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極其大聲冰冷,吵得整個客棧的燈都亮了起來。
就聽不知哪間屋子響起一個漢子的聲音道:「大半夜的,哪個瘋婆子不睡覺在外面瞎吵吵,小心老一一」
這漢子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田林同趙師兄連忙跑向窗戶邊破開窗戶,
但並不見外面的街道上有人。
就聽「吱呀」一聲響,田林同趙師兄扭頭看去,只看到一個白衣人竟然從樓道處推開了自家的客房,爾後慢步走進了屋裡。
本來想要逃跑的田林這時候不跑了,轉過身同這現身的女子拱手道:「邀月宗白衣弟子田林,見過問心宗的前輩。」
那白衣女子左手一揮,整個客房從先前的昏暗變得亮堂了起來。
她眉目掃視著趙師兄和田林,踩著血腳印走進客房的明間兒,緊接著把手裡昏死的姜師弟往地上一拋,冷笑道:
「你邀月宗倒是好膽子,殺了我問心宗的人,還敢跑到我地頭上來鬧事。」
一旁的周世仇連忙上前說:「姑姑,他們幾位是我的朋友,並不是周世仇話沒說完,臉上已挨了女子一巴掌。
就見女子瞪著半邊臉腫的老高的周世仇道:「朋友?你同殺親仇人做朋友?」
田林知道自己要想活命,絕不能坐視周世仇挨打。
也只有周世仇能在此刻以及往後替他開口求情,所以田林心裡有些害怕,但這時候還是上前一步拱手道:
『前輩誤會了,七長老之死並非我邀月宗的本意。在下此來也不知道鶴長老闖下如此大禍一一在下願意用問心丹配方補償。」
田林本不想這麼快交出籌碼,但眼看著女子的巴掌拍來。
他直覺感受得到,這一巴掌同扇向周世仇的不同。這一巴掌若落在自己臉上,便不是鍾半寸高了,而是整個腦袋恐怕都要被打爆掉。
果然,周世仇的求情並沒有太大作用,關鍵時刻還是問心丹的配方起了效果。
女子收回了手,把捂著臉的周世仇扯到身旁問他:「這小子說的是真的?」
周世仇連忙道:「田師弟說的是真的,他手裡有問心丹,是他所在的峰主給他的。那位蕭峰主手裡,還有問心丹的配方一一不過,咱們宗門恐怕需要交出那位韓師妹和鍾師弟才能交換。」
白衣女子聽言冷哼一聲,緊接著笑道:
「交換什麼?把這小子也留在這裡,讓姓蕭的把問心丹配方送來,到時候配方留下,人也不還。」
她此言一出,田林凜然道:
「問心丹配方何足掛齒?既然是朋友想要,我百花峰自然不會吝嗇;但前輩既要殺我,不拿我百花峰當朋友,問心丹的配方也休想得到。」
白衣女子便道:「姓蕭的不給,難道我問心宗就不能去搶嗎?」
田林笑了起來,笑過後臉色一肅,道:
「我邀月宗開宗千年,從沒搶過別人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從我邀月宗身上搶下一根針頭前輩若不信,儘管殺了我,再帶著問心宗的前輩們去一趟邀月宗吧。」
倘若這時候求饒有用,田林或許會考慮用何種方式求饒。
但他也知道,求饒多半是沒有用的。
「姑姑,為了問心丹配方一一「閉嘴!」
那白衣女子喝止住了周世仇,接著跟周世仇道:「把外面那幾個血教徒的屍體帶上,現在就跟我回宗。」
白衣女子說話時跳出窗外,站在窗外的飛舟上,
她白衣翩然,又長的極其漂亮,一瞬間吸引了小鎮上的人。
那些凡人百姓連忙磕頭祈福,又想要求仙請她賜法,但白衣女子如何理會他們?
客房裡,田林看了一眼趙師兄,笑了笑道:「說好了我一人進宗,如今看樣子咱們三人都要進問心宗了。」
趙師兄強笑了一下,緊接著走到了姜師弟身前,一巴掌把昏睡中的姜師弟拍醒。
姜師弟捂著臉惱怒的瞪著趙師兄,就聽趙師兄罵道:「都怪你,現在咱們誰也逃不了啦,還不快起來一齊進問心宗?」
那邊趙師兄拉扯姜師弟時,田林這邊則猶豫著要不要拿出雷符來。
但想了一會兒,他還是沒有冒險。
三張符紙雖然都有築基後期境界的一擊之力,但三張符紙能殺死築基境的白衣女子嗎?
