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我叫邱繼耳,你也可以叫我溫四頓!

  「大哥,休息一會吧,那煞星應該還沒追上來!」

  騎馬趕路的那伙人中傳來了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

  為首的一個疤臉漢子面色陰狠冷酷,本想拒絕,後方卻傳來了另外幾個同伴的請求聲,他只得點頭答應。

  這種時候,哪怕是在江湖上有著鬼頭屠夫的血腥稱號,褚風雷也不敢太過壓迫手底下的兄弟,否則後面的煞星沒追來,他自己反倒被兄弟給幹了!

  「大哥,前面好像有個村子,不如……」

  有人眼尖,看到不遠處有昏黃的燈光,頓時驚喜,暗示道。

  「我就算了,找幾個娘們過來服侍就行!你們自己玩,別殺太狠,免得鬧大了,引起反抗,我們還得抓緊時間趕路!」

  褚風雷衣衫凌亂,袖間有點點紅褐色的血跡。

  他搖頭拒絕,拍馬往前飛奔而去。

  秦易站在懸崖頂上,耳中就聽見了這些,卻並不妨礙他從隻言片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看到遠處那沒有一點察覺,依舊處於安靜中的村子,他眼中平和自然的神情瞬間變為冰冷,看向遠處逐漸就要消失的馬隊沒有絲毫情感。

  「嗖!」

  他竟直接從百丈高的懸崖上一躍而下,高速墜落帶來呼嘯的狂風。他身周突現一個元氣罩,腳踩虛空,元氣從足底噴涌,抵消墜落的力道,然後「砰」的一聲落地,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秦易藉此沖勢,身體閃電般朝前奔去,大成境界的驚雷步讓他速度極快,只是幾個呼吸,便已經追上了那騎馬的數十人。

  他如閃電般往前飛掠,雙腳同時狠跺大地,猛地一彈,高高躍起,然後「砰」的砸落在地上,以一種狂暴無比的方式,擋在了那隊人馬的面前。

  「誰?」

  一人在黑暗中大喝,語氣中充滿了驚恐,連忙拉住馬,不敢上前。

  「怎麼那麼快!」

  「逃!」

  「快跑啊,那煞星追過來了!」

  周圍人連鎖反應,混亂起來,急忙拉住韁繩,想要轉身逃跑,卻被為首的大哥褚風雷抬手攔住。

  「都跑了這麼久,跑得掉嗎?不如殺了他!我們這麼多人,就不信他真的那麼厲害!給我上!」

  大哥咬牙切齒的說道,語氣冰寒,同時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寬刃的鬼頭大刀,猙獰的惡鬼頭顱咬著刀柄,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刀身有些洗不乾淨的暗紅,顯然這把刀飲血無數!

  「大哥,好像不是那煞星!」

  有人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探頭往前看了一眼,在昏暗的月光下,發現攔住他們的似乎不是自己等人想像中的那個人!

  「什麼?」

  「真不是他!」

  「是個臭要飯的!」

  有人反應過來,羞怒不已,見是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少年,披頭散髮,看起來就是個叫花子!

  他怒不可遏,揚鞭縱馬,夾著馬腹朝秦易轟隆隆奔去,想要撞碎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叫花!

  秦易看著面前數十個起碼都有先天中階修為的漢子,凜然不懼,雙手一揮,數十把小劍「嗖嗖」從黑暗中竄出,電射至人群中,帶起一蓬蓬鮮血。

  「啊!」

  「呃!」

  一聲聲慘叫,為首的大哥從一開始的驚恐,痛恨,到看見秦易只是個小叫花的輕鬆,最後又變為了恐懼和絕望。

  「你又是誰!也是來殺我的?入你娘的!不就是殺了點鄉下低等人嗎?至於如此趕盡殺絕?我不服!」

  他目眥欲裂,語無倫次的尖利嘶叫,舉起鬼頭刀,雙腳在馬鐙上一踩,凌空躍起,先天巔峰的修為展露無疑。

  他高舉大刀,帶著些血色的慘白刀鋒在昏暗的月光下閃爍著寒芒,一股劇烈的元氣波動在刀刃上傳來,呼嘯著砍向秦易的腦袋。

  「去死吧,給我死!」

  鬼頭屠夫褚風雷竭嘶底里的喊道,他生平最得意的砍頭刀法,用數百頭顱練就的血腥武技,此刻在他絕望掙扎的極端情緒爆發下,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呼!」

  刀鋒撕裂空氣,帶著死神的氣息,瞬息便來到了秦易頭頂,兇猛狂暴的砍下!

  褚風雷看到秦易一動不動,眼中有些驚喜和期待。

  「這人莫不是個銀樣鑞槍頭?」

  「死!去死!」

  他心底瘋狂吶喊!

