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未至,無雙城三科的招生額度卻已溢出,但三科的招生辦卻未曾停止收錄學院名額。
因為按照唐羅的指導,無雙學院並不是什麼人都收,而是有著各種匪夷所思的指標。
比如世家子的名額限制,流浪武者的名額限制,外洲名額限制,本地名額限制,即便是同等條件下,還有年歲的限制。
這種種限制乍一看是在針對想要入學的學生,但其實仔細想想就會明白,這是在均衡收入率,並保護那些條件並沒有那麼突出的學員。
這樣的舉動,自然會引起龍洲各個勢力的不滿,因為在各個世家看來,他們帶來的庶子、外戚,條件要比那些渾身散發著酸臭的泥腿子強上千萬倍。
按理說,只要是學院,都會更青睞他們帶來的弟子,可無雙學院在收錄完一定名額後,條件就變得很苛刻。
一直在招生辦處守著的世家子看得真切,自八月底後,但凡有世家子能夠獲得入學批准,都會有預備的學員名額從招生辦調出,反而是那些無甚根腳的流浪武者,不用經過什麼對比,就能直接報名入學。
這樣的區別對待,自然會引起世家們的反彈,但從渡頭過度到招生辦主任的年老大態度惡劣依舊。
一句「想上上,不上滾」嗝得憤怒的世家說不出話。
以如今無雙學院的名聲,即便世家聯合抵制,也會有數不盡的流浪武者前來報名,所以年老大根本不擔心生員。
因為院長同他講過,無雙學院不是某一域或某一族的人才基地,無雙學院要培養的,是能夠接受無雙城思想的武者,那些世家出生且天賦好的學員,與他們並不是同路人。
既然不是同路人,天賦再好又同學院何干,再好能好過自家領主麼?
所以說,任何組織都需要一個黑臉惡人,有年老大坐鎮的無雙招生辦,著實會少很多的麻煩。
……
陵江中域的動靜還有無雙學院九月招生的舉動,都在督天王巡的監視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可作為如今督天王巡的代都督,安景天卻什麼也做不了。
曾經在王巡看來信手便可捏死的無雙學院,如今竟然已經成為了這樣的龐然大物。
不光在龍洲西部站穩腳跟,更得到了三宗的鼎力支持,而從對方散布的消息看,如今那位無雙內院的開山大弟子,已經從龍江出海,最多倆月便能抵達元洲。
縱橫中洲數十年,安景天從未碰過如此棘手的情況,動也不是,不動更不是。
而就在他這麼上火的時候,關於無雙學院的情報卻一個接著一個!
「北邙凌霄宗、屠仙寨、伽藍宮、鬼王都,皆有效仿雨霖齋三宗的意思,如今他們的拜帖已入無雙城,並獲得無雙院長首肯,並獲批了西陵城北校址...」
「而元洲嬴城方面,各大劍派對於即將到來的楊凡並無惡感,且嬴城老牌道場,炎陽監管的劍尊徐長昊更是多方遊走,頗有要為這無雙內院首徒接風洗塵的意思...」
「近日,無雙城向北邙玄機宗大元峰傳出密信,雖內容不詳,但從大元峰妙微突然發起的議會看,應該是某種邀請...」
「還有,我們派遣到無雙城的細作、密探,大部分都失去了聯絡,連帶著我們幾座隱秘的陣座也全都暴露了,其中有些密件無法救回只能銷毀。沒了密探同正法,王巡此時對龍洲西部的掌控變的十分薄弱,新任風部鎮撫王北月向本部求援...」
「啪!」
狼毫筆桿被生生捏碎,筆頭在紙面上暈開了一朵墨花,這動靜嚇得桌案前的訊官噤若寒蟬,連忙將手中案卷合上,低頭站到一旁。
代都督安景天面無表情將捏碎的狼毫筆其丟到一邊,抬頭朝訊官道:「傳令,讓北月回來吧。」
「是,代都督。」
訊官低聲應諾,然後轉頭便要離開。
「無雙內院大弟子楊凡,好像是孤兒出身,未曾覺醒血脈,如今亦不過蛻凡修為。傳聞南海多涌浪,行船艱險,常有客船被大浪捲入海中的慘案。」
訊官走到一半,換了只筆繼續書寫什麼的安景天淡淡道:「將這話帶給火部巡天,他明白該怎麼做。」
已經走到門口的訊官打了個寒顫,連滾帶爬的離開了王巡中殿。
……
將人生賭在海面上的,都是真正的男兒。
只有在一望無際的海中央,人族才能意識到自己的渺小,所謂同舟共濟,也只有在這種局面下,才能被發自內心的認可。
這種感情,是腳踩堅實大地的陸民無法理解的。
當然,常年在海面上討生活的勇敢水手,也無法理解,為何負劍少年會在出了海後,就嘔吐不止。
暈船的客人他們見得多了,暈得那麼厲害的,卻委實少見。
從龍江出海後,楊凡就克制不住胃部的翻騰,抱著船頭將膽汁都吐了出來。
最後水手將人駕到客艙的時候,年輕人已經暈得昏天黑地,軟綿綿的渾身無力。
這明顯有修為在身的漢子,此時就同待宰的鴨鵝無異,水手將楊凡帶回客艙後,將他的頭部固定在床上,並用布條纏緊。
迷迷糊糊的楊凡發現自己正被捆綁,運起靈氣便一腳踹向水手胸口,但軟綿綿的腿腳即便有靈力加持,也不過就讓強壯的水手微微後仰。
「你這踢腿還沒娘們給力,別特麼亂動了,好好靠著船板坐正,不會那麼暈。」
被踹一腳的水手毫不在意,並開口解釋道:「幫你把頭綁住是為了固定,船長說了,只要把頭穩住,就能慢慢適應大海。」
這下楊凡意識到對方並無惡意,才微微鬆開了抓著劍鞘的手。
「薑片來了,薑片來了!」
兩人交流間,另一名水手喊著跑入客艙,那被踹一腳的強壯水手順手接過薑片,轉頭朝楊凡道:「把薑片含住!」
楊凡順從做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奇效,在被縛住頭部和喊了薑片後,他確實沒有那麼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