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依序退去,只是每人經過唐羅時的眼神都無比複雜,這樣年輕的蛻凡巔峰,簡直令人無法想像,在聯想到自己,怎會不自慚形穢。
唐羅恭敬的與眾人點頭告別,表現的就像一個守禮的晚輩。剛剛的桀驁仿佛只是錯覺,現在才是他本來的模樣。
而後唐志又將那群律所武士也支離了議會廳,偌大的空間中只留下唐羅與他兩人。
唐志走到唐羅身邊開口道:「羅宗老請坐。」
唐羅恭敬的對他說:「族長請坐,直呼小子名諱就好。」
單單留下自己卻沒有留下宗正與山長,要說是商量新政令的事誰能相信,肯定是族長有事要與自己交代,既然如此便不必以身份相稱了,畢竟自己是唐志的晚輩。
唐志微笑點頭坐下,說道:「那好..想必以你的聰慧應該知道留你下來是何意。」
「族長是要囑咐我,儘量少與別人動手對麼。」唐羅答道。
唐志眼中忽的一亮,驚喜之色一閃而逝。
他沒想到唐羅竟然如此聰慧,一點就透。對於這樣的少天天才來說,好不容易修到蛻凡境巔峰,心中又怎會沒有表現之意,一身絕藝不與人爭鬥,便如錦衣夜行。
族內的風評都是說唐羅此人孤高異常,不將所有族兄族弟放在眼中。本來以為想要勸說他需要費一番口舌,這才驅走眾人,沒成想唐羅竟然自行提出了。
「那麼,你意下如何?」
唐羅點點頭,答道:「遵族長令,不過小子心中亦有疑惑,族長可否為小子解惑?」
看著他如此恭敬的模樣,唐志很是欣慰,笑著問道:「你是想問,為何唐氏沒有大肆開墾荒田地,控制糧價對麼?」
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單看唐羅費盡心力布置的這份五畝田令,不難看出這哪是為唐氏謀福利,明明就是瘦唐氏以利萬民的政法。
而會讓他殫精竭慮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西陵糧價居高不下,百姓已經很難以購糧得飽食,光光去年一個冬天,餓死街頭的平民便已超過一百之數。而今年冬天,無糧過冬的人只會更多。
因為唐氏收羅了幾十萬呈州難民卻著力新城建設,明明有餘力開墾良田卻無動於衷,兩氏的糧食都要先緊著新城居民,哪有剩餘的賣給平民。這才是唐羅提出五畝田令的根由,唐志一眼就能看破。
但他也清楚,唐羅心中一定有著很大的疑問,為何有了足夠的人手可以再開耕地,他卻遲遲沒有下達開墾的政令,哪怕不為了西陵平民,就說唐氏突然多了幾十萬的領民存糧壓力亦會上升。而且唐氏跟彌氏因為渡人手段的不同,最後得到的結果也十分懸殊。
彌氏去呈州渡人用了一些伎倆,大半的武者上船後,只能吃些陳化糧,甚至有人要吃麩糠以度日,這種近乎欺騙的方式又怎能不讓人詬病,所以那群呈州的武者被接到西陵後,彌氏的新城已經發生了多起逃竄事件,只不過那群奔逃的武者都被靈禽發現,就地擊殺了。
而唐氏的寶船開往呈州時,用的都是陳糧與新糧,收取的是自願遷徙的武者難民,他們內心安定,拖家帶口投了西陵,十分好管理,即便如此,唐志還是沒有下令。
唐羅本就對唐志有幾分猜測,聽到對方一語道破自己的疑惑,心中便更是篤定了,一名洞悉一切的智者沒有去做一件應該做的事,不會是因為疏漏,而是因為他有著更大的籌謀。他很想知道,對方究竟意欲何為,拱手問道:「請問族長,為何?」
「為我唐氏,不世之霸業!」唐志背負雙手,目光透過虛空仿佛照進萬古長河,一股氣吞山河的霸氣自他體內噴薄而出!
明明不過蛻凡巔峰的修為,這股強悍的氣勢給人的震懾甚至不弱於凶境強者。
這讓唐羅亦是暗暗心驚,卻不是因為逼人的氣勢,而是他想不到這兩者能有何聯繫,所以問道:「何解?」
何解?唐志失笑,氣勢散去,這才想到站在自己跟前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即便聰慧也無法瞬間明白,所以他決定坦誠一部分計劃。
並不是因為他有傾訴的欲望,而是他認可了唐羅的身份,以他的天資與勤奮程度,在不遠的未來便是唐家真正的擎天巨柱,若是自己開下了這不世之基,真正能將家族推向頂峰的,就是這名十五歲的少年!
「若無彌氏,以我唐氏之能為,可否一統陵江兩岸?」唐志問道。
唐羅一聽便反應過來,所謂的霸業,目標就是彌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可是他實在想不出,是否開墾田地又與彌氏有什麼關係?
而且若是兩族真的一戰,即便萬乘寶船無損,家中戰力還能剩下多少,到時別說一統三千里長的陵江兩岸了,就說能不能維持西陵霸主的地位都不清楚。
所以他問道:「兩族何時一戰?」
「等。」
「等什麼?」唐羅皺著眉,還是不解。
「天時、地利、人和。」
……
作為西陵最風靡的娛樂項目,武鬥場自然是唐氏不會放棄的一塊利潤。
西陵北城的幾座武鬥館,多多少少都有唐氏的參股,說是參股,其實就是收保護費,武鬥館每年會上繳一部分利潤給唐氏,以保平安。甚至西陵四大之一的修羅武鬥館更是唐家的產業,就坐落在北城正中,靠著黃金大道。
而徐老贏的劍挑天下,就是從這座場館開始,他還是沒能自己訂下場館,原因也是很簡單,因為囊中羞澀,他覺得幾百萬金已經不少了,卻發現要長期包下一個武鬥館還是捉襟見肘,而且他每天還要去青樓,哪能把錢花在這種地方。
所以徐老贏很沒出息的找到了徐姝惠,一臉嬌羞的朝她道:「請姑姑給侄兒做主。」
其實哪用他提,徐姝惠早就開始張羅了,地點就是修羅武鬥館,而為徐老贏安排的站台武者就是元准。
元准本就是徐老贏之父徐長風的家臣,小時候還抱過他也算有舊,由他來為徐老贏站台,不但可以擋下大批水準較差的武者,也不算爭去了徐氏風頭。
「少爺!」元准一見到徐老贏,便行了個大禮,心中不勝激動。
雖然他已經來到西陵十幾年了,但他的心中一直還將自己當做徐氏的武者,因為徐長風派他來時叮囑過:若是唐森辜負小姐,便讓元準星月兼程趕回徐氏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