是本王的女人,希望諸位同僚顧忌一下本王的顏面。
夷敵之首,不但是在打她完顏婉言的臉面,同樣是在當眾打本王的顏面。
如果本王下次再聽到這四個字的稱呼,那就請諸位同僚別怪本王不念及昔日的情分,翻臉不認人了。
童相繼續吧。」
柳明志的話雖然是對著周圍的官員說的,可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他這句話實際就是說給童相童三思聽得。
童三思臉色陰晴不定的從柳大少身上轉向了龍台之上的李曄。
「陛下,北征具體事宜奏摺中皆是一一陳列,老臣就不浪費口舌了,還是請陛下親自過目吧。」
李曄又不是傻子,怎麼能發現不了朝堂之上因為姑父柳明志那些話弄得有些微妙的氣氛。
他心裡隱隱有些高興,臉上卻不動聲色。
藩王與中央大臣不合,對於自己這位皇帝來說是最樂意見到的神情。
只是他的心裡同樣起了波瀾,關於姑父跟金女帝並無恩愛之情的傳言看來有待考量啊。
現在得局面他只能兩不相幫,裝作沒有發現朝堂之上微妙的局勢,給一旁的小德子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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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童愛卿的摺子呈上來。」
「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