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過了五歲生辰的劉荏這段時間本就屬於顛沛流離,雖然有人在旁照顧,被送到河內之後更是有呂玲綺和諸多精心挑選的婦人們照顧她。記住本站域名
可是這仍然不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所能夠承受的事情。
或許這也是當初劉峰見到這個「兄弟」這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才會如此憤怒的原因。
「雖然能夠理解,畢竟作為父親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成才的心情很迫切。
他的手下雖然有你們幾個卻一個個自顧不暇,卻沒有一個可以專心教導孩子的先生。
但是一個四五歲的娃娃,讓他這麼折騰,他倒是真不害怕這個孩子在半路上夭折了麼?」
看著那仍然是一副怯生生模樣的劉荏,劉峰的心中再次生出來一抹火氣,朝著一旁的諸葛瑾就罵了過去。
說得諸葛瑾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主公也是沒有辦法,當初你能夠給你那兄弟找到呂布,陳宮還有三君之一的陳君為先生。
還有諸如高順等人教導他的兵法韜略。
這讓主公很難不動心啊....」
「這不是他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扔到千里之外的理由!」
「可正如先生自己所說,既然身在這個位置,那就必須要承擔這個位置應盡的義務。
這個孩子是大漢雍州牧的兒子,是大漢皇叔的兒子,甚至可能是陸城侯的世子。
在這每天都會死人的亂世之中,他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餓死,會餓死,會被山匪所殺。
他活下去的可能要比這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要更多。
那麼,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他必須也要比這天下九成九的人更加的辛苦,受更多的磨難才行。
若是不成才,這主公的一切,豈不是就化為了烏有?」
「.....」劉峰一聲嘆息結束了這段他並不滿意的對話,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主動走到了那劉荏的身邊,將他抱下了馬車。
「莫要擔心,若是害怕就拉著我的衣袖。」
這或許是劉峰這麼多年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一個人說話,劉峰記得上一次他用這種語氣的時候還是在徐州哄騙那個娘們的時候....
沒有回答的聲音,只是有一隻小手死死拉拽著劉峰的衣衫,跟在了劉峰的身後一步一步朝著那長安城而去。
道路兩旁,是無數的士卒和屬官將校在注視著。
在這種時候,一個出身明確的孩子回到了劉備的身邊,這不由得不讓眾人多想幾分。
雖然劉荏的生母乃是妾室出身的甘氏,可這麼多年劉備身邊最為得寵的也同樣是這個甘氏。
甚至被人們以夫人二字稱呼,可見她的才華和性格十分的被認可。
所以劉荏註定是一個被所有人都重視的存在,哪怕這個孩子剛剛五歲...
長安城牆之上,鍾繇也帶著韋端等人也在注視著這一切。
「雖然劉玄德麾下重將都不在此處,劉備自己也沒有出面相迎,但是以劉峰和諸葛瑾為首的眾多屬官校尉倒是把陣仗弄起來了。
聽聞那袁渙和孫乾等人也在城中等候了,一路上會負責護送這孩子進入府邸之中,拜見那劉玄德。
元常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聽到韋端的話語之後,鍾繇都忍不住笑了,看著那帶著孩子穿過人群的劉峰也是微微搖頭。
「還能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子要給這小傢伙造勢了!」
「造勢?在這種時候....那劉備這麼大張旗鼓找兒子幹什麼!」
「劉備這麼折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始作俑者到底想要幹什麼...」鍾繇的手慢慢敲打著面前的城牆垛口,「以劉玄德如今的名望和地位,他要公然尋找自己丟失多年的兒子。
這可是足以轟動天下的大事,會引來多少人參與其中想來休甫你也看到了吧。
這麼大的動靜兒,可是一次天大的機會。
這段時間劉備藉助這件事情不斷地將自己即將發布的政令傳播到了各地。
剿滅寇匪,安撫流民,屯田分田,開倉放糧和贍養孤寡...
單單是藉助這件事情,劉備就已經在雍涼之地收斂了好大的人心,不知道多少人已經對那仁厚之人劉玄德心心念念了。
否則那什麼魏延為何剛剛出現在萬年縣外,這就有人將城門打開了。
那縣令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被五花大綁扭送到了軍中,然後被送到了長安?
再加上他不但這麼說了,還真的這麼做了!
如今萬年縣已經先後開設了四座善堂專門收養孤寡老人和那些因為戰亂失去了家人的幼童。
同時各地糧草也被調撥了過去,開始救濟百姓,開墾田地恢復農桑。
你看著吧,很快他劉玄德的名字就會徹底傳遍這雍涼三輔之地,到了那個時候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他劉備的手段了!」
鍾繇並沒有嚇唬韋端,而是真看明白了劉峰的手段。
一環套一環地走下去,甚至讓鍾繇都不確定當初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個計策最重要的是要讓我等對劉玄德尋子之事不橫加阻攔,而如果做到這一步的話那就必須要真的認為這件事情是沒辦法的辦法。
如果按照現在的局面,重新看待這件事情的話。
那小子故意在元讓面前將自己弄得那般悽慘,然後迫不得已將自己的身份告知。
同時劉玄德也會因為心疼這小子而順勢將他的身份認了下來,這就讓老夫和元讓兩人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可那小子之前的名聲實在是太差了,加上他的性格狠辣。
為了不讓自己的名聲波及到劉玄德的基業和未來,他主動選擇將這一潭死水攪渾。
讓劉備滿天下的去找兒子,從而讓他可以抽身其中,徹底失去成為這陸城侯世子的可能。
環環相扣,便是老夫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看出來他的手段之後,劉玄德已經名滿雍涼了....
