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後一個寒冬

  興平元年十二月,比以往的冬天更冷一些。記住本站域名

  徐州牧陶謙已經徹底進入了彌留之際,傳聞他昏迷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要更多。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沒有將自己的兩個兒子留在身邊,而是讓他們早早地回到家族之中準備自己的後事和返鄉。

  這種態度已經表明了他不打算將自己的位置留給兒子,當然,這也沒有讓人多麼的吃驚。

  張飛已經是這個小酒館裡面唯一的熟客了,由於街邊小攤和糜家的大力鋪設,如今炒菜和這茅台酒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物件了。

  雖然劉峰也可以稱得上是日進斗金,但卻是沒有丁點想要顯露自己的意思,反倒是將自己的招牌都給撤下來了。

  若非是張飛這種「熟客」,還真沒人知道這麼一個偏僻的小角落裡面竟然藏著這麼一個人物。

  「我說小子,你這小店是不打算幹了不成,本來就夠簡陋了,如今連個招牌都沒有,這誰知道你這是一個酒館?」

  「徐州的冤大頭又不多,有你一個還不行麼?」

  「....你每天不讓氣我幾句你是睡不著麼?」

  「這話難道不應該是我問你麼?

  你這黑傢伙天天往這邊跑,不在我這受點刺激,你是哪兒不舒服麼?」

  「嗯....」最讓劉峰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傢伙竟然還真沉吟了許久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你還別說,有幾日軍中事務繁忙,還真沒顧上過來。

  那幾日這身子還真是不怎麼利索。

  難不成你這酒里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看著這黑廝難得的一臉正經,劉峰忍不住的往旁邊挪了挪。

  「我這酒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你。」

  「俺怎麼了?」

  「可能是跟著劉備久了,陰陽失調吧。」劉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給出來了一個可能,「畢竟你們這群糙老爺們一個個和返了祖一樣,難免會出現這種想被馴化的心態。」

  「.....說人話!」

  「你就看看他們三兄弟的樣子,老大劉備活脫脫一個長臂猿轉世,老二關羽粘上毛就是紅臉狒狒,至於老三嗎....」

  「老三怎麼了?」張飛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劉峰,凶光外露。

  「他不用粘毛,那就是只猩猩!」

  「.....」張飛喘著粗氣看著面前的劉峰,好險才將自己的怒火壓下去沒將他腦袋捏爆,「今天沒胃口,先不吃了!」

  看著留下這句話就怒氣沖沖離開的張飛,劉峰也沒有多做挽留。

  「慢走,不送!」

  「哼!」一聲冷哼,都震得人耳朵發麻。

  等到張飛撤離走遠了之後,糜貞再次從後面走了過來,熟悉地收拾著桌上的飯菜。

  「這位客人恐怕再也不會來了。」糜貞收拾好了之後,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難不成咱們這小酒館就真的要關門了?」

  「關門就關門,反正現在也餓不著你。」

  「可....」糜貞看著劉峰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糾結。

  「想說什麼就說,別跟拉不出屎來一樣,小心憋....打人不打頭!」

  一盞茶之後,頂著一腦門子烏青的劉峰在冰敷,糜貞則是怒氣未消的看著這個成天惹自己生氣的傢伙。

  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長了一張嘴!

  「你說你發那麼大火幹嘛,火氣大了臉上長痘痘....」

  「閉嘴!」糜貞怒氣未消....

  「好嘞!」劉峰很識時務。

  「說,為什麼故意氣走他,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誰?」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

  「......說話!」

  「你讓我閉嘴...」

  「說話!」看著已經明顯飛化的女人,劉峰再次選擇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那傢伙就是劉備身邊的三弟張飛,我又不是傻子,哪裡能夠看不出來他是誰。」

  「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黑塔一樣的身材,加上那大嗓門子,我又不傻....」

  「那為什麼你還這樣!」

  「哎~」劉峰第一次在糜貞面前長長的嘆息一聲,然後順手將糜貞的小手拉了過來,這一刻他的臉上全都是寂寥之色,看得糜貞都有些心疼了。

  「怎麼,有什麼苦衷麼?」

  「哎~」又是一聲嘆息,此時劉峰的手已經開始不斷地摩挲起來,「也沒啥,就是想摸摸你...」

  「.....」

  慘叫聲在小酒館裡不斷迴蕩,一聲慘過一聲。

  「錯了錯了,真知道錯了!」被擰的一片青紫的劉峰終於認慫了,看著面前的糜貞他這一次是真的苦笑了一聲,「不是我故意將那傢伙氣走,主要是時間真不夠了。」

  「什麼意思?」

  「陶謙快死了!」

  「...我知道,前兩天回家的時候聽到兩位兄長說了,然後呢?」

  「陶謙這老東西現在擺明了要把徐州扔給劉備讓他為自己擋災,明眼人呢也都看出來了這地方他劉玄德絕對守不住。

  甚至劉備自己心裡也不是沒有這個準備。

  但是他放不下啊。

  這輩子最多就是個縣令的他,如今要成為一州之主,他怎麼可能放棄這次機會。

  捨不得,這就是他的命啊!」

  「....」糜貞看著面前的劉峰,感覺這一刻的他非常的陌生,好像從來沒有這么正經過一樣。

  「你是覺得玄德公肯定守不住徐州,所以才不想和他走得太近麼?」

  「不僅如此,他在徐州那就等於將自己放在火上烤,早晚會出事兒的。

  跟著他,先不說危險不危險,就他那兩個兄弟的性格。

  一個傲得沒邊兒,一個動不動就掀桌子。

  說實話,我可不想跟著他們受這個罪,咱們老老實實的在這個沒人知道的小酒館裡掙著自己的錢,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不好麼?

  幹嘛非要摻這趟渾水。」

  「可是你既然這麼明白,那為什麼當初還要幫他?」

  「....這不是為了你嘛,嘿嘿...」這一刻的劉峰再次恢復到了那個無賴的模樣,不過緊跟著他的耳朵就被糜貞給拎起來了。

  「好好說話!」

  「好好好...我就是有點執念。」

  「什麼執念?」

  「....我見過徐州大屠殺,知道那一刻我面臨著的是什麼感覺,所以...我討厭這種感覺。

  劉備就算有千般不好,但是最起碼,他對百姓尚且還有底線。」

  「咔吧!」

  這一刻,在門外偷聽了半天的黑廝終於一不小心踩碎了一旁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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