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裴燼野的身影就已經從大蓬市遁入中洲和西洲的接壤之地。
風沙瀰漫。
四周的城牆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看上去都有些風化的厲害。
「長老在院內，請隨我來。」樓海示意。
裴燼野抬步跟了上去。
……
再見無臉長老，這位身上的西裝如今已經換成了寬鬆的衣裳，不過臉上的無臉面具還是那副面具。
「坐。」
無臉長老坐在院內的池塘邊上，朝著裴燼野招了招手。
樓海躬身退下，心裡卻艷羨長老對於裴燼野的態度。
「長老。」
「突然找你過來，沒影響你那邊的事情吧？」無臉長老保持垂釣的優雅動作。
「都安排好了。」裴燼野坐在一側，這才注意到池塘內別有洞天。
明明從外面看只有十幾平方米，可坐近之後才發覺深不見底，就仿佛是一方縮小的大海。
無臉長老呢喃著說道：「距離404年已經越來越近了，有什麼打算？」
裴燼野心裡琢磨著這番話。
在這一次的軌跡中，長老和他之間的溝通完全不涉及初次的「談心」，「404年，卦象大凶」的相關言論也根本沒有說給裴燼野聽。
裴燼野猜測是自己的舉動有些「小小」的超出了這位的預料，所以讓他有些「保守」了起來。
不過針對長老此刻的詢問，裴燼野表現的中規中矩：「先走一步是一步，長老有什麼指點？」
「指點談不上。」無臉長老搖頭，緩緩說道：「關於舊神會……其實世人都以為我們是濫殺無辜的大魔頭，其實不然，論起凶魔，我們不足聯邦的百分之一。
我們眾生，都是遵循神的指引，就像是這間院落中的花花草草，每一分每一毫都有定量，但這世上總有意外不是嗎？」
他扭過頭看向裴燼野。
裴燼野只是略微頷首，仿佛不諳世事。
無臉長老也不計較，收回視線的時候輕聲說道：「這一次讓你過來，是要你殺一個人。」
殺人？
裴燼野無聲的抬起頭看去。
無臉長老雖然沒有去看他，但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疑惑，輕聲說道：「西洲有三盟九會，其中西火盟跟我們舊神會的關係最差，我們得到消息，西火盟近日打算發動幾起針對我們舊神會的刺殺，他們盟主的小兒子會參與其中，我要你殺了他。」
「好。」裴燼野回答的很乾脆。
「我從來都很欣賞你做事絕不拖泥帶水的風格。」無臉長老的語氣多了幾分笑意，「別擔心，我會親自替你掠陣。」
裴燼野有些意外。
似乎沒想到長老竟然願意親自出手。
不過無臉長老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起杆釣上來一條長著龍鬚的三十斤大紅魚。
不過長老只是爽朗的笑著，將這條大魚選擇了放生。
長老起身，輕聲道：「既然蔣家的劍你沒有帶出來，我這一把暫且借你一用。」
一把漆黑如墨的劍從池塘內被長老用魚絲線卷出，裴燼野雙手接過。
劍出鞘，寒意迸發。
「好劍。」
「它名魔淵，好飲人血。」無臉長老緩緩頷首：「洛金虎的資料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他必須死。」
「好！」
裴燼野應下，隨後轉身離開。
早有專門的人在等候，為他提供西火盟盟主小兒子洛金虎的詳細信息。
目送著裴燼野離開。
無臉長老就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身側這時候出現了一金一銀穿著的一對男女，長相一模一樣。
「長老，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無臉長老摩挲著手裡的一枚玉戒。
緩緩抬起頭，看向陰沉沉的天色，輕聲呢喃。
「這一次，我舊神會的魔王不再拘泥於池塘，這片星海也該他殺出個威名了。」
隨後收回視線。
言簡意賅道：「將附近的探子全部殺了。」
「是。」
……
……
……
黃沙瀰漫在這片山丘之中。
裴燼野臉上扣緊的面具此刻在無聲中更添了幾分殺意。
無臉長老讓他來殺人。
他來了。
沒有選擇偷襲，而是帶著人光明正大的擋在了洛金虎的車隊面前。
長老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
對方就是有意讓他這張牌露出來，以魔王之名，承載舊神會的壓住，用西火盟少盟主的人頭告訴世人……舊神會的門徒開始行走了。
所以這一戰，必須光明正大的殺！
「舊神會的？」洛金虎站在車前，饒有興致的看著裴燼野臉上的面具。
「你膽子很大，也很狂妄。既然找過來，想必知道我的身份，可惜我不知道你的名號，也懶得去知道。」
裴燼野拎著魔淵，沒有對洛金虎的出言不遜有所反應，他的那雙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資料顯示……
