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安氏神庭
對於絕大多數安氏弟子來講,羽神安元希卸任風部巡天回歸,便等於失敗。
這意味著前代聖子,正式失去所有璀璨,回歸到同普通族人一個起跑線。
畢竟當初那些不如他的,此時都已經是凶境修為,而大境界一旦不存在差距,敬畏也就很難產生了。
對於驕傲的安氏弟子來講,兩次失敗的羽神安元希已經不再是他們追隨的第一選擇。
對此,安元希並不介意,因為他帶回的消息,遠比本身的榮辱更加重要。
安景天的固執是他平生僅見,更糟糕的是,對方根本沒有對最壞結果的預判,他知道,這是安氏千年制霸中州給予的錯覺。
他必須要找尋一個更有分量的人,去同瓊華星君陳述利害,且這個人不能是他自己。
因為就算他能面見瓊華星君,他的發言也不會得到尊重,並不是因為發言內容不行,而是一旦對方表示認可自己的發言,那就是在否定安景天。
在安家,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要比道理更重要,所以這個事情,他講不贏。
但他又很怕安景天自作聰明,將這個事給辦出最壞的結果。
這次不是什麼排擠或是碾碎哪個沒有王者的沒落宗派這樣的小事,這個事情若是處理不好,可能變成西賀動盪的根源,會讓聖地的排位易序。
所以,他必須要將情報交給真正能說動安玉樹的人,比如,光明神殿的大祭司或是大神官。
這不是小題大做,而是理智,所以回到神庭的安元希並沒有馬上閉關,而是去了光明神殿。
……
再沒有什麼,比失而復得更加快樂的了。
陵江水位回落到原始的河床上,還有遠處被淤泥覆蓋的無垠良田,兩岸的淤泥雖然臭氣熏天,但卻露出了真正道基的雛形。
無雙學院當然會立在赤霞山上,因為學習這種事,還是清冷些的環境更好。
但無雙城的人民,卻有了更大的空間,不必憋屈小小的礦山上。
當然此時的無雙城民,還不了解山外的情形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到底是經歷過天災的人們,在發現雲霧繚繞的仙境對他們形成不了什麼實際傷害後,他們每日就是該吃吃該喝喝,只是這些日子照明的物事兒變得很緊俏,而市政廳甚至給那些個研究出探照燈的匠人頒了銘牌,分了房屋,這讓其餘匠人氣紅了眼。
因為本來就不是什麼高難度的物事兒,只是被人趁先一步搞出,就把匠人們夢寐已久的待遇得到了?
這下,這些匠人終於相信,當初流傳在外的消息並非無的放矢,他們成群結隊來到市政廳外,詢問市政官,這個標準究竟是什麼。
年輕的市政官抓抓腦門,說只要是具有獨創性能夠利於民生且能夠造福百姓的物事兒,都能獲得相同待遇,具體的細則在歐余大匠那兒。
這下,一些對自己手藝極其自信的匠人都不蹲牆根了,他們每日就去圍堵歐余,翻看大典然後詢問,想要找到自己能做的事物。
而此時的無雙城,還是一塊充滿機會的空地,幾乎每個匠人,都能找到自己擅長的方向,然後先眾人一步開始研究。
這也讓無雙城的本地居民羨慕得紅了眼。
可還不等這些人氣什麼歪心思,雲秀便已主母身份頒布政令,所有唐羅府中扈從,去市政廳申領任務,宴清街道,修繕屋房。
這下子無雙城的原住民炸了,不少年輕一輩的怨聲載道,想要免除這樣的勞逸,卻被自家長輩掐著脖子帶去市政廳,然後申領任務。
對此,年輕人自然是不能理解的,哪怕被掐著命運的咽喉,依舊據理力爭。
「爹啊,那都是苦力才幹的活,兒子還要練武修行!」
「修什麼修,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趕緊把練功服拖了,買上鍬子清街。」
「爹啊,兒子現在好歹也是個蛻凡武者了,幹這活實在丟人,您也不想兒子被別人看不起吧。這要是以後出人頭地了,別人咋看我啊。」
「你要能混進衛所、市政廳就算有大出息了,混不進就老實在無雙城呆著,給領主當一輩子扈從,聽懂了麼!」
「我輩習武之人,哪能一輩子給人當扈從!哎呦,哎呦,別打,別打,爹別打了!」
「畜生給老子聽著!」
追打出一身汗穿著粗氣的老漢瞪著自家兒子,惡狠狠道:「老子不懂什麼武道,但就知道一個道理,你說外頭那些世家武者,削尖了腦袋要進城來,入學院。幾百個才能入學一個,現在你就在城裡,等你以後有了孩子,還能入宗學,同那些世家的少爺學一樣的東西,得一樣的出息,你以為憑什麼?就是憑老子是領主的扈從!」
「今天老子把話給你這小畜生放這兒,不光老子是領主扈從,你也是領主扈從,不管你以後混得多威風,都牢牢記住這個事兒,現在,把衣服換了,帶著鐵鍬和老子去市政廳領任務,慢了一步,小心你的皮!」
家從來不是講道理的地方,更不是講實力的地方。
雖然年輕人千萬個不情願,但還是得老老實實跟在老漢後頭,只是用遮陽的紗布,將臉蒙得嚴嚴實實。
只是到了市政廳他們便發現,同他們一樣蒙著臉的年輕人,比比皆是。
倒是他們的長輩,仿佛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來領任務了,那嗓門大的嚇人,還拼命爭搶那些最髒最累的任務,仿佛是什麼天大的好事。
負責主持發布任務的議員是沈大發,看著這一眾拼命往前湊的熟臉,無奈道:「夫人說了,若是你們覺得宴清河道太辛苦,可以還你們自由民身份,現在外頭暑氣重,可別累出個好歹來。」
「瞧議員這話說得!」
幾張老臉來到近前,擠眉弄眼道:「這可是夫人招扈從清理自家庭院,便是累死了老子,也還有小子頂上,當初在上山可是說好的,小的吃了羅少的糧食,便一輩子是羅少扈從,這可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