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哪個時代,不論哪方世界。
真正決定人間向左向右的,往往只是極少數的人。
在某些沒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更可怕的事實是,這些掌握進程快慢的上位者,並不一定是這個世界中最優秀的那批人。
所以大部分時候,文明總是在不斷循環。
從這點兒上講,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還是具有一定先進性的。
起碼西賀中最巔頂的這一小撮人,不管本身人性怎麼樣,都可以確定是某條道路上的領先者。
更有甚者,乾脆就是古往今來最傑出的那一個。
不管是眼界手段,還是個人能力,西賀這些上位者絕對無有庸碌之輩。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是這麼糟糕的文明體系,這麼糟糕的生存環境,還能不斷進步的根本原因吧。
而如今唐羅要去拜訪的,就是可以被尊為西賀最巔頂的人物,黑暗時候後五百年,御獸宗怎麼也繞不過去的一個名字。
說是名字,其實有些心虛了,因為隨著那位的年歲越來越大,聲名越來越隆,除了龍谷本脈,幾乎沒有人還敢直呼其姓名,只敢以老御主相稱。
久了久了,竟都沒有人知道,那位老御主的名諱了。
雖然名諱不詳,但那位的蹤跡、喜好倒是世人皆知。
畢竟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起,老御主遊歷人間,因品嘗到美味花生而降下福緣的野史傳說。
更有不少花生鋪子,打著御主摯愛、龍谷特供的名號。
雖不至於聞達天下,但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這些鋪子倒也多多少少被人忌憚,能夠做幾年安心生意。
從此,也大概可以看出這位龍谷老御主的影響力。
說實話,對於這次拜訪,唐羅是有些沒底的。
別看現在第三條聖道那麼熱鬧,但最巔頂聖地的態度,卻是有些曖昧。
除了中洲神庭明確表示投入外,元洲徐氏則是興趣缺缺,動靜甚至不如五行聖靈築基法的大。
天南王氏也是沒什麼表示,甚至就連對武道研究最是狂熱的武聖山,都沒有派遣使者來赤霞接洽。
而同中洲同氣連枝的佛國與御獸宗,到目前為止,唐羅都沒有摸清楚他們對第三條聖道的真實態度。
這種不明確,其實是特別可怕的,因為對於某些的既得利益者來講,進步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保持不變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第三條聖道,便是將爭鬥的棋盤,從米粒那麼大,做成米缸那麼大!
對於世家、宗派來講,可不正是大爭之世麼,但對於聖地、天宗來說,可就未必了。
若不是唐羅一開始就切中中洲要害,讓安氏率先品嘗第一口蛋糕,換做任何其他人,結果都會是鎮壓。
永遠不要質疑那群傳統的擁護者,他們對於穩固階級的渴望,是極端的病態。
這位永遠穿著花襖蹲在山頭,永遠愛吃花生食品的老御主,會不會是這樣的人呢?
唐羅搞不清楚,但他願意進行一番試探。
不論從龍洲哪個角落,只要一直向西,都能抵達那片無垠的荒野,而抵達荒野後你就能找到龍谷。
御獸宗同其他兩大聖地不同,它同人間的關係是最緊密的。
龍洲到目前為止,十分之九的驛道,全是由御獸宗修建的。
如果說以前人族建城,是要尋找那種沿河的地域,那麼後來人族建城,主要就看御獸宗的路往哪兒修。
如今的龍洲,若是沒有御獸宗駐紮的,哪怕規模再大,也不能稱作大城,就是這個道理。
貨運、通信、農耕、開墾
西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御獸宗的足跡,這便是西賀巔頂聖地的影響力。
而在御獸宗內部,龍谷這位老御主,至少是能排進前三的話事人,甚至如果這位真有謀權之意,或許老早就是宗門聖主也說不定。
面對這樣的人物,直接拜訪是有些困難的,但好在如今無雙院長的名聲在外,見到幾位龍谷的重要人物還是不難的。
接待唐羅的,是鱗宗的一位太上長老曹祐,登臨彼岸的修行者,年事雖高卻血氣如龍,並不健碩的王體中卻蘊含著驚人的動能。
與其說是老人,不如說更像頭老龍。
「年輕人頭腦不錯。」
接待唐羅的鱗宗太上曹祐,就大喇喇的坐在鱗宗宗主的黃金王座上,朝著他微微抬起下巴。
聽著語氣,這位分明是已將自己擺在前輩位置,開始指點江山了。
若是換了年輕時,唐羅少不得要同對方做點針鋒相對的計較。
但到了他如今的境界,面對這種突然的情況,倒是能夠包容體諒了。
說到底,這位本身的性格或許不是這樣的,但壞就壞在修行的法門上了。
以龍靈入道,想要走出彼岸那步,便是要將本體的真靈同擬出的龍靈相合,再將靈體完全融聚。
這個過程定然兇險萬分,即便成功了,也不意味著沒有代價。
就好像唐羅見過幾位王境強者,在走出彼岸那步時,或多或少都有斬滅一些情感那樣,鱗宗的強者要走出這步,沾染些龍獸氣質,再合理不過了。
所以眼前曹祐的無理,唐羅只當是對方得了病,就好像你不會覺得結巴和你說話是在譏諷你,傻子和你說話是在調戲你那樣。
而對於這種兇猛的妖獸,唐羅自問,還是有些相處的經驗的!
瞬間換了副有些吶吶的表情,他甚至沒有立刻坐下,而是恭敬的行了個拜禮道:「燭龍仙王當面,不敢稱有頭腦。」
「嗯!?」
曹祐眉毛一挑,迅速來了興致:「年輕人竟知道老夫?」
「開創燭龍道的強者,晚輩又豈會不知。」
唐羅客氣拱手道:「前輩一身如龍血氣,鼎盛若正午驕陽,這西賀不朽的界碑,應是要往前推一大段咯。」
「哈哈哈!」
聞言,曹祐哈哈大笑道:「佛國那群禿驢懂什麼長生,燭龍有壽八千,老夫以燭龍入道,就是要讓那群禿驢明白,長生種和凡人的如淵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