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六章:赴約

  宗正者,掌管宗族或外戚勛貴等有關事務之官,與族長之責有著明確的分工。

  前者對內,後者對外。所以宗正職務共有兩個,一是掌管家族的名籍簿,分別族人的嫡庶身份或與血緣上的親疏關係,每年排出家族世譜。二是掌管宗族律所,所有族人犯錯有罪,只有律堂能夠進行審判。

  所以為宗正者,務必要對家族重要人物的動向如數家珍,方能見微知著,防患於未然。

  毫無疑問在納星宴之前,唐祖早已將雲飄飄的來歷摸了個門清。

  唐存甫與雲飄飄的結合,任誰看都像是一場以權謀私的勝利,在唐羅將雲飄飄的真實實力說出之前,連唐祖都沒有什麼懷疑,只是現在看起來,這雲飄飄的來歷,就十分可疑了。

  「趙靈嫣是被雲飄飄抱養的棄嬰,如果雲飄飄有問題那趙靈嫣一定有問題,既然她想讓你做這第一位入幕之賓,羅部長不如將計就計,也探探此女的虛實。」唐祖正襟危坐飲酒的模樣倒是很正直,只是唐羅真是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如果趙靈嫣真是某個勢力的特種風媒,那究竟是誰探誰的虛實。

  唐羅情報能力的極限也就是跟此女交換下長短與深淺,根本沒什麼其他招好嘛。

  「真是麻煩。」暗暗腹誹一小句,唐羅無奈地搖搖頭,繼續喝酒吃肉。

  正午時分開啟的納星禮在傍晚時就已完全結束,看著醉醺醺的唐存甫需要兩個侍女攙扶才能移動,賓客們便心領神會的知道這場筵席差不多該散了。

  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虛偽,一個靈意合一的武者只是飲了百來杯淡酒就醉得無法走動,無非就是客氣的表達結束的意思,賓客們心領神會的起身退散。

  雖然歌舞表演依舊,侍者酒菜未停,但能夠參加這場納星之禮的哪一位不是分宗家主以上的人物,正主都離席了哪還有人願意在這歌舞上浪費時間,畢竟對此間的眾人來講,時隔二十年聽到《澄心曲》已經是意外收穫了。

  自以為逃過一劫的唐羅跟著師公正準備離開,怎料剛踏出宴廳便被幾個十多歲的婢女攔下。

  為首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瓊鼻微皺,似乎對唐羅想要一走了之十分不滿,行了個萬福道:「唐天驕,趙大家有請,請這邊。」

  幾位長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師公唐弘濤更是拍拍唐羅的肩膀,而後便瀟灑的離去。

  「走吧。」唐羅聳聳肩,對著幾個少女道。

  無非是聽個小曲而已,一個「弱質女流」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不成。

  婢女領著唐羅往閒桑府的深處走去,不多時便到了一間花草環繞的廂房,隔著老遠便能聞到清香。

  包圍著廂房的花卉少說有數畝地,上千株,可以年收上千斤靈食的靈土現在只為了讓女人的房間花香常在,四季如春,真是精緻。

  雖然對花草沒什麼了解,但在大冬天還能香氣四溢的花卉又是凡品,唐羅看了眼便感嘆道:「靈土做圃只為種花,還真是捨得。」

  精緻的女人總是該錢,這點幾乎在哪都一樣。這跟賢惠不賢惠其實沒啥關係,而是供養美麗本就需要代價。

  婢女敲開大門,一眼望去儘是旖旎的粉色紗簾,加上鼻尖升騰的香氣不禁讓人身體有些發熱,特別是侍女將他引進房中輕輕把門帶上後,更像粉色的幻夢。

  屋子很大,以無數垂下的粉色紗簾相隔,行走在其中仿佛被輕輕撫摸,臉上,肩上,手上。

  當紗簾流到盡頭只有淡淡余香,還來不及遺憾便又是輕柔迎面。

  走在這樣的房間,就像是撥開一層層的迷霧,對大多數人來講,儘快見到佳人才是正事,但對唐羅來講,這紗帳真特麼的有意思。

  端坐內室的女子看著唐羅仿佛迷路一樣不停在紗簾中穿行,仿佛碰見新奇玩具的孩子,這才想起雖然有著偌大的名聲,但這位天驕至今不過十五,掩嘴輕笑,嬌嗔催促道:「天驕還不進來麼?」

  「急啥,再玩會兒。」唐羅隨口應了聲,閉著眼睛繼續在紗帳中穿行,像一隻幸福的無頭蒼蠅。

  站在門外伺候的婢女聽到屋中兩人對話,不禁小臉一紅,只覺的進展太過神速,這連小曲兒都沒聽呢。

  而被這樣魯莽回應的趙靈嫣更是懵了,自他出道以來,見到的哪位公子不是彬彬有禮,生怕有所怠慢。哪怕是一些眼中幾欲噴出火來的賓客和他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這樣不當一回事的回答還是第一次聽到。

  捂著小嘴的女子滿心委屈,不知如何回應。

  房間歸於沉寂,只留下輕紗撫摩身體的響動。

  良久,走遍房間每一個角落,撞遍房中每一條的輕紗的唐羅闖入內視,連聲招呼也沒打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女人身前,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著有些小情緒的女子,那侵略的眼神不含欲望,卻如鷹似隼,令人畏懼。

  女人心中一顫,忙站起行禮道:「見..見過天驕。」

  「坐吧,別客氣。」

  仿佛化身成為房間真正的主人,唐羅朝女人擺了擺手,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將蒲團調整為舒適的姿勢,歪著腦袋問道:「說說吧,素未謀面也不曾相識,怎麼想的,要給我獨奏一曲?」

  思來想去,情報能力為零的唐羅也只能想出這種最簡單的情報獲取方式,因為如果對方真是某個從小培養起來的特種風媒,比心眼斗心機唐羅肯定不是個兒,這種自知之明某天驕還是有的。

  原本風月無邊的場景突然變成了拷問,趙靈嫣只感覺自己成了犯人,登時對這個無理的天驕印象差到極點,強忍鼻酸生硬道:「若是天驕不願聽,可以不來!」

  出道十餘年,哪個人不將她捧在掌心,若不是師尊一定要求自己為你彈琴,你以為本姑娘會對你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獻殷勤嗎!趙靈嫣瞪大了眼睛,強撐著望向唐羅,忿忿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