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契對望,同時發現對方眼中的複雜情緒,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輦駕上的人們各懷心事的時候,原本平穩的輦駕突然巨震,就像撞上了一面這片空間突然被鎖定,任憑鸞鳥如何拍打羽翼,都無法動彈只是將原。
感受到空間變化的眾人臉色驟變,接著就聽見外頭一聲大喝道:「駱清池請唐羅公子出鸞輦一敘!」
空間禁錮,這等御靈手段只有到了凶境巔峰才有可能施展,可就算凶境武者神魂極強,最多做到鎖定一人,斷然無法做到將整架鸞輦的空間鎖定,這等手段,來人是何修為便已不言自明。
換做其他勢力,怕是只能哆哆嗦嗦出碾,但族長唐志仿佛早就料到龍西此行不會太平,不顧龍西著急的發展勢頭,將最高武力安排在了他們身邊,所以哪怕看到空間禁錮的手段,也並不畏懼,只是眼中有些慌亂。
幾名隊員一下子就將目光集中在了唐羅臉上,剛出昆吾郡地界便被大宗師攔住了前路指名道姓要找唐羅,想來此人不是御獸宗就是武聖山的,此行便是為了報復。
一個大宗師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大宗師背後的強大勢力,武者從來不缺拼死一戰的勇氣,如果「匹夫怒」是真的話,他們根本不會畏懼,可是「匹夫怒」是假的啊,龍西聯盟哪怕只是對上一小部分的人間聖地,亦只有飲恨一途。
年輕人總是喜歡自己嚇自己,並且會越想越怕,幾名隊員越來越慌亂的眼神看得唐羅一陣失笑:「我都不慌,你們慌什麼。步霄就算失心瘋了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在這兒動手。曹長青就更不可能了,他要的是問道名額而不是頭名的獎勵,如果真要報復就不用負氣而走,更不會剛出昆吾地界便急不可耐的跳出來,所以,你們慌個啥?」
不夠沉穩的意思是,當人遇見緊急情況的時候容易慌亂,這些道理其實很淺顯,但面對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宗師,幾人顯然亂了方寸,沒有辦法冷靜的思考,以至於只能讓身體下意識的做出本能的應激反應。
人類與妖獸最大的不同,便是人類的世界極為複雜,簡單的戰或逃根本無法應付所需要面對的問題,所以對人類來說智慧很大程度上要比實力更重要,只要擁有足夠為人處世的智慧,人生自然可以過得完滿。
如果把握不好分寸,想學獸類一樣只遵循叢林法則過活的話,即便再強的人也有死於非命的一天。
三個年輕人聽到唐羅的話後羞愧的低下了頭,蕭錦林眼中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轉頭問道:「想見嗎?」
「唔...」沉吟片刻,唐羅抬起頭答道:「見見吧,這位大宗師應該就是窺探的源頭,我有些好奇。」
好奇他為何能夠在武聖山進行窺探,好其他因為什麼窺探自己,更好奇這突然攔路的目的是什麼。他當然知道同為大宗師的蕭族長可以輕易破去這禁錮空間的手段,但這樣一來很多謎團便再也沒有答案了。
蕭錦林點點頭,淡淡道:「放心去,萬事有我。」
「多謝蕭族長!」
唐羅笑著應諾,掀開羅煙帳走到鸞輦之外便感到空間滯塞,原本散布諸天輕若流雲的元氣仿佛受到什麼指令,聚合成淤泥一般的靈阻,換做是蛻凡武者幾乎動彈不得,但對強橫的體修來講,僅憑這樣的阻力想束縛,還遠遠未夠。
伸出兩條粗壯的長臂,食指成爪划過十道流痕,將禁錮的空間撕成碎片,唐羅御虛而起,站在了駱清池面前。
唐羅可以確定,眼前這個五官深邃,神情陰沉如禿鷲的男人從未見過,可不論如何,對待一位武道宗師總得有起碼的尊重,所以他拱了拱手作了個揖後問道:「小子唐羅,請問駱宗師找我何事?」
駱清池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羅,看著對方稚氣未脫的面龐,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淡淡道:「來找你借一件東西。」
「何物?」
「先天兩儀碾。」
「宗師親眷神魂有恙?」
「不是。」
「請明示。」
「我要將這邪物從你體內剝離,若你願意,事後我會給龍西聯盟足夠的補償。」
撓了撓下巴,唐羅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攔路的宗師竟會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沉吟片刻後揚起頭問道:「從第二關之後便一直在窺探我,就是為了這事兒?」
「沒錯。」駱清池點點頭道:「取出邪物後,我會將海量的功法秘術、神丹靈藥、丹方寶術、靈器製法送往龍西,保證你今生受用不盡,而你武道上有任何難題,皆可以修書武聖山或是當面向我請教,我定會傾囊相授以補償你失去神通的損失。」
「我不太明白。」唐羅聳聳肩,疑惑道:「我從書中曾看過步聖傳下一條訓誡,讓武聖山的弟子利人益己之事多做,損人益己之事少做,損人損己之事別做。駱宗師既要拔除我的神通,又要給我這樣的補償,難道是因為有法子在拔出陰陽碾後裝到自己身體裡?」
「說什麼胡話!」駱清池雙眉一皺,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厭聲道:「待抽離之後,我便會將其分作陰陽二氣散入虛空,這邪物留在世間一秒都是對人間的褻瀆,我又怎會貪圖!」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唐羅抱著胸冷聲道:「既然你不貪這神通,那幹嘛要將它從我身上抽離還要補償?吃飽了撐得慌?我這神通用得很好,你還是將你那些補償留給自己的徒弟吧,今後山高水遠,希望我們再也別見。」
只當是遇見個神經病,說完話的唐羅便想離開,卻發現周身空間再次被禁錮,如果剛剛的元氣是淤泥的話,現在就成了石棺,將他牢牢鎖住。
周身六百餘塊肌肉一收一放,看著就像突然的縮小和膨脹,不過寸余的距離,那力量卻震碎了元氣之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