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譽,四十三歲五官方正嚴肅,特別是那雙審視萬物的眼睛,與他對視,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會讓你下意識心虛的想低頭看自己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這樣一個人,素昧平生也毫無瓜葛,怎麼就要跳出來找事情?唐羅有些不解,只覺得流年不利,這個時候開口,要說這人不是來針對自己,誰會信。
「諸位宗老,我對武堂首座之子入我秘術閣並無異議。」唐光譽朝唐羅指了指說道。
「但我覺得現在就為其辦入閣禮,為時尚早。」
唐羅雙眉微皺,坐在原地看著一襲長衫侃侃而談的唐光譽。
「且不說他年紀尚幼境界較低,諸位知道,武技和功法一途博大精深,很多改動一時風光無兩,卻容易阻斷武者後來之路。所以才會有無數前輩注下種種機要秘聞,作為借鑑參考。」
一番話諷刺意味極重,這都不算針對老子,那怎麼才算?唐羅看著眼前站在的唐光譽,一臉懵逼。
「唐羅,我且問你。」唐光譽直視唐羅的眼神發問:「徐聖的《靈力分析》與《經絡爆發雜談》你可曾研讀。」
唐光譽話音一落,秘術閣的宗老們一陣竊竊私語。
因為對一個武技或功法的研究員來說,這兩部傳自元洲徐鋒,作為元州曾經最風光的武者,他的聖人之名可不只是因為一劍流轉三千里,而是他著作了好幾部探究靈力與人體奧秘的著作。
這讓後來之人可以真切的明白,何為靈力以及如何應用,他並沒有留下神級功法,卻留下了一把功法的刻刀,可讓後來之人有能力去調整甚至創造功法,所以被後人尊其為聖。
而作為一個功法武技的研究者,這兩部大作不說人人都爛熟於心,但肯定是看過的,至於研究的如何精深,就看個人造詣了。
所以秘術閣的人們十分不解唐光譽居然會這麼問,因為就按照唐羅的貢獻來看,他對兩部著作應該是滾瓜爛熟,不然怎能在極短的時間改良如此多的武技。
唐羅有些無語站起身來,面色陳懇朝唐光譽拱手答道:「這兩部著作,我都不曾看過。」
隨著他的回話,整個秘術閣為之一靜,而後一片譁然。
他們很難想像居然有人能夠不研究這兩部著作就修改武技,要是一個弄不好,經絡衝突堵死可是要毀了一個武者一生的。
「連這兩部著作都沒有看過,你唐羅怎能現在入閣與我等並列。」唐光譽仿佛宣判一般朝唐羅說道:「待你將兩部著作爛熟於心,再考慮舉行入閣禮之事吧。」
他就是衝著我來,並且作了很多的調查。唐羅雙眉緊鎖,心中滿滿的疑惑。
整座秘術閣的人,在唐光譽的話音落下之後,仿佛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年,開始品評唐羅的資格。
這樣下去可不行阿,老子的入閣儀式都要被這貨毀了。唐羅心中滿滿的不爽。
如果一開始只是為了拿到宗老的位置領領福利裝裝逼的話,出現了這樣一個從中作梗的傢伙後,他確是鐵了心今日便要入閣了,誰特麼的都攔不住。
「呼。」唐羅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來滿臉恭敬的朝唐光譽行禮道:「這位宗老說的非常對,小子才疏學淺,居然時至今日才知道有徐聖的這兩部著作。」
唐羅恭敬的態度無疑讓這些秘術閣的宗老無比受用,紛紛表示:
「知恥而後勇,至多三年你就可與我們同席。」
「年紀尚輕但恭謙有禮,再過幾年便是我秘術閣的中流砥柱。」
而唐光譽也是沉穩的點點頭,表示能有這般覺悟此子未來必不凡。
秘術閣的氣氛,終於有所回升。
唐羅又是一禮躬身到底,起身後請教道:「雖然小子沒有拜讀過徐聖的兩部著作,但一直在研究武聖山步驚雲先生的大作《歸元靈力論》,不知諸位先生覺得是對是錯。」