  「當!」

  秦易指揮著數十柄小劍,在人群中收割著性命。

  以往不可一世,殺人越貨如同喝水吃飯一樣稀鬆平常的山賊,此刻卻哭爹喊娘,絕望的到處揮舞武器,抵擋著不知會從何處刺來的小劍。有想要逃跑的,剛走沒幾步,頭顱就被割下了。

  見鬼頭刀就要落下,他眼皮微抬,撇了一眼褚風雷,不屑抬手,屈指,狠狠一彈!

  鋼鐵般的手指撞擊在鬼頭刀的刀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鬼頭刀被彈指撞擊,偏離方向,連帶著握刀的疤臉褚風雷都踉蹌著朝前載去。

  他穩住身形,駭然發現,手中鬼頭刀竟然刀身凹陷,裂紋遍布,稍一用力,就嘩啦一聲裂成了無數碎塊。

  「這,這不是人!」

  他驚叫一聲,把手中刀把一扔,轉身就跑,空中不知在喊些什麼,沒有了一點和秦易對面廝殺的勇氣,被嚇破了膽!

  秦易嗤笑,瞅見地上一塊石子,抬腳一個大力抽射,就踢了過去。

  石子驟然受力,都還沒來得及裂開,便被這股巨力衝擊,「轟」的一下如燒紅的炮彈,狠狠砸向了這鬼頭屠夫的後背。

  「噗嗤!」

  一個碩大的血洞出現在了他的軀幹上,帶走了江湖上頗具凶名的屠夫性命,也帶走了他的惡貫滿盈的罪行。

  沒過多久,這裡就只剩下了打著響鼻的數十匹駿馬,在原地轉悠,不知所措。

  其他人,全都被他斬殺乾淨。

  這些人,聽其言行,便知道他們漠視人命,十分冷血,以殺人為樂!連逃命路上休息一下,都要找幾個良家服侍,可見一斑!

  此地十分血腥,如同修羅場。

  一灘灘血液滲入土中,化為血泥,聞之欲嘔。

  秦易眉頭微蹙,元氣鼓盪,引來狂風,將血腥味吹散,正要上前收拾戰利品,卻聽到不遠處傳來驚人的聲勢。

  有人在朝這邊瘋狂趕路,氣勢雄渾,煞氣濃郁。

  「實力不弱,聽聲音,腳步厚重有力,應該是個大個,每一步都能邁出十來丈遠,難道是專修肉身的?」

  他往前跳躍,跨過地上的那些死屍,猜測道:「看其速度不慢,不知道是和這夥人一樣,打家劫舍殺人如麻的,還是那個他們嘴中的煞星?」

  秦易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咚咚」的巨響好似地震一般,一個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壯碩的人影狂奔而來。

  看到不丁不八松松垮垮站在那裡的秦易,這人心下一驚,急忙停下腳步,這才發現了秦易身後一地的死屍,血腥味濃郁。

  他心中驚訝,卻面不改色,悄悄打量了一下秦易,然後看向地面的幾具屍體。

  「這是,血煞幫的人!那邊趴地上的,是褚風雷?都死了?是面前的這個人幹的嗎?」

  這青年面色沉凝,抱拳道:「這位兄台,在下煉體門張鐵錘,請問這些人,都是兄台殺的?」

  秦易在這青年自報家門前,便看清楚了他的面貌,心中有些驚訝。

  「張鐵錘!」

  他暗呼一聲:「我這是一路走到了赤洪州?」

  秦易聞言,也抱拳拱手說道:「沒錯,我在山上修煉,見這些人衝著前面的村子而去,看著不是善人,便把他們都殺了。」

  張鐵錘麵皮一抽,「嘶」了一聲,暗道這人渾身邋遢,年紀不大,殺心卻不比自己小,連這些人的來歷都沒搞清楚,只是因為看著不像好人,便全部殺了?

  「這些人乃是血煞幫的,手中血腥無數,殺人如麻,為首之人更是鬼頭屠夫,殺了無數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我也是一路追殺他們過來的!」

  張鐵錘說起這血煞幫,語氣不由自主的就十分憤怒,咬牙切齒的模樣,要不是不清楚秦易的身份和立場,他恨不得衝過去鞭屍!

  不過他很快變反應過來,撓頭憨厚一笑,再次對秦易抱拳。

  「見笑了!張某在此還要謝過兄台,為我赤洪州死於他們手下的百姓替天行道!」

  秦易擺擺手,笑著說道:「哪裡!我也只是恰逢其會罷了!像這等有了點修為便不把普通人當人的畜生,我一向不會心慈手軟!」

  「好!沒想到兄台竟也是如此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張鐵錘目露欣賞,大聲贊道,嘴角咧開,十分欣喜,竟是覺得找到了一個知己!

