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與傷心會將一個人的理智剝奪,並將判斷往極端的懸崖推搡。
死了大批族人的潘冰與白杞現在說的話無疑只是情感的宣洩,卻成功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剩下幾位統領同樣對著曹雄怒目而視,只是修成後卿怨身的男人身體早已失去活性,面部肌肉更是僵硬,這幅表情被眾人解讀成了不屑於睥睨。
而一般面對這樣眾怒的場景一般人都會先選擇平復眾人的怒氣,但無比冷靜的曹雄卻是連安慰都欠奉,只是冷冷丟下一句:「愚蠢。」
「轟!」
就像是在萬噸炸藥里丟下一盞油燈,還不等曹雄將剩下的解釋說出,潘冰與白杞當場就炸了,絕殺劍光與強橫拳術直朝著曹雄轟去。
距離如此之近,出手又很是突然,好在殘存的理智沒有讓兩人痛下殺手,所以曹雄僅僅是被擊飛,受了點輕傷。
但無辜遭災的曹雄可不會善罷甘休,在半空中便已幻化出後卿法身,藍白色的巨大遊魂浮現在曹雄身後,一雙沒有瞳仁的慘白眸子死死盯著潘冰與白杞。
眼看便要產生衝突,從南麓趕來的萬千一正好看到,看著曹雄三人劍拔弩張的模樣當即上前介入,並朝兩方詢問道:「幾位統領在幹什麼,怎麼突然動起手來了?」
得益於剛剛的憤怒出手,潘冰與白杞的火氣已經消了大半,之所以會一副迎戰的樣子是因為看見曹雄祭出了法身,現在既然和事佬出面,他倆便借坡下驢的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說道最後,潘冰又對著萬千一詢問道:「對了萬統領,大游山一部匯聚了大量的聯軍精銳,請問這些人現在在哪?損失如何?」
「這.....」萬千一面露疑難,其實他聽到現在已經完全明白。
曹雄是站在一個公正客觀的立場表達現在聯軍應該進行怎樣的行動,可無奈損失太重的各族各部已經毫無戰意。
偏偏自己又已經將人全部安排到南岸的船上,現在潘冰問起,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看到萬千一的遲疑,潘冰奇道:「怎麼,大游山本部損失很重麼?」
就好像治癒一個倒霉蛋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另一個倒霉蛋,看著萬千一支支吾吾的樣子,潘冰還以為大游山是受襲最重的一部。
其實想先也對,誰讓大游山是眾多山頭中人數最多的一支,畢竟一開始也沒人知道唐氏會朝著南邊突襲,這種找死的角度著實打了聯軍一個措手不及。
潘冰心想著,若是大游山真的受傷慘重,他倒是能心平氣和的帶隊再向寶鼎山做一次衝鋒,畢竟族人的仇總歸是要報的。
可萬千一的答覆卻讓潘冰和白杞臉色巨變,恨不得當場便離開北山,回南嶺獸谷中質問彌錦。
畢竟任誰在本部損失慘重的情況下聽到他部完好無損的消息都會忍不住升起一絲嫉妒,更何況這大游山部中還全是彌氏的精銳。
「所以萬統領的意思是,因為蕭家主的存在,那幾名唐氏族老的偷襲在半空中便被擋下了?而你現在將這些人全都安排上了船,準備撤退?」故作平靜的潘冰語氣中滿是冰冷,但萬千一知道,這平靜背後蘊藏著多深的憤怒。
可萬千一又怎麼能隱瞞呢,畢竟這種事情根本誰都瞞不住,只要有人往南麓岸口一看,就能看見大游山建制全滿正在船上翹首以盼撤離的模樣,所以他只能答道:「正是如此,但是...」
「不用說了!」白杞冷冷打斷了萬千一的解釋,扭頭對著曹雄寒聲道:「曹雄,你不是說現在最好的決策便是衝擊寶鼎山麼,為何聯軍中最精銳的一支卻在船上等著撤離!?你是想我們各族將底蘊族人都拼個精光麼?」
「呵,不知道彌氏許了曹家主什麼額外的好處,從大戰之初曹家主便最是賣力,不知道的還以為曹家是彌氏埋下的暗子呢!」潘冰亦是在一旁冷冷譏諷道:「曹氏先祖曹炎彬如此英雄人物,若是知道出了你這麼一個不肖子孫,不知作何感想!」
「休要與他多言!震炆山所部聽令,帶上所有傷員物資,結成陣列向北岸撤離!」白杞已經不想在這耗下去,天知道剛剛打退的那群凶境武者調息完了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他現在只想將族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聽到白杞的命令,潘冰亦是點點頭,下令道:「龍角山所部聽令,與震炆山部眾互為犄角,列陣往北岸撤退!斥候、風媒關注天邊動向,一有靈力波動立即警報!」
一聽兩人如此果斷的撤退命令,萬千一急忙勸道:「兩位統領切莫衝動,現在是進攻寶鼎山的最好時機,若是放棄了我們前幾個月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呵,此戰我白氏武者死了一千四百餘人,還不夠麼!?」白杞滿臉的寒意,恨聲道:「如果要攻山,讓他建制完好的彌氏精銳來攻,老子要撤退了,讓開!」
「白統領三思。」擋在白杞面前的曹雄平靜勸說道:「此時總帥正帶人拖著唐氏本部武宗,來援的唐氏供奉也被彌家的供奉攔在天南,我們還打退了襲殺的凶境,聚攏了龍角、震炆兩部,現在我們離寶鼎山最近,若是能夠阻止一波襲殺,一定能殺唐氏一個措手不及,讓唐氏的本部武宗首尾不能相顧,若是等南岸的彌氏精銳攻山,怕是武宗之戰早已進入尾聲,總帥便是想要牽制,也是力有不逮。」
雖然震炆、龍角兩部都是殘部,但集合的卻都是精銳,數量也很可觀,此時他們所處的密林距離寶鼎山不過數里之遙,借著天色的微光偷襲,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只是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只換來白杞冷冷一句:「與我何干!」
「白統領!」憤怒的曹雄拉下了臉:「你雖然是震炆山的統領,但也要接受總帥的統御,現在沒有他的命令,你不能直接率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