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爸爸林媽媽心裡也難受,原本以為這種為了愛情叛逆的戲碼永遠不會發生在他們家小女兒身上。
她從小到大是那麼乖巧,甚至林媽媽還記得她四五歲的時候,安靜地坐在台下,看她在台上彈鋼琴,她一下台,她就跑過來,給她捏手捏肩膀,揚著小臉,崇拜地看著她,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鋼琴好聽……」
轉眼她的小女兒就已經這麼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心思,有了喜歡的人。
林媽媽看著她蒼白的臉,眼睛濕潤了,又聽到她如同以前一樣地說讓他們相信她的話,最後還是拉了拉孩子她爸的衣服,說道:「是應該相信你,還要吃點什麼嗎?我讓他們去買。」
林茶摸了摸肚子,有點愧疚地說道:「有點飽了,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沒事了。」他們本來就忙,結果這三天都跟她一起住在醫院裡。
她是兩個月前出現的這種情況,但是那個時候她自己尋找辦法,沒有告訴家裡人,畢竟這太玄了,說了不僅沒用,而且還讓他們跟著擔心。
現在願意說是因為找到了具體的辦法了。
林媽媽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林爸爸拉了拉胳膊,一直沒開口的林爸爸說道:「閔同學可以出來一下嗎?」
閔景峰沒有猶豫,就跟著一起走了出去,林茶本來也想去,被林葚按住了。
等到他們都出去了,林葚開口說道:「你真是傻,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我去學校找他,告訴他你生病了,讓他來看你,你猜他說什麼?」
林茶有點茫然,看著自己的哥哥。
林葚嘆了一口氣,說道:「他說不來。」
他說完了以後就發現林茶有點迷茫地看著他,似乎在說,這有什麼關係嗎?
林葚氣極了,說道:「你知不知道他家裡是什麼情況?接近你很有可能就是因為我們家的條件。」
林茶皺了皺眉頭:「什麼?」
林葚以為她聽進去了,說道:「他爸有錢了以後拋棄了他媽,他媽在他爸婚禮上帶著他自殺,這種背景下出來的孩子,你覺得他能有多善良?」
林茶懵了一下,財神爺原來過得這麼不好嗎?哪怕是她明白對方是神,是神,可是感性上想到的是更多。
他是生而為神,還是後來慢慢變成神的?他一開始是神的思想還是人的思想,如果是人——
世界以痛吻他,他卻報之以歌。
想到這種可能,林茶眼淚都下來了,小聲說道:「哥,不公平,世界對他不公平。」
為什麼要讓那麼好的神承受這些呢?不能讓他被父母疼愛,被同學尊敬,被世人敬仰嗎?
林葚:「……」到底被灌了什麼**湯?
閔景峰倒是沒有給林茶**湯,反而是他被林茶灌了**湯。
閔景峰迴來的時候,聽到了林茶帶著重重的哭腔說,世界對他不公平。
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地方酸澀異常。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林茶正催著哥哥幫忙辦出院手術。
林葚見閔景峰迴來了,對林茶說道:「你先睡一會兒,等睡醒了再出院,我去幫你把出院手術辦好。」
林茶點了點頭,這兩天沒怎麼睡覺,實在是困得慌,不過她目光卻是放在閔景峰身上的,小眼神心疼得快哭出來了。
林葚不想見自己妹妹那副傻樣,想來爸媽也警告了這個人,他轉身出去去給林茶辦出院手術。
閔景峰看著林茶這個樣子,在旁邊坐了下來,「我現在沒事了,你別難過。」
林茶不知道他剛才在外面不小心聽到了他們倆的談話內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樣子看上去有多像要哭了。
所以當閔景峰說出這話的時候,林茶以為是因為他是神。
林茶見他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於是小聲說道:「那個時候肯定很難受吧……要是我那個時候就認識你了該多好啊。」
閔景峰笑了,說道:「還是不要了,我那個時候仇富,你那個時候認識我可能天天都被我欺負哭。」
仇富?財神仇富?
閔景峰給她扎了扎被子,「睡覺吧。」
林茶見他似乎真的不在乎以前的事情了,心裡舒坦了很多,對他也更是崇敬。
不過放下了這個事情,她精神也鬆懈了,的確是困了。
畢竟這兩天睡在病床上,太貴了,林茶壓根沒法入睡。
林茶一邊打呵欠,一邊往被窩裡轉,然後跟個小動物一樣,窩在被窩裡,還不忘說道:「我只睡一會兒,一會兒我們一起回學校……」
閔景峰知道她是怕自己離開了,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說道:「我等你。」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林茶閉上眼睛,真的睡著了。
閔景峰坐在旁邊,玩了一會兒手機,然後就看著她睡著睡著就皺起了眉頭身體還抖了一下,仿佛仿佛做了什麼噩夢一樣。
他放下了手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林茶的頭髮又細又軟又滑,摸上去像是在摸上好的絲綢,閔景峰手放上去以後就捨不得拿下來了。
而這個時候,他看到林茶原本皺起來的眉頭慢慢的鬆開了,身體也不抽搐了。
在她心目中,自己有這麼重要嗎?