洛金虎，修為是武者中三境，第三次煉血。
超凡是土元素控制。
「殺光他的護衛。」裴燼野聲音冷冽。
他身後的人聞聲而動，比起蔣家的死士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
洛金虎眯起眼：「好大的口氣！」
他伸手虛抬。
面前的土砂忽然間受他控制，紛紛崩裂。
不過幾乎是剎那。
鏘啷一聲。
裴燼野的劍出鞘了。
自從他從蓮花島島主獲得了那位劍仙前輩的《天人劍術》後，便一直沒有機會使用。
他也不懼使用。
因為他明面上的身份從未使用過這一門劍術。
當恐怖的劍意凝聚之時，魔淵的劍身瘋狂震顫。
幾乎瞬間。
裴燼野的這一劍就已經刺到了洛金虎的面前。
隨著洛金虎伸手合十。
巨大的土牆凝聚。
虛空之中仿佛出現了無數根土刺貫穿而去，似乎要將裴燼野紮成刺蝟。
只不過根本沒有等近身，這些土刺就被裴燼野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劍意直接粉碎。
近乎要震破人耳膜一樣的兇猛音爆出現在洛金虎的耳畔，他猛地瞪大了雙眼。
似乎是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幕。
下一秒。
「砰」的一聲。
還沒等他擺出來下一步的架勢，甚至手臂才剛剛舉起一般，一股無可抵擋的沛然大力就已經從他的胸口傳來，整個人鮮血拋灑著橫飛了出去，沿途撞裂了十米開外的丘坡。
「少主！」
身後的老者怒聲驚叫，雙手拍打著衝來。
不過裴燼野的劍更快。
「唰」的一聲，人頭拋飛。
鮮血如注。
甚至讓跟來的舊神會死士們都稍稍愣神了一下。
「這些廢物留給你們。」
裴燼野丟下這句話，腳尖輕點，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洛金虎已經爛如死狗，被裴燼野一腳踩在那張秀氣的臉面上，他喉嚨里發出低吼。
「你……是誰！」
「就你也配知道我是誰？」
裴燼野目光冷漠，眯了眯雙眼，想到無臉長老可能就在附近，索性絕了吞噬的念頭，含淚揮劍斬下。
「噗嗤！」
人頭落地。
一氣呵成！
與此同時。
遠處一股氣勢沖天而起！
……
無臉長老手裡的茶水還沒溫下來，就已經得知了裴燼野得手的消息，饒是他見多了風浪，此刻也有些驚疑不定。
無聲的飲下杯中的茶水。
等無臉長老再起身的時候，他整個人氣勢已經大開。
「我舊神會門徒，誰敢殺！」
……
西火盟的來人一拳狠狠衝來，明明相距千米之遠，可這一拳就在瞬間落在裴燼野身上。
裴燼野提劍擋下。
整個人猶如炮彈被擊飛。
「轟隆！」
七十米外，煙塵滾滾而起。
來人一襲寬大的紅色武袍，三十多數的年紀，眉目泛紅，整個人就像是一頭怒獅，低頭看著洛金虎的屍體，身上的氣勢一截截攀升。
「你敢殺我弟弟！」
兩名舊神會的死士當即衝去。
然而落金獅兩臂驟然張開，這一砸劈，勁風剛烈，袖子就像是充了氣的氣球鼓了起來，震盪之間，好似兩條蛟龍，騰空而去。
「咔嚓——砰！」
幾乎瞬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剛剛衝上去的兩名死士就被狠狠砸成了兩團血霧。
兩具半邊屍身在血霧中倒飛了出去。
落金獅猛然抬起頭看去。
七十米遠外的煙塵中，一道身影毫髮無傷的站在那裡，手裡提著劍。
「你，很不錯，報上名來！」
裴燼野目光平靜。
腳下一踏。
轟隆一聲，天崩地裂。
他完全沒有要回答落金獅的意思，自他腳下猛然一踏，周身便有恐怖的劍意流轉。
在他本人豪橫非人一般的體能支持下，裴燼野的身體狠狠碾壓四周的空氣，帶著滾滾氣流。
近乎剎那間就橫跨了著七十米的距離，在空氣被撕扯開的尖嘯聲中，向著落金獅一劍劈下。
整片汕頭都好像不堪承受一樣，風沙狂走。
就在這樣霸道的一劍之下，落金獅汗毛一下子豎起，心頭升起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再顧不得思索眼前來人的身份，雙手合上。
轟然一聲出拳。
「砰！」
下一秒。
兩人交手的中心就像是引發了數十噸的炸藥，驟然激盪出來的空氣如同水面一樣，震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伴隨著巨響。
落金獅的身影猛地倒飛了出去，在不少人的目光下一閃而逝，不見了蹤影。
而幾乎瞬間。
那個帶著鬼臉面具的神秘劍客也消失在了原地。
三尺劍鋒，仿若神明！
一劍落下，生死路絕滅！
……
「殺你弟弟又如何，我連你一起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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