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與薑糖跟隨來人左拐右拐,走的路線越來越偏,錢氏忽覺不對。
「李彥究竟在哪裡?再不明說,我們就回去了!」
來人轉過頭來,面帶冷笑。
再回頭,已經有不少人手持武器,圍了上來。
……
車輪轆轆,在官道上行走。
天際已經掛上一輪圓月,清輝撒向人間,一片清淨祥和。
「還有多遠?」
「快了,再走二里地,馬上到。」
李彥掀開馬車帘子,遠遠望去。
鎮子裡亮著星星點點的燈火,猶如天上繁星一般閃爍,確實已經臨近臥牛鎮了。
不多時,馬車穿過個石頭砌成的牌坊,停到一處破敗的客棧前。
由於夜已深,客棧位置又偏僻。下車後,只能聽到隱隱的蟲鳴。
李彥駐足打量,這是一棟不大的二層木樓,酒招在風中有氣無力的飄動。
客棧大門泛出黑褐色,兩副褪色的對聯上寫著:
「笑納八方來客,喜迎四海賓朋。」
吱呀一聲,正門打開。
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
朦朧的月光照射進來,蛛網叢生,桌椅凌亂。
「自從有了快活樓,我們這兒已經荒廢很久了,只能考慮賣掉。」
「當初這缸酒啊還是滿的,過了一個暑天,蒸的只剩半缸了。」
「別人一聽說要跟快活樓打擂台,都紛紛擺手,只有二夫人肯接手,還給我們出了千兩銀子的價格,真是個大善人。」
將蠟燭點上,他絮絮叨叨,向著裡屋走去。
不多時,他拿著一捲紙張走出來。
「這就是酒樓的房契了,請少爺過目。」
「你不是說房契在你父親手中?他人呢?」
李彥隨口問道。
「有事出去了吧,但是房契還放在原地,轉讓酒樓他也同意了,放心,沒什麼問題。」
燭光下,紙張緩緩展開。
精光爆閃,一把匕首猛地向李彥脖頸抹過來。
砰!嘩啦啦!
李彥一拳揮出,這名「少掌柜」如同破麻袋一般飛出,撞碎了幾張桌椅。
二樓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人影,燭光下影影綽綽,都用黑布蒙面,手持刀劍。
嘩啦啦腳步聲傳來,門口也湧來一大批人。
月光如同流水,從門洞與窗戶縫中透過來,照亮了躍下來的一道道身影。
不需要言語,敵人的惡意已經昭然若揭。
李彥一刀將蠟燭掃斷,整個酒樓頓時暗了下來。
一個翻滾,李彥遁入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喊殺聲,兵刃碰撞聲,悶哼聲,重物墜地聲,交織不斷響起。
他的身影在月光與黑暗之中交織閃現。
每次從黑暗中現身,都猶如割草一般,帶走一條條生命。
「點子扎手!」
「老三老四,別藏拙了,趕緊殺了他!」
勁風襲來,刀光在月光下交織成銀網,向著李彥兜頭罩下。
破空之聲響起,游魚一般的銀光從刀網中穿出,刺入敵人胸膛。
慘叫聲不斷,在空曠的酒樓中迴響。,-*'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鮮血滴落在月光中,如同雪地里綻放的梅花。
李彥一刀建功,立即收手回撤,險之又險躲過了其餘幾柄利刃。
他心中訝然,這群黑衣人都是身手不俗,至少都是二流高手水平。
什麼時候二流高手成了不值錢的大白菜,隨手一抓一大把了?
李彥思索著這個問題,手上卻絲毫不停,飛速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誰把火點起來?」
「快退!」
「上樓上樓!」
黑衣人慌亂不堪,蹬蹬蹬的聲音響起,向著樓上跑去。
李彥運起八步趕蟬,在後面舉起鋼刀。
只是簡單的出刀,抽刀,出刀,抽刀。
明明簡單至極的刀法,卻發揮了恐怖的效果。
往往刀尖都已經插入胸膛之中,黑衣人才來得及舉起胳膊。
撲通通的聲音連續不斷,屍體如同下餃子一般,跌落到樓下。
一口氣斬掉幾十個黑衣人,李彥卻臉不紅氣不喘,精神飽滿。
太歲血飲刀!
