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正大驚失色,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只覺得自己做得每一個決定仿佛都是錯的,也許曾經他對唐羅的尊敬,更多的是因為對方身後的家世,甚至他有時也會想,是不是別家的公子也是如此,只是想想彌候的模樣,他實在不敢下這種判定。
原先他認為唐羅應該是西陵除了彌申以外西陵最有能力的公子,現在看來,若是他出戶建府,還有其他公子什麼事!
隨著認知的轉變,也意味著龔正從這一刻開始,心悅臣服,奉唐羅為尊。
他請教道:「還請少爺指示,屬下該如何做。」
唐羅何等敏感,自然知道隨著稱呼的轉變眼前之人心態已經發生劇烈變化,而這種變化不正是所期待的麼,不然他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做什麼。
心想著明日便要去閉關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呆在宗所後山,索性一次性將所有的應對方式都交代清楚,至於對方能領悟多少,就全憑悟性了。
「相比於正大光明的堂皇,人們更喜歡偷偷摸摸的情趣。將三千幫眾化整為零,讓他們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悄悄散步消息,說手中有一些可以免費領取農具的名額,只需要三十金便可去義氣商行領取整套的開荒農具。」
「再跟領到農具的人說,只要他們能帶一個新人來領農具,便能免掉他們三十金的未付款。若是他們能領十個人來,他們的農具便等於免費,之後每多拉一個人,便能得三十金現錢!告訴義氣幫所有的掌柜和小廝,對每一個來領農具人,都重複一遍這句話。」
「再跟他們說,只要是通過這種方式申領的農具,如果一年內損壞就可以去相應的店鋪置換,不用擔心義氣商行以次充好。」
「你再拿著我的銘牌去唐氏冶司,先將現有的所有農具運過去加上義氣商行的暗印,然後我會再撥你五十萬斤鐵礦和二十萬斤木材另附一百工匠,務必在一月內再打造農具二十萬套。」唐羅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銘牌舉在龔正面前,平淡道:「我說明白了麼?」
就像是有人用合擊技砸在了腦袋上,龔正聽完唐羅的話,現在全身都是嗡嗡的,他依稀能夠預見,當義氣商行的掌柜告訴領到農具的人還有這等好事,會激起西陵人何等的瘋狂。
而這樣一個可以勾動一百多萬人瘋狂的計劃,竟然只是唐羅用來解決的他義氣商行現在危機的計策,龔正有些目眩神迷,此刻唐羅淡然的模樣,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恭敬地雙手接過銘牌,龔正顫聲答道:「明...明白了。」
「這銘牌用好你就留著,我估計一個月後義氣商行就能將四十萬套農具出得差不多了,到時會有很多世家聯合朝你施壓,那時你便亮出銘牌。」唐羅面色如水,平靜問道:「懂了麼?」
「咕咚」龔正看看銘牌,又看看唐羅,狠狠吞了口唾沫,點頭道:「屬下懂了!」
唐羅點點頭,最後囑咐道:「若是亮了銘牌還沒用,你便去找星辰閣花掌柜,他知道怎麼找我。」
「屬下省得,恭送少爺!」龔正躬身到底,一直等唐羅消失在巷陌的盡頭,依然保持這樣的姿勢。
又過了好久,他直起身來,只是臉上的震驚,還未散去。
「驚才絕艷.......」龔正失神喃喃道,曾經他一直不懂這個詞究竟是在形容什麼,直到剛剛看見月光灑在唐羅臉上,對方唇齒輕動三言兩句便攪動一城風雲,他總算明白了這個詞究竟在說什麼。
……
六月初六
這是唐羅正式閉關的日子,只不過這一次他學機靈了,帶了幾套超大號的練功服,還有那一卷米白送的畫卷。
將畫卷掛在茅屋裡每天看看,說不定還能培養出什麼藝術類的天賦也說不定,畢竟他對比了下其他所謂大家的畫山畫雲,都不如米白畫得靈動鮮活,壯麗巍峨。
如果將米白送到曾經那方世界,不用想他也會成為一個聲名顯赫的書畫家,真是可惜了。
接待唐羅的還是唐翰,只是上次他還是宗老,這次卻變成了白身。
還是熟悉的閉關所,還是原先的銅鐵人像。
將包裹放入茅屋的唐羅徹底打開自己的修為運轉不滅戰體,銀色的光芒流轉於全身,只見渾身筋肉蠕動爆裂,短短几個呼吸間,他又長成了那三米多高巨人的模樣。
對著鐵鑄的人像虛一握拳,銅像便被大威天龍虛影虛影捏成了一個扭曲的形狀。
「九類剛勁!」唐羅將靈力抽回丹田,停止不滅戰體,目光堅定對著連綿青山發下大願:「本少爺來了!」
……
南城公子府密室中
半老徐娘有著精緻的妝容,看打扮應該是青樓中老鴇一般的人物,此刻卻一臉嚴肅的端坐在椅子上,毫無風塵女子的輕浮感,反倒像是運籌帷幄的重要人物。
當眸若星辰的彌申進入密室後,朝著女人行禮道:「見過署長。」
「少族長切莫多禮。」妝容精緻的女人有著如同狐媚般的雙眼卻無一絲魅惑,只有閱盡萬物的滄桑,哪怕面對彌申時也是那樣平靜:「四位望族小姐逼婚的消息少族長應該知道了吧。」
「嗯。其中三家與徐老贏定下了凶境之約,未來應該會撤離西陵,是否要提前有所準備?」彌申坐擁龐大的情報網,自然不會對此事沒有了解。
而且在他心中早已有了判斷:這幾大望族即使再在西陵呆下去也不可能有機會崛起,還不如求一個聖人公子附庸家族的身份,他對幾位族長的判斷還是認可的,而有了與徐老贏的約定,幾大望族未來一定會舉族搬遷到元洲去,那他們在西陵的勢力與產業,確是一塊值得謀劃的肥肉。
「少族長是這樣認為的麼?」女人輕輕吐出一句話,卻是讓彌申臉色大變:「如果我說,這幾個小姐的凶境之約,輸定了。少族長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