  很多修煉者,有了修為後,便覺得和普通人不是一個種類了,認為自己高高在上,是天上的白雲,那些污濁的普通凡人便如地上的螻蟻污泥。

  有些人覺得和凡人接觸都會髒了自己,便不去接觸他們,自封為隱士高人,逍遙自在。

  而有些人,像是血煞幫的那些土匪馬賊,鬼頭屠夫之流,覺得那些沒有修為的凡人,只是他們的娛樂玩物,高興了踩死一個,不高興了便屠殺!

  他的父母,便是被一夥窮凶極惡的土匪山賊給殺害的,從此之後他便踏上了清理赤洪州綠林的道路,殺出了一個赫赫威名,一柄碩大的鋼錘不知道敲碎了多少凶人的頭顱。

  然而很多人提起他,表面上十分讚賞、佩服,私底下卻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覺得浪費時間,耽誤修煉。

  不過是殺了一些沒有修為的凡人罷了,若說是為了自己父母報仇,那殺光了他的仇人便也夠了,偏偏連其他地方的山賊也不放過。這不是閒的蛋疼,沒事找事嘛!

  甚至連一開始十分支持他的師傅,在他花費大量時間追殺那些凶人惡賊後,也隱晦的提醒他不要耽誤自己的修為。

  他看著憨厚,卻十分聰慧,如何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他就是一意孤行,誓要清空赤洪州的害群之馬!

  赤洪州本就貧瘠,又有這麼多的響馬山匪,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他身為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看不起的凡人之子,連他也對那些百姓遭遇不管不顧,誰還會管?

  此刻聽到秦易的一番話,當即便胸中激盪,無法言語,眼眶都有些發燙,感慨自己得遇知己!

  「不知,兄台可否告知姓名?」

  他有些害怕秦易拒絕,眼中有些期待和請求。

  大晚上的,兩個男人,在一片血泊中,怎麼看怎麼詭異,是個正常人,都不會輕易告知別人自己的姓名身份,即使是報個假名也很正常。

  秦易有些奇怪張鐵錘的反應,卻也不以為意,隨口說道:「我叫丘繼耳,你也可以叫我溫四頓。」

  「邱雞兒?溫四頓?」

  張鐵錘聞言一愣,面色古怪至極。

  他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的問道:「這,邱兄弟有兩個姓名?」

  「哦,你說這個啊?」秦易張口便來,「是這樣,我爸姓邱,我媽姓溫。他們兩個把我生下來後,覺得我太好看了,都想搶著讓我和他們姓,這樣他們臉上有光。所以我爸給我取了一個名,我媽也給我取了一個名。」

  「因為我爸叫邱耳,他覺得我繼承了他的帥氣英俊,便給我取名邱繼耳,表示是繼承了他的血脈。」

  「至於我媽,她覺得能吃是福,普通人一天就吃個兩餐三餐,而我就不一樣了,天生有福,就應該一天吃四頓,所以給我取了這麼一個充滿了祝福意味的名字。」

  張鐵錘聞言更加尷尬了,心中暗道:「原來不是邱雞兒啊!我說呢,誰會取這麼一個名字……」

  「但是該叫哪個,他們怎麼想都不滿意,所以就打了一架,不分勝負,此後便決定,今天叫丘繼耳,明天叫溫四頓,輪著來。」

  秦易瞎話張口就來,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的,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嗨呀,其實你這種反應,我從小到大見多了,你隨便叫,我都無所謂,習慣了!」

  他看到張鐵錘一臉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擺擺手,看起來很是灑脫。

  張鐵錘不知道該為「邱兄弟」遇到這樣兩個不靠譜的父母而感到悲傷,還是應該為邱兄弟如此豁達灑脫的性格而讚嘆,竟不知道從何開口了,只是看著秦易,越發的欣賞了。

  「那什麼,你先等我一會,我收拾一下我的東西!」

  秦易十分不自在,一點也不想這樣基情滿滿的和一個大隻佬在昏暗的月光下默默對視,連忙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戰利品。

  他翻開一個被割了喉的匪徒,拔下一枚戒指,然後一腳把他踢開。

  秦易動作十分熟練,很快便將這裡清理乾淨,讓有心想要幫忙的張鐵錘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熟練,坑挖得好圓!」

  他吞了口唾沫,覺得自己應該多像溫兄弟學習!

  知己,就應該互相學習長處,互相促進!

  這才叫知己啊!

  他喟然長嘆,在邱兄弟面前,感覺有些慚愧。

  「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