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八十九章:器重

  雖然對方親眼看見了來襲的仙禽羽衛,但可能看得也沒有那麼真切,這樣繪製只是因為對方的手法問題。

  蔡補初此刻慌亂的一塌糊塗,雖然口中將青翎隼的翎羽與來襲描繪得絲絲入扣,但他其實心裡根本沒有底,因為他都不曾親眼見過。

  但此刻哪怕心中一萬個畏懼,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將自己的推斷解釋完整,希望可以得到族長與宗正的信任。

  只是心虛這個事兒,終究是瞞不住人的,何況是閱人無數的上位者。

  年輕風媒的強自鎮定就連唐鳴都瞞不過,何況唐祖與唐志。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滿嘴跑馬!來人,壓他去律所領罰!」宗正唐祖神情微冷,毫不猶豫便將蔡補初的行為定了性,沉聲道。

  蔡補初渾身一顫,律所對他這樣的宗族下人來講,就是閻王殿一樣的地方,他寧願在執行任務時重傷退役,也不想去律所走一遭。

  就在他心生絕望的時候,卻聽到族長唐志對著被喚進議事廳要將他帶走的宗族護衛道:「等一等。」

  「宗正大人,我認為這個年輕人分析的不錯,究竟是滿嘴跑馬還是見微知著,還是要看最終結果。」唐志笑著道:「不然豈不是又埋沒了一個人才麼?」

  族長的求情讓蔡補初頓時熱淚盈眶,原本對家族的感情再次升華,只恨不能為家族赴死,激動地一頭磕在了地上。

  宗正唐祖聽著族長出言替年輕人求情,自然是明白唐志不會存在什麼私心,而是年輕人的推測很可能成為現實。

  也就是說,大長老唐思源與追擊而去的數名武宗很可能有危險!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時候宗正那還顧及得上懲罰蔡補初,當即站起身形朝唐志道:「本宗立刻派人支援大長老。」

  唐思源重傷初愈本就不宜動手,若是中了埋伏傷上加傷,原本便要進入衰退期的老者怕是會直接開始喪靈,唐祖不容許這件事發生。

  隨著宗正唐祖匆忙地離開議事廳,族長唐志對著依舊跪伏在地的蔡補初道:「你先起來罷。」

  年輕的風媒剛剛起身,正要向族長道謝,只聽見唐志淡淡問道:「你在風媒中擔任何種職務?」

  「回族長的話,屬下名叫蔡補初,在風媒屬中司職加密與解密的情報傳遞,代號愚。」此刻對族長感恩戴德的年輕人聽到詢問,恨不得將所有信息說出,就連風媒屬中最隱秘的代號都沒有一絲隱瞞。

  可族長唐志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再次窒息。

  「也就是說,司職解密的你根本未曾學過任何望遠瞳術,那麼你是怎麼看到雲層之上鸞鳳翎羽,還將它清晰描繪出來的?」

  唐志淡淡的一句疑問讓蔡補初雙腿一軟,再次跪倒,渾身打著擺子顫抖不停。

  唐氏風媒屬是個極其嚴密的組織,裡頭風媒根據司職不同所擁有的技能也不盡相同,擔任觀風瞭望的風媒具是修有瞳術,最遠可觀測二十里外的情況。

  但這種瞳術並非每個風媒必須,特別是司職解密與加密的風媒,因為都是就近伏案作業,修煉遠眺瞳術事倍功半,所以他根本沒有可能看見雲層之上鸞鳳的翎羽。

  推測分析有對有錯,但未曾眼見求實便枉加推測本就是風媒大忌,不論他的對策是對是錯,他將徹底被逐出風媒屬,因為唐楓根本不會允許一個對情報如此不嚴謹的風媒繼續呆在風媒屬中。

  此刻的蔡補初比剛剛要受罰時還要悲傷,一想到要被風媒屬除名,他的眼淚便止也止不住,但他卻不能為自己爭辯一句。

  在族長面前展露了如此不專業的一面,他只想以死謝罪。

  其實蔡補初一開口唐志便有了這個疑問,剛剛不問,一來是因為當時宗正唐祖在場,他如果就此問出,得到這樣的結果。怕這孩子直接性命不保。

  第二便是他覺得,彌氏既然敢派一支精銳繞道北山後方,定是對這支仙禽羽衛極有自信,絕不能以常理踱之,畢竟宗長彌虎都親自出馬了,那些彌氏宗所的老人還會閒著麼。

  可怕的不是這些人胯下的鸞鳥,而是鸞鳥背上的人啊!

  他願意相信蔡補初判斷的最大原因,是他不認為彌氏會派一支只能被武宗們追著跑的仙禽羽衛繞道戰場後方偷襲。

  以他對彌錦的了解,正面戰場聲勢浩大的聯軍只是佯攻,真正厲害的是這支繞道北山後方的仙禽羽衛!

  豪族彌氏、七大望族上百名凶境強者的聯動,只是為了讓這支精銳中隊達到自己的目的,若說這樣一支隊伍能夠坑殺大長老以及數名武宗,唐志一點兒都不意外。

  但他要警告這個蔡補初這個年輕人,因為他用了一種錯誤的情報分析方式,卻得到了一個正確的結果,這很可能讓他在未來的風媒道路上越走越偏,誤入歧途。

  「起來吧,傻孩子。這次歪打正著,下次可就不一定那麼好運了。」唐志對著痛哭流涕的蔡補初淡淡道:「情報人員還是要以信息精準為重,而不是過度依靠自己的判斷,我希望未來從你手中傳遞的情報,具有十成的準確率,方不負這大智若愚的代號。」

  能被唐楓派來傳遞情報,足以可見這個年輕人有多被器重,要知道唐楓擔任風媒時,代號便是愚。

  作為署長代號的傳承者,唐志相信這個年輕人一定有其獨到之處,他可不想因為一個輕率的判斷就將一顆好苗子毀了。

  蔡補初抬起頭,想對族長道謝,可話到嘴邊只剩下嗚咽,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如果說剛剛族長的發言只是將他從律所的懲罰中拖拽回來,這次的原諒便是在拯救他的職業生涯,並給他上了最寶貴的一課。

  前者與後者比起來,不值一提,可明明應該是高興的事,為何他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也許是一個孤兒從未想過,居然能從族長這兒收到這樣一份關心吧。

  一定是這樣的

  嗚咽變成了嚎啕大哭,蔡補初覺得自己實在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