眾人恍然點頭,難怪此子可以研究武技。就說嘛,哪有人可以不根據先人留下的著作就修改武技的,不是瞎胡鬧嗎。武聖山畢竟是龍州武道聖地,居然還出現過這樣一名研究者,實在是了不起。
秘術閣的眾人紛紛相互詢問,看看是否有人拜讀過這部著作,交頭接耳間,幾個研究員點頭表示讀過。
「《歸元靈力論》的理論還是太過生澀了,還是徐聖的兩部著作淺顯易懂,你應該先研習這兩本。」這是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宗老,微胖小眼,他柔聲指出這部著作的問題。
「沒錯,武聖山雖然武道艱深強大,但現在的你來說太過複雜。」這是坐在唐光譽席邊的一名老者,模約六七十的年紀,摸著長長的白須,仿佛對《歸元靈力論》很是了解。
除了閣老唐弘濤外,還有十幾名宗老沒有做聲表態,但已有好幾位交頭接耳說自己看過這部著作,包括眼前的唐光譽也對唐羅點頭,表示幾位宗老講的很多,人不應該好高騖遠。
前輩們充滿慈愛的指點聲不絕於耳,真是讓人感動。
唐羅站得筆直,環視秘術閣一周後淡淡道:「我想說,剛才這個名字,是我瞎編的。」
整個秘術閣靜得仿佛只剩下呼吸聲。。。。
剛剛還滿臉驕傲的和身邊之人攀談的幾名宗老面色鐵青,滿含殺意的看著唐羅。
「所以說,就憑你們這些沽名釣譽之輩都能坐在秘術閣上,我為什麼不行?」唐羅歪著腦袋,不屑的問道。
剛剛的恭敬有理全部被撕碎在地,眼前站著的少年仿佛一把利刃,鋒芒無雙。
唐光譽的面色陰沉,盯著眼前的唐羅,他不敢相信這個少年居然有膽量就在秘術閣的大堂中狠狠擺了自己一道。
唐羅目光掃了秘術閣一圈,繼續說道:「諸位要搞清楚,我可不是因為什麼首座之子的身份進入秘術閣的,而是因為,我現在的貢獻,就比在座的好些人高了,明白嗎?」
咄咄逼人的姿態聽得秘術閣的眾人暗暗皺眉,心道好個鋒芒畢露的性子。
「不過是修改些凡級武技罷了,能作得什麼數,這樣淺顯的武技,我一日能改幾十本,不過小道爾。」剛剛微胖小眼的宗老眼中滿是陰狠,恨聲道。
唐羅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不知道,這位宗老是不是傳聞中那些,比我貢獻還低的人呢?」
微胖的宗老臉瞬間漲得通紅,氣喘如牛不知如何回應。
關鍵時刻,還是要大哥出來帶隊。
「研究市面上那些不入流的凡境武學,自然像秋風掃落葉般容易。而黃級甚至是家族本脈的通天霸卷,才是我秘術閣主要的攻研方向。因為秘術閣的諸位醉心於讓本宗殺法更上一層樓,才讓你有機會以區區小道獲取貢獻。」唐光譽依舊是那一副代表正義的模樣。
聽著,真讓人不爽阿。
「呵呵。」唐羅嗤笑一聲:「我稍微做了點功課,你秘術閣對通天霸卷上一次的研究成果。如果我沒記錯的,應該是在龍州歷1782年十一月?六,哦不,七年前。」
「是對通天霸卷蛻凡級招式「排風」的修改,提升了招式威能,沒錯吧。」唐羅歪了歪腦袋,因為總是仰頭看人,脖子好酸。
但這扭頭的姿態仿佛是對秘術閣的嘲諷,好幾個宗老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黃口小兒,注意你的態度!」
「通天霸卷的凡級與黃級武技,已經趨近完美改無可改,能再上一層樓,可比你研究那些垃圾武技千本萬本還強。」
唐光譽抬起手,制止了憤怒的宗老們,倒不是因為他的好心,而是因為他已經怒不可遏了。
這招「排風」是他的得意之作,提升威能的同時又降低了靈力消耗,眼前的少年態度居然敢如此輕慢。
如果說他原本只是為了人情想給唐羅一些難堪的話,現在他就是動了真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