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四章:聖隕

  妖魔大聖之堅韌遠超人族想像。Google搜索

  那是為了面對各種極端狀況所鑄就的寶船。

  人族修行者的彼岸同妖魔的不同,人族修行者的彼岸,更像是精神的超脫,然後書寫自己的規則。

  而妖魔的彼岸,那就是真的彼岸,能攜族群橫渡星空者,即為妖聖。

  所以要壓服這樣強橫的肉身,即便以老御主的神通手段,亦非片刻之功,而這也給了唐羅足夠的時間觀察。

  擁有神隱天賦的韓氏先輩,是靠著大毅力大智慧,潛入通臂神猿族群,通過觀察神猿的成長,反推戰紋生發創造的初始不滅戰體。

  而以唐羅如今的修行造詣加上那雙可以窺破一切的眼睛,通臂神猿一族的不滅戰體,在他眼中幾乎沒有什麼秘密。

  這邊凌空扎著馬步的老御主,在翠綠的世界裡不斷以神通序列向猿魔大聖攻擊。

  而另外一邊的唐羅,則是亮著雙銀色的神瞳,在眼前投射出一團光影。

  起初,這是一團無有什麼形狀的氤氳,不斷的翻湧凝聚,漸漸拼湊成了模糊透明的猿形幼崽。

  湊近了看,能看清這光猿幼崽身體裡,所有的經絡流動。

  若是看得再仔細點,就能發現,這光猿幼崽同遠處不斷受擊的猿魔大聖,有些許神似。

  然後,就看見唐羅眸中銀輪轉動,左眼左旋,右眼右旋,神光亮了數倍不止。

  而在這熾烈神光的照耀下,光猿幼崽又有了變化。

  它開始成長。

  漫長的時光,被濃縮到幾個呼吸。

  在抽搐般的跳耀、捶胸動作後,這隻光猿漸漸長大。

  它的體內,也多出了些,玄奧的陣紋。

  由點連成線,線與線交錯交互,形成立體的陣面。

  神陣在光猿體內發亮,然後在體表現出道道銀紋。

  在梧桐世界的空間裡,任何事情都瞞不過老御主的耳目。

  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是唐羅正在用神瞳,擬造猿體並企圖摸出戰體規律的實驗。

  而且看起來,這小子好像要成功了?

  並沒有。

  那團光猿身上不過長了十餘條銀色戰紋後,便被其體內的神陣崩碎,重新化作一團氤氳。

  但這團炸開的氤氳,就像是被暫停了時間。

  生生定在原處,仿佛一切都被禁止。

  這樣的手段,倒是讓老御主來了興致。

  明明是自己的聖域內,竟有人能越過自己重寫規則,是因為那雙眼睛麼?

  唐羅並沒有在意老御主的動靜,因為此時的他全幅身心都投入到了研究裡頭。

  這次嘗試,應該算是失敗了。

  但他本來也沒有想過一次性成功,只是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神紋只出現了十幾道,就讓光猿崩潰了?