自己一旦動手,那就真的是再沒退路了。
相反,自己此時乖乖的進問心宗,只要問心宗的人想要問心丹的配方,
便不會真的殺死自己。
很快,那邊周世仇提著一個女子的屍體上了飛舟,而田林三人也跟著一躍上了飛舟。
飛舟一瞬間化作一道遁光,轉瞬出現在了小鎮外。
此時周世仇沉默著,倒是姜師弟嘴裡不住的對船首處的白衣女子求饒。
但他的求饒沒有作用,反而換回白衣女子一個巴掌。
眼看著姜師弟又一次昏死過去,田林反而放下心來。
看樣子,白衣女子雖然性情火爆,但還沒有火爆到動輒殺人的地步。
終於,問心宗的山門在望,飛舟直接掠過山門在一處斷崖上停了下來。
田林看了看斷崖後的山門,只看見有兩行字分別寫道「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田林如何認不出邀月老祖的手筆?
但他選擇沉默,沒有將心頭的疑惑問出。
問心宗山門後的石階雖高,但顯然不是仙梯。
幾人踏著石梯拾級而上,很快就有個白衣青年由遠及近。
那白衣青年從山上跑了下來,在第二層石台處立住身子,同白衣女子拱手道:「世恨見過姑姑。」
白衣女子看了這青年一眼,指著田林幾人道:「這幾個是邀月宗的弟子,你把他們關到水房裡去!
7
那青年聽言再次作禮稱是,等白衣女子一走,他便把目光望向田林幾個人,冷笑著說:「好的很,邀月宗的小崽子還敢來我問心宗。」
周世仇見狀,忙道:「二弟,不許傷人!」」
這青年才收了劍,但看田林幾人的目光仍是不善,道:「你三位還站著做什麼?跟我走吧!」
周世仇不放心田林幾人,便陪著一路從半山腰處轉道往所謂的水房走。
田林打量著問心宗,發現整個問心宗似乎只有兩三座山峰有建築。
而且這兩三座山峰,也只有少數地方有主人的居所,看起來全不如邀月宗的氣派。
「問心宗的弟子,人人都是白衣,人人衣著都很樸素。」
趙師兄附耳在田林身旁說了一句,身後則是自閉了的姜師弟。
田林點了點頭,他想想問周世仇道:「不知道我那位韓師妹和鍾師兄是否也在水房?」
田林在宗時稱呼韓月為師姐,但他在外是掌峰師兄,此時卻只稱呼韓月作師妹。
周世仇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周世恨冷笑道:「他們當然在水房一一如今六爺爺還沒下葬呢,咱們可不捨得讓他們死。」
說話間,幾人被帶到了一處山洞。
就聽山洞裡不斷有水流聲響起,但卻沒有溪流從洞中流出。
田林幾人被引入山洞,發現山洞裡並不昏暗,四周的石壁上都點滿了燈「全都給我憋著,憋不住就死;這世道,從不給廢物留活路。」
洞裡,一個男子陰沉的聲音響起,田林幾人走進洞中時,便看見一汪深潭處,一個肌肉虱結的漢子手裡拿著根鞭子,冷冷的看著深潭。
而深潭中,便是七八個青年。
這些青年最年輕的只有十一二歲,年紀最長的也有二十來歲了。
他們全都沉在潭水中,秉著鼻息在水中修煉。
而潭水裡,一條條蛇在他們的衣服里鑽進鑽出,或是撕咬著他們的肉體。
「今日下此一番苦功,要的就是你們能在這世道上生存;
你們到死也不能忘記,我周家的祖先是如何被人趕到玉龍大洲這不毛之地的,到死也不能忘記,我們始終是客居此地的華花郎,我們的根在滄州!」
說完這句話,男子轉過身看向了田林這邊。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趙師兄身上,因為田林三人都不是問心宗弟子,而田林三人中又屬趙師兄修為最高。
「世仇、世恨,這三個人是邀月宗的弟子嗎?」
男子的眼神給了田林三人極大的壓力,所幸他的目光很快就從田林幾人身上移開,而是轉頭望向了旁邊的周世仇和周世恨。
就見周世仇站出來道:「七長老,這是邀月宗過來的朋友。」
「朋友』二字讓男子眉頭緊皺了起來,田林此刻及時站出來拱手道:「
邀月宗弟子田林,見過七長老。」
男子沒有搭理田林,而是目光看向了周世仇。
周世仇說:「他三個人是姑姑送來的,叫我們丟到水房先關起來。」
男子點了點頭,緊接著冷笑看著田林三人道:
『好哇,水房這地方著實不錯。這是我問心宗鍛鍊門中子弟的地方,你邀月宗有能耐殺我問心宗的人,想必也不怕這水房裡的毒蛇。」
望著水潭裡那些五顏六色的蛇,姜師弟都哭出聲來了:
「前輩,千萬饒過我們性命,我們幾個人並不曾殺過問心宗的師兄弟。
田林的目光則掃了深潭一眼,看著那些毒蛇身上亮起的一個個詞條,田林同男子拱了拱手說:
「客隨主便,既然前輩要用水房招待我,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