就算是30%的機率吸取敵人血氣,但李彥斬殺的敵人夠多。血氣沿著刀鋒漫入身體,現在的狀態,甚至比剛來時還要好。
黑衣人已經看的心神欲裂,忽然有人大喊道:
「老二,老二!你還在等什麼?」
「非等著兄弟們死完了你才肯出來?」
李彥心下一沉,環顧四周,卻並沒有出現人影。
他出刀速度更快三分,轉眼間已經將黑衣人清理乾淨。
「韋忠,你個王八蛋,老子就不該信你的邪。」
剛剛叫嚷的黑衣人看著沒入胸膛的鋼刀,慘笑一聲,盍然而逝。
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門口處出現兩個身影。
一個身形挺拔,一個佝僂駝背。
柳岸,韋忠。
柳岸哈哈大笑。
「你終究還是中計了,只要我巧使手段,你就落到了我的手裡。」
「大少爺看來是沒聽過一句話啊,最高級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李彥用胳膊夾住鋼刀,擦了擦上面的血跡,淡然說道。
「你是故意前來的?不可能,死到臨頭,還在虛張聲勢!」
「墨白剛死,就有人急匆匆把酒樓送上門來,還偏偏地處臥牛鎮,用腳指頭想想,也太巧了些。」
李彥冷聲說道:
「你在等我,殊不知我也在等你!這裡人跡罕至,正是殺人放火的好地方!」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我只能滿足你的願望。所有的恩怨,今天做個了斷。」
柳岸哈哈大笑道:
「就算你有準備又能怎樣?我們這邊可是有兩個一流高手,你又被消耗了這麼多力氣,難道你還真能戰下去不成?」
李彥坦然承認道:
「韋管家跟你一道前來,確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不過我還有沒有剩下力氣,試試不就知道了?」
緋紅色霧氣沿著刀身沒入李彥體內,彌補著李彥損失的體力,振奮著李彥的精神。
這霧氣明明如此邪門,但看韋忠與柳岸兩人的表情,卻似乎根本看不到一般。
「韋管家不是一貫不參與兩房爭鬥麼,這次為何鐵了心,上了柳岸的賊船?」
韋忠淡然說道:
「我今天前來,非為公仇,只為私怨。」
他緩緩抽出了腰間的鋼刀,反射的月光如同閃電,照亮了李彥的臉龐。
「好刀!」
李彥贊道。
「鑌鐵雪花刀,柏寒坊的金戈鋪打造,價值五百兩銀子。刀長三尺,平整如鏡,刃如白雪。」
「此刀有三重好處,削鐵如泥,吹毛斷刃,殺人不沾血!」
韋忠淡淡說道,
「本來是準備給白兒當生辰禮物的,現在用不上了。」
「就用這把刀送你上路,祭奠白兒吧。」
李彥恍然:
「你本姓是墨?還是他本姓是韋?」
「他娘生他時難產而死,為了紀念他娘親,我才讓他改姓墨。」
「為了避嫌,平日裡我也是讓他和我以叔侄相稱,以同鄉身份為掩護,免得老爺有不必要的疑慮。」
「原本打算等大少爺上位之後,讓白兒接替我的位置,我退下來養老。未曾想,天有不測風雲啊。」
韋忠嘆了口氣,說道:
「你殺了不該殺的人。」
「殺就殺了,沒什麼不該殺的,殺人者,人恆殺之。既然選擇了對我出手,就要做好被反殺的覺悟。」
韋忠想了想,竟點了點頭,
「也是,都是他自己選擇的,怨不得旁人。」
說罷,他一掃過去佝僂老者的偽裝,站直了身軀,眼神中滿是殺氣。
「今日你葬身於此,也莫要有什麼怨言。」
「因為這一切,也是你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