  所以他以神通逆轉光影,將眼前空間頂住,然後以千分之一剎的速度,一點一點往前回溯,想要找出問題所在。

  面對神瞳的偉力,眼前這片空間就像任憑揉搓的麵團。

  可是來回演算兩次,唐羅都沒找到崩潰的原因。

  雖然只是光影,但光猿的強度,卻堪比宗師靈體。

  而神陣更無問題,是它根據自己體內神陣,等比復刻的。

  一雙沒有問題的組合湊到一起出現問題了,如果手法沒有問題,那麼就是組成這個組合的部分有問題。

  【難道神猿並不能容納人族的不滅戰體神陣?】

  將光猿幼崽重新凝聚,這次唐羅沒有在書寫神陣,而是直接照著猿魔大聖體內的神陣照著抄。

  讓人意外的是,這次光猿確實沒有很快崩碎,但當唐羅繪到第三座神陣後,卻再也繪不下去了。

  仿佛在加任何一筆,都會讓原本已經繪好的三座神陣崩潰。

  這倒勾起了唐羅的好勝心,仗著逆轉空間的能力,他開始嘗試繪製。

  往往只一筆過去,就讓之前的三座神陣暗晦。

  每每這時,他就逆轉時空,將這一筆抹去,待神陣重新亮起後,他再嘗試另外一筆。

  所以從老御主的角度看來,那隻半大光猿開始忽明忽暗,空間被攪得時頓時停。

  而在這斷斷續續的關注中,也讓老御主將唐羅的研究看了個真切。

  本來,天底下的事情,多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

  尤其是當這個旁觀者,還是擁有極高修行造詣的老前輩時,這種清晰就很有幫助了。

  看見唐羅卡在這兒遲遲不得存進,老御主一邊壓制猿魔大聖,一邊出聲提醒道:「有時走到絕路,並非因為眼前這步,不如回頭看看。」

  老御主一句話,讓鑽入牛角尖的唐羅豁然開朗。

  他直接抹去了光猿體內的三座神陣。

  這次,唐羅沒有從單座神陣入手,而是在這兒畫一筆,又到那兒畫一筆。

  東一榔頭西一棒的,就像是隨手的塗鴉。

  只是隨著陣線越來越密集,唐羅的目的也漸漸明晰。

  當光猿體內充斥著無數陣線後,每一筆都是一座神陣!

  一、二、三、四、五砰!

  光猿又爆了,而且這次爆得又快又猛,就連神瞳之力都幾乎束縛不住。

  武道研究就是如此,即便有了很高的造詣,很好的想法,神通血脈的輔助,失敗依舊是常事。

  雖然有些可惜,但唐羅心中並無什麼波動,只是平靜的逆轉空間,抹去光猿體內陣紋,開始嘗試新的方法。

  於是翠綠的世界裡,除了能看到一道道神通序列,如瀑布般傾瀉在猿魔大聖身上外。

  也能看見,一個雙眼亮的跟探照燈似得壯漢,眼前有團猿形光影,凝聚爆裂,反覆個不停。

  激昂的戰鬥,會讓時間變得很快。

  但猿魔大聖與老御主的這一場,卻稱不上激昂。

  除了最初那一手意料之外的神通偷襲,之後全場,都是老御主壓著猿魔大聖打。

  原本閃著銀色光滑的皮毛,現在已經大片大片的暗晦。

  對猿魔大聖而言,這場戰鬥,就像是獨自面對成千上萬個妖魔族群圍攻,還無法還手。

  關鍵還有這九頭惹人厭煩的王獸,龍牙鳳喙,這種撓痒痒似的攻擊,承受得多了也很煩躁。

  猿魔大聖已經受夠了這場只能挨打不能反擊的戰鬥了!

  「吼!」

  又是一陣仰頭怒吼,爆發開來的凶煞氣息將九頭王獸全都推開。

  以胸膛接下神通序列的猿魔大聖,在惡狠狠看了老御主一眼後,蜷縮成一團抱膝,化作一塊巨大灰岩,就要沉入地底。

  「嗯?」

  這變故大大出乎老御主的預料,九頭王獸第一時間,便圍住灰岩,將其托起帶到老御主面前。

  「老夫平生還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

  老御主皺著眉,有些不解的望著眼前這塊,依稀還有猿魔輪廓的灰岩,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他分明感受到,屬於猿魔大聖那股強橫的氣息,正在快速的散去。

  而隨著猿魔大聖的氣息散去,這塊灰岩上猿魔大聖的輪廓也變得越來越淺。

  身處於梧桐世界,老御主可不相信猿魔大聖有什麼突然超脫出去的手段,但感覺到打不贏就兵解坐化,這性情會不會太過剛烈了?

  突兀的結束自然瞞不過唐羅的眼睛,停了眼前的研究,虛空來到老御主身旁,對九頭王獸馱著的灰岩,洞悉以神光。

  「猿魔大聖的氣息確實消失了,但好像不是我們理解的那種消失。」

  唐羅盯了一會兒,朝老御主這般說道:「這像是一種特殊的手段,因為意識消散時意志足夠強大,所以它還有可能在某處甦醒,但意識流轉的速度太快了,即便是我的眼睛也跟不上,所以並不確定去向。」

