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衣是醫官不是律長,他在意的不是族律的問題,而是為什麼自己的玄陰針會失手。
可任憑他思來想去,都無法得出結論,妙竹只是一個弱質女流,更沒有什麼武道的底子,這樣的人想要抵抗玄陰針,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唐羅毫不避諱地承認了唐青衣的猜測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冊,遞了過去:「此事原本不想牽連其他人,卻讓醫官蒙羞,這兒是一點小小的補償,或許會對醫官有所補益。」
唐青衣沒有伸手去接,只是朝唐羅問道:「此事只因青衣對自己的陣法太過自信,若是能夠複診一次,或許也沒有這些紕漏,技不如人的事,哪還有臉要什麼補償。只是青衣十分好奇,羅部長是用了什麼法子,讓妙竹避過玄陰針的?」
「就是這個法子。」唐羅表情不變,將手中薄薄的紙冊遞給唐青衣後,淡淡道:「這上面是我研究出用以分離先天之氣與後天靈力的法門,玄陰針的特性便是利用金針特性向母體注入陰寒之氣達到破壞幼胎的目的,莫說是一般人,就是凶境強者一時不查也容易被寒氣所侵,便是發現的早勉強將孩子生下來了,也是個體弱多病的廢人。」
唐青衣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想不到羅部長竟對玄陰針有這樣的研究,真是令青衣佩服!」
「哪有什麼研究,不過就是按照武技的方式解構罷了。」唐羅淡淡道:「所以在醫官施針時,我以兩昧先天之氣將母胎護住,玄陰針的寒氣被先天之氣攔住,自然也就傷害不了母體了,不知道這個回答,醫官是否滿意?」
「原來是這樣。」唐青衣搖了搖頭失笑道:「是青衣想的複雜了,羅部長修為精深令人佩服。」
……
將星館十數弟子攔下律所戰士百名,唐羅公然違抗族律,律長唐凌鎩羽而歸。
這樣的消息,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裡迅速發酵,幾乎所有唐氏核心族人都受到了相關的情報。
就跟唐羅預料的那樣,真正的壓力,回到了截江城唐星的身上,律長唐凌鎩羽而歸之後,唐星便感受到了律所的壓力。
誰又能想到受到刑法的妙竹竟然沒有流產,這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二公子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落地。
自從成家之後,唐星越來越明白責任的意義,在聽到這消息後,迅速回到府中與夫人進行商議。
而經過幾個月時間冷靜的唐貞也不再那樣蠻橫倔強,兩人開始商議納星的事宜,本以為事情就會這樣順利滴進行下去,卻沒想到唐貞的生母寧氏竟然強烈反對。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這句話大部分時候是句廢話,而跟一般廢話不同的是,一般廢話是因為有道理,這句話是因為道理沒用。
似唐星、唐貞這種出生的孩子,結婚從來不是兩個人就能決定的事,其中牽涉了太多其他的東西。
沒有人會阻止一個如唐星這麼優秀的年輕人開枝散葉,延續香火這是宗族發展的政治正確,即便是再善妒的主母,也得擺出歡迎納妾多子多福的賢惠姿態。
可嫡庶之爭,卻是客觀現實存在的東西,人總會為了自己的將來打算,年輕人的風花雪月畢竟只能浪漫一時,只有握在手中的東西,才能讓人感到安全。
而眼下對唐貞地位威脅最嚴重的,便是妙竹與她肚裡的孩子,偏偏唐貞還是個心慈手軟的孩子,這種時候,她的娘家自然要站出來。
不知道寧氏與宗所說了些什麼,只知道納星的事宜便這樣提上了日程,再沒有人提起關於唐羅違抗族名的事。
截江城首座府納星的小轎幾天後便來到了蘭山城將星館的駐地,這讓將星館的戰士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最後只能又去找唐羅。
剛安生了沒幾天的唐羅一頭霧水的來到將星館駐地,四人抬得小嬌很符合妾室的身份,幾個武士也都是截江城首座府的護衛。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卻沒由來地讓他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總覺得此事太過順利,顯得很奇怪。
可既然納妾的轎子都已經到了,他也實在沒有理由阻攔,再次讓人將妙竹叫出來,聽聞是二少爺納妾的轎子,小丫頭笑得很甜。
「多謝大公子,如果不是大公子庇護,妙竹和孩子恐怕...」
「這不算什麼。」唐羅擺擺手,看了納星的小嬌一眼,淡淡道:「只是有些事得跟你說清楚,眼下唐星還在武堂中修煉,這納星的轎子雖然是從截江城發來的,卻未必出於他的授意,你真的想好了嗎?」
只要妙竹踏上納星的小嬌,唐羅便再也顧不上這個可憐的姑娘了。
他能從律所的手中護住妙竹,卻不代表能從唐貞的手中護住。
前者只是不合人道的族律,反了也就反了,後者卻是人家的家世,小妾這種身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跟奴僕沒什麼兩樣,好壞待遇全憑主人與正室的態度。
唐星如果在,他當然沒什麼放心不下的,可唐星如今不在,他卻不能為自己的眼光打上什麼包票,天知道唐貞打得是什麼主意。
所以他只能先將醜話說在前頭,畢竟妙竹這樣出身的孩子,根本分不清楚好壞,或許還以為當個妾室是多大的幸運都說不定呢。
走出將星館駐地的妙竹看到納星的小嬌,喜極而泣,不顧有孕在身,朝唐羅行了個萬福道:「少爺心裡有妙竹,便是妙竹最大的福分,聽說主母現在也懷有身孕,想來也不會為難婢子,多謝大少爺庇護,若有來世,妙竹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大少爺的恩情!」
「好了好了,動不動就下輩子下輩子的,天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遇上,你能先把這輩子過好,將孩子養大,便算是還了恩情了。還有,既然你成了唐星的妾室,我們便是親人了,以後也不用叫我大少爺,就叫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