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別發夢了。」唐羅抖了抖天龍虛影,將公舒搖醒後問道:「這虛空風暴多久會結束?」
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比較好,畢竟有了虛空之界的經驗,想著萬一這風暴要持續八日十日的,那還是沒有搞頭。
回過神的公舒戀戀不捨的看了眼遠處幽蘭谷,轉過頭朝唐羅諂笑道:「前輩真是洪福齊天,想不到虛空風暴竟會出現在近前,只是這高處太寒,小的有些喘不過氣,能不能先落到地上,容小人對前輩細細分說。」
「不至於吧,這身體也太虛了啊。」唐羅看著呼吸困難的公舒,好笑道:「就流失些靈力,竟連寒氣都承受不住了,這四御神印法也太弱了...」
搖搖頭,將一絲先天之氣注入公舒身體,帶著他朝地上落去,面對西賀遺族,這點小要求他還是不會拒絕的。
下落的速度很快,聖壇與密林出現眼前,還有兩個乖巧端坐的斷臂中年人,看到唐羅帶著公舒落地,模樣更加拘謹了。
「就沒見過這麼乖巧的俘虜。」唐羅心中好笑,放開了天龍虛影的限制,正要向公舒再次詢問,便感覺身旁中年人體內氣血與靈力的翻湧,那種澎湃就像海嘯拍擊內陸的雄壯,令人心驚。
扭頭望去,剛剛還帶著諂媚弱不禁風的公舒,此時滿臉的決然與堅毅,那眼神中視死如歸的血勇,跟當時踩在腳下的年輕守衛一模一樣。
「四御的天地真靈,遊蕩的冰魂始祖啊,吾以精血之氣為引,元氣之心為憑,請您傾聽吾之請求賜予神力,將天地凍結,讓萬物成冰,以玄冥之力鑄成寒柩,凍結眼前之敵!」
隨著公舒的咒語海量的精血混著元氣自毛孔處蒸騰而出,天地變成一片白色,在公楊與公望兩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無限純淨的冰寒之力凝成一副棺柩,將唐羅徹底封住。
而做完這一切的公舒,體內的血肉與靈力都已蒸發殆盡,只剩表皮耷耷在骨架上,命不久矣。
剛剛極盡諂媚之能事,只為求活的中年人,盡在落地之後獻祭了自己的精血與血肉,喚來玄冥寒柩將唐羅封住。
公楊與公望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是自己貪生怕死,偷奸耍滑的隊長。
「立..立刻..回村...稟報靈王,幽蘭谷中..有虛空風...暴。」
一句話說完,公舒便像咽了氣,但只剩骸骨的身軀卻站得筆挺,像是亘古矗立的雪山。
淚水迷濛了公楊與公望的雙眼,狠狠在臉上抹了一把,兩人站起身形便朝漢水村方向跑去,連不遠處地上的斷臂都沒有理會,他們要第一時間,將隊長用性命換來的情報稟報村里!
隨著兩人遠去,這兒就成了一片寂靜的冰原,除了聖壇之外,天地間的一切都被凍結了,就連時間都已禁止,仿佛在為公舒哀悼。
但那骷髏似的中年人眼中,似乎還留有一絲情緒,像是不舍,又像是得意。
一個平庸的中年隊長獻祭了自己的生命,冰封了來犯強敵,並將虛空的風暴消息傳遞,這場犧牲最後換來的可能只是漢水村中簡單的幾筆,但公舒還是很驕傲。
他並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掌靈使,只是少年時候運氣好,才被選中受賜,至於之後的靈技修煉,戰力成績都是馬馬虎虎。
就這樣一路混到了中年,混到了漢水村的守備隊長,只能說是上天的眷顧。
從某種角度講,他是資源短缺的受益者,因為就他這樣的戰力水平,若是放到其他水族的城鎮中,了不起也就當個守衛吧。
但他畢竟是漢水村的守衛隊長啊,他也想看著自己的村子蓬勃發展,自己的孩子每一個都能受印,但每年的神玉配額就那麼多,每年漢水都有想去虛空之界打撈神玉的強者,卻沒有一個回來過。
漢水村這支被飛炎城和后土城夾在中間的水族支脈,好像已經被宗家遺忘了,就這樣半死不活的吊著。
可今天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虛空風暴就在離漢水村不遠的幽蘭谷中,只要村中靈王能夠搶先一步到場,哪怕只是搶出千枚,也代表著未來漢水村會多一千個四御神印的持有者。
若是能再出現一兩位靈王,那就,太好了...
眼中最後一絲光芒暗去,公舒徹底死去,寂靜的冰原中,響起「咔嚓咔嚓」的碎裂聲。
封印著年輕武者的玄冥寒柩被崩成了碎片,散落一地,露出了裡頭毫髮無傷的唐羅。
「哎...一個個都是這樣,上古時期的人族到底有多慘,說死就死,一點都不猶豫的嗎。」
崩開寒柩的唐羅看著已經變成屍體的公舒,幽幽嘆道:「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呢,我也沒說要獨吞神玉啊...」
說白了,他就是來參加一場武聖山第二關的試煉而已,而按照這試煉的難度來看,除非是武聖山對自己特殊對待了,不然進入第二關的小傢伙們能夠保住自己手上的神玉就算優秀,至於能在風暴之後搞到多少神玉,那就全看運氣了。
這樣看起來的話,就算自己不用攏完所有的神玉也可以,而不用吃獨食的話,其實可以跟公舒所在的勢力合作的。
至於斷臂什麼的,接回去就好了呀,再附贈先天之氣強化套餐一份,保證你們試過之後還想再斷臂一次。
無奈的搖搖頭,唐羅伸手拂過公舒的眉眼,將其的雙目合上,嘆道:「明明是可以共贏的事兒,偏偏要搞成不死不休的套路,現在好了吧,你說你們靈王找上門,我是打殘他呢,還是打殘他呢,你這傢伙,真能給我找麻煩。」
作為一個武道大師,最重要的一項能力是什麼,是要能一眼看清楚功法的天花板和瓶頸,這個要比天資聰穎還重要。
很多天賦卓絕的武道大師,就是因為缺少這樣的能力,以至於在某個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當發現天花板無法突破的時候,回首已經蹉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