  「妖魔竟還有這樣的手段?」

  老御主有些驚訝。

  武道大昌千年,西賀各大聖地早就覺得自己已經超過了妖魔鼎盛時。

  但唐羅的判斷,還是大大超出老御主對妖魔族群的預料。

  「手段驚人,代價應該也不小。」

  唐羅到底是半路出家,兩世為人的他並不覺得西賀武道真就是唯一真理。

  所以判斷問題通常比較理性,再加上這雙神瞳,讓他能夠觀察到很多旁人觀查不到的信息:「除了意識外,猿魔大聖將其他的一切都留在了這塊灰岩中,感覺就像一場交易?」

  「交易?」

  老御主一愣:「和誰交易?」

  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九頭王獸的身形,忽得向下一沉。

  此時那塊巨大灰岩上,已經完全沒有了猿魔大聖的輪廓,就像是一塊原始的巨岩。

  但就是這塊巨岩,忽然變得很重,重得連九頭王獸都馱不動。

  老御主眉頭一鎖,手掌一翻,便重寫了梧桐世界的重力規則。

  只見大地無數沙石,不論大小,皆是飛浮起來。

  但那塊灰色巨岩,卻無視聖域規則,依舊向下沉,且越來越重。

  沉著臉,老御主又是一伸手,已經超出萬丈的梧桐神木中,抽出一根新枝。

  枝上掛著顆如旋渦一般的圓,當樹枝靠近巨大灰岩,便將整塊巨大灰岩扭曲攝入其中。

  這圓竟是座空白的小靈界。

  不虧是御獸宗啊。

  唐羅心中正要讚嘆,就發現老御主臉色一變。

  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後,罡風自一個小孔轟然爆開,還有無數山石土木撲簌簌下落。

  那座容納灰色巨岩的小靈界,竟被莫名力量崩碎。

  而這一下,老御主也明白了,猿魔大聖究竟在和誰做交易,而他剛剛又是在和誰角力。

  「難以置信。」

  唐羅低頭俯瞰大地,滿臉的不可思議:「這顆星球,是活的?」

  星球生命,原本只是唐羅臆想出來,用來匹配神魂,參悟彼岸的手段。

  但猿魔大聖卻是用它自己的一切告訴唐羅,那個臆想出來的東西,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答案。

  這一刻,唐羅的世界都好像被顛覆了。

  先有宇宙還是現有生命?

  這個問題的答案原本好像不必思考,現在卻有了不同的佐證。

  「不虛此行,果然不虛此行!」

  老御主劍眉一挑,臉上竟有了些許激昂與興奮:「小娃娃可有興趣,看看這塊灰岩要往哪兒去?」

  「來都來了,哪有錯過的道理!」

  唐羅看看不斷下落的灰色巨岩,笑笑道:「只是這段路,怕不那麼好走哦。」

  「有甚不好走的。」

  老御主咧嘴笑道:「最差不過是,將這顆星撕了!」

  ……

  西賀、元洲

  白玉劍閣頂上的劍丸動了,琅寰劍主橫跨萬里,將上代行走從天南接了回來。

  這樣的消息又哪裡瞞得住別人。

  只是只有長風一脈的知道,雖然琅寰劍主出手了,但徐老贏並沒有完整歸來。

  功體萎縮,通冥劍體被廢。

  靈氣枯竭,氣海像破了洞的蜂巢。

  元陽耗盡,比那種酒色過度難以再起的中年人還虛。

  雖然第一時間用了靈丹妙藥吊住了性命,但任誰都能看出來,這位上任徐氏行走,恐怕是廢了。

  徐老贏的生母當時就昏了過去了,徐長風、徐長歌兩兄弟,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黑水來。

  三日後,不知用了多少株神藥的徐老贏轉醒,可那雙桃花眼中,卻看不到一絲靈動的生機。

  灰暗,死寂,看不見些許的光明。

  對於徐氏的長輩來說,徐老贏搞成這樣,必然是在外頭吃虧了。

  一群徐氏的長輩圍在徐老贏的床前,暴脾氣的天鳳劍聖當時就表態,不論對方是誰,血債血償。

  對於這些長輩的關懷,徐老贏只是在床上翻了個身,將臉對著牆面,用杯子把全身蒙住,留給眾人一個自閉的背影。

  一言不發,三緘其口,無法溝通。

  廢了之後的徐老贏,表現得比當上聖子時還要豪橫。

  一眾徐氏長輩氣沖衝來,氣沖沖走,直奔劍閣。

  傻小子受了設計還不自知,但長輩們可不會任由自家孩子吃這般大虧。

  許是元洲兵鋒太久不出,天下人已經忘了徐氏的恐怖,竟然連前代行走都敢設計,這還了得。

  但已與徐老贏達成默契的徐琅又怎麼會把真相道出。

  只是對上門的徐氏劍者說了句。

  「小輩的事兒,還是留給小輩自己處理。」

  將人給全都打發了。

  雖然天鳳一脈的長輩退走了,但心中卻還是不忿的。

  只是話都說道這兒了,他們也不太好大張旗鼓的以大欺小,只能各自分頭,想要找到醫治徐老贏的辦法。

  但康復這種事,什麼神藥寶草都不是主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病人自己的求生欲望。

  求生欲望足夠強烈,很多病痛不藥自愈。

  反過來,即便是神藥寶草加身,病人不想康復,也是絲毫沒轍。

  徐老贏就屬於後一種,所以即便大把大把的神藥灌進去,他的身體還是一天比一天的虛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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