這麼一看,那小子當初和老夫說的什麼懷揣必死之心,拼死相搏求那一線生機....這純粹就是在糊弄老夫!」
鍾繇說到這裡的時候,還一個激動直接朝著那城牆垛口就是一巴掌。
那堅固的城牆觸碰到鍾繇那保養了許多年的老手爪子,讓他的右手頓時紅腫了起來,臉上也是一陣抽搐。
「元常冷靜...」
「自從認識了那個小子之後,老夫就再也沒有冷靜下來過!」鍾繇再次想到了那一夜劉峰將自己的珍藏美酒喝了一個底兒朝天的樣子,臉色再度漲紅。
「他竟然還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老夫面前訴苦,竟然還敢在老夫面前一頓哭訴...
真是好大的狗膽!」
韋端看著這麼多年都未曾失態的鐘繇,如今一陣陣的污言穢語從口中奔涌而出,心中也是驚駭連連。
「元常莫要如此,萬一...萬一那小子只是有些急智呢?
畢竟他年紀並不算大,竟然能夠將元常玩弄於股掌之中,這實在是有些太過於駭...駭...元常你為何這般看著我等?」
「老夫剛剛只是一時不察,什麼時候讓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額...」
「還有!」鍾繇將自己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遠方,若是劉峰才是在他身邊,便能知道他這是看向了河東方向。
「他這絕對是早有預謀,而且這個算計恐怕在他將我等引入他的轂中之時就已經開始了。」
「元常是不是有些太過於高看他了..」
「高看?這絕對不是高看!」鍾繇微微搖頭,「你可知道這種不戰而屈人之兵最大的一個疏漏在何處?」
「這...」
「當初老夫不曾往這邊想過,就是因為這條計策什麼都好,但是卻是一條死計!」
「死計?」
「這些年三輔是什麼情況,想來休甫你也是看到的。
百姓流離失所,十室九空。
農田大片荒蕪,盜賊橫行無忌!
這裡的百姓能逃得早就逃了,逃不了的也都開始靠著吃人活著了。
各方勢力算是此起彼伏沒完沒了,便是老夫得朝廷之助都要用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時間才能夠讓這關中恢復些許元氣。
而且這還需要曹公不斷從淮泗遷徙百姓才行,要知道這一路遷徙,我等估算下來單單是在路上恐怕就要死掉不下三成之多。
當初馬騰韓遂等人為何收到了老夫的信帛之後就罷兵休戰了?
因為他們也真的是打不起了。
都已經沒有百姓願意耕種了,難不成他們還要讓士卒都改吃人肉不成麼?
在這種情況下愛,老夫對於三輔也只能是盡力而為。
餓死一大部分,遷徙一部分,招納一部分,然後收回幾乎全部的農田,讓百姓全部改為屯田之制。
這樣有著十稅五甚至是十稅七的農桑之稅才能夠勉強維持住日後的生存與大戰。
至於那些人...本就是流民和遷徙之人,本就在這裡沒有田壟,自然也沒有什麼反抗的力氣。
我等管教得嚴一些,倒也不是度不過這亂世的艱難去。
而我等如此這般,最大的原因就是我們手中沒有足夠的糧秣去救濟百姓。
三輔雍涼遭受的戰亂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甚至不是十年八年了。
這兩州之地數百萬的百姓羌胡氐人,還有鮮卑匈奴,就算是挑挑揀揀也需要上百萬人需要救濟足足兩年的時間。
這還是日後沒有天災的情況下才可以。
上百萬張嘴,他劉玄德是有什麼神仙法術麼,竟然敢用這種辦法?
不戰而屈人之兵,說到底就是拿錢糧換民心,用實打實的硬實力去抗這雍涼的各方勢力。
這計策不是那小子多麼聰明,而是我們都知道,但是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那元常你在擔心什麼?」
「可是那小子他做到了啊!」不知道什麼時候鍾繇的眼睛都有些泛紅了,「你自己算一算這些日子從河東送到三輔的糧草...
他就算是把河東的所有百姓都做成肉脯,現在也該扛不住了。
可是河東仍然在源源不斷的送糧食。
你覺得,這會是什麼臨時起意?」
「.....」韋端心中一陣算計,最後臉色也是陡然大變,「不可能!河東的杜畿的確是有本事,可他也不能在一年之內弄到這麼多的糧食!」
「他弄不到,但是有個人能啊...」
「.....元常說得莫不是袁本初...」此時韋端已經開始心顫了。
「之前以為他孤身入三輔是頗有膽略,可如今這麼一看...他分明就是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從而給他的另一支兵馬打掩護罷了。」
「另一支兵馬?他哪裡還有什麼兵馬?」
「他當年能夠從徐州殺出來可是有著兩大臂膀的。
陷陣營高順守著河內門戶,那當年呂布麾下的謀主陳宮呢?
還有他那個灌注了所有心血的兄弟...陳君的弟子關平...他們又在何處?」
「.....這....」
「若是老夫猜得不錯,這小子應該是讓這些人打著救援公孫瓚以搏名聲的幌子,去將那公孫家囫圇個都賣給了袁本初。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夠得到足夠的糧草,支撐他在雍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用公孫家的遼東換自己的雍涼,這小子還真是慨他人之慷的典範!」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