哪怕是睡著了做噩夢了,他摸一下,她潛意識就能夠放鬆嗎?
閔景峰不懂,他真的不懂,不懂這個人對他的感情,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非常少,她喜歡自己什麼?
他一時半會想不到自己有什麼特別好的地方。
她愛學習,認真自律,全校女生都喜歡她。
而他打架逃課,放縱自己,喜歡他的人多是為這幅皮相,稍微了解以後大多數都不會繼續喜歡。
她呢?以後會覺得喜歡他是瞎了眼嗎?
林茶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睡得有點久。
轉過頭,就發現是護工姐姐在這裡陪著她。
「茶茶,要喝水嗎?」護工姐姐問道。
林茶的確有點渴,就著她端過來的溫水,喝了一小口,潤了潤嗓子,「李姐,我同學回去了嗎?」
「他好像遇到了熟人,所以出去了。」
林茶嗯了一聲,說道:「我身體沒事了,我去找找他,李姐,你幫我買一下三個人的晚飯好不好?」
護工姐姐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買。」
林茶走了出去,沒在安靜的走廊上看到閔景峰。
朝著安全出口方向走的時候,就聽到了一個聲音,裡面有閔景峰的名字。
林茶走了過去,想要去叫閔景峰,在她看來,閔景峰不是在用氣運幫助人,就是為幫助人類做準備。
她以為現在是前者,所以想過去看有沒有什麼地方自己能夠幫上忙。
安全出口的門是虛掩著的,林茶還沒推開,就聽到了裡面一個尖銳的女聲:「別以為你把林家女兒迷得非你不可,你就有機會回閔家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鬼樣子,別想跟我的兒子比,我奉勸一句,趁早歇歇,要是你有什麼妄想,到時候別怪我把你的那些事告訴林家那單純的小千金。」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
林茶緊接著想起了哥哥說的話,然後就明白了。
不行,哪能被這樣罵?林茶見識過閔景峰的好脾氣,生怕他這種時候還幫人轉運,正準備推門進去,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結果就聽到閔景峰的聲音,他聲音很冷——
「第一小學五年級,二班,閔天佑,再繼續逼逼下去,你看看天佑不佑他?」
站在對面的女人傻了,這話裡面□□裸的威脅,她自然是聽得出來。
她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個女人死了以後,閔景峰就被扔到了她們家裡。
她剛結婚,就得面對愛人和別人生的兒子,從小嬌生慣養,她哪裡忍得下這口氣自然對這個不說話的孩子輕則餓飯,重則打罵。
然而就是那個時候起,她身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怪事。
先是在樓下差點被花盆砸,緊接著臥室出現了毒蛇。
沒過幾天,她被人從二樓推了下去,摔斷了腿。
她當時沒看到是誰推的,但是她堅持一定是閔景峰,於是閔景峰被送走了。
事情過去太多年了,導致她都差點忘了這個人是什麼人了。
那個時候他才八歲,就已經這麼冷血狠毒……
閔景峰冷笑了一聲,打開旁邊的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林茶。
林茶就看到了閔景峰頭上的財神光環又回到了正常的亮度了,柔柔的光芒又照到了這個女人身上了,還幫她驅散霉運,林茶氣得發抖。
林茶把人往自己身後一拉,不讓他的光照到這個人。
女人看到林茶有點尷尬。
林茶已經開口說了:「像你們這種人,壓根不配擁有閔景峰!還回你們閔家?你們臉怎麼這麼大啊?沒有閔景峰,你們家能有錢?」
閔景峰是神,他要普度眾生,她是人,沒有普度眾生的能力,當然完全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
她當然無條件站在閔景峰這邊!
林茶說完了以後,怒氣沖沖地抱住了閔景峰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像他們這種人,不一定要報復,直接不要庇佑他們!
出來以後,林茶還是生氣,可是不是氣閔景峰,閔景峰那麼好,她捨不得氣他,她是氣這個世界。
閔景峰見她氣鼓鼓的,都快氣成河豚了,趕緊安慰她:「彆氣了,我不在乎他們。」
林茶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了,委屈地眼圈都紅了:「可是,我一想到這個事情心裡就像是刀割一樣難受。」
他孤身一人,行走於這個世界,忍受著世人的誤解,排擠,他依舊勇敢,仁愛,慈悲,依舊待世人寬厚。
閔景峰見她替他委屈成這個樣子,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只是眼帘低垂,安慰她:「沒事,我真的不在意這些事情。」
林茶不能接受,她認真地說道:「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好。」
閔景峰摸了摸她的頭,大概這個世界上也只有她覺得自己好吧。
「沒事。我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
林茶卻感覺到閔景峰的頭上的光環,變得很刺眼很刺眼,太亮了。
林茶:「……」想摸。
林茶這人臉上向來是藏不住事情的,閔景峰見她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頭,沒脾氣了,低下頭:「摸吧。」
閔景峰在心裡反思:他怎麼就墮落成這個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提前說一下,閔景峰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其實過得很喪,非常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