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唐羅運起仙風雲體術,飛上了天空,只淡淡丟下兩個字。
作為堂堂聖人世家的公子,怎麼能接受這種拒絕,徐老贏腳下凝出一把巨大氣劍,直射天穹。
「怎麼了表弟,為啥生氣?」年輕劍客一臉莫名,不知道哪裡惹到了對方。
唐羅背負雙手,稍顯稚嫩的臉上卻是平靜如水,雙手背負身後立在空中,轉頭看向徐老贏問道:「是不是你們這些世家子都有這個毛病。你想讓米白成為書法家他就一定要按照你的心意?你有問過米白的想法麼。」
他是一個性格稍顯被動的人,除了習武這件事他有很強的主觀能動性之外,其餘的事情除非是求到他的頭上且跟他的意願不衝突他才會去做,雖然出生豪門世家且地位極高,但他從內心還是認為人人平等,雖然階層不可避免,但基本的尊重總要有吧。
「你就不能先去問問米白的意願再決定怎麼做?如果連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都要被操控的話,那我覺得他就算真的成為一個書法家也不會高興的。」
這番話讓徐老贏心頭大震,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了個巨大的錯誤,他甚至跟對方未曾商量過就擅自為他做了主,還要拉上唐羅一起。
其實心中有執念的是他,而不是米白。這些天相處下來,對方從來沒說一定要成為書法家,只是因為自己為米白的書法不值而已。
唐羅可不管他心中所想,自顧自的說了下去:「還有,除了龔正這件事外,月末我還要廢除禁耕令,哪有空再去籌謀米白的事。」
這番話讓徐老贏又是一愣,先行壓下了對米白的愧疚,好奇問道:「我還以為你要幾年才能做到,現在就可以麼?」
作為聖人世家的行走,他當然不是那種吶喊過就當做過的人,只是他更清楚,要籌謀廢除一道禁令需要花費多大的心力,光是買通串聯一些有資格投票的人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沒想到才過去這幾天,唐羅居然說已經可以廢除了,這讓他十分驚訝。
唐羅點點頭,謙虛道:「這次如果成了,也有你很大的功勞。」
「誒~哎!?」徐老贏驚喜莫名:「還有我的功勞嗎?」
唐羅點點頭,朝他說道:「我下午回府有事,就不與你同行了。你去問問米白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嗯,你說的對,是該問問。」徐老贏點點頭,足下氣劍一轉,朝著城西極射而去。
唐羅搖搖頭,往城北的方向繼續行去。
這次能這麼快籌謀好這件事,說實話是因為徐老贏那套融合技對他的啟發,當他開始研究靈力屬性的相生相融後,他有了不少成果,這些成果對他來說不算適用,因為普遍靈力消耗太大,但對那些蛻凡境巔峰的武者來說,這套融合技無異於真正的殺招,可以讓他們的戰鬥力至少提升兩三個檔次。
兩世為人的他清楚的知道,只有孩子的世界才分對錯,大人的世界只有利弊。要想打動那些擁有投票資格的族老們,什麼感情、身份、包括自己的潛力都是狗屁,只有實實在在的利益才會讓他們鬆口,支持廢除禁耕令。
而到了他們這樣的層次,金銀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利益。所謂的利益,一定要是那種可以實實在在傳下去的東西,常見的比如一門獨有的人武技,一件厲害的靈甲或是靈兵再不濟也得是一頭兇猛的靈獸,這些東西只要送過去,他們還會斟酌是否支持你的提案。
曾經唐存甫彈劾唐志,不知花了多少手段精力才有那般規模,而唐羅這次要做的事,相較於彈劾族長的難度,其實低了很多。因為禁耕令這個東西,本來只是為了控制西陵人的手段,同時也是為了獲取財富。
因為世上最賺錢的生意,永遠都是這種不起眼的東西,比如說布行、牧畜、糧商、鹽油。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架不住人人都要用阿,你說開青樓掙錢,可西陵三百萬人,嫖客才多少,而且他們也不會天天去青樓吧,賭坊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食物不同,就算你再厲害的武者,也得吃飯吧,三百萬人,一年便要吃多少東西。
所以這禁耕令就是氏族穩定汲取錢財的一個手段,要是允許人人自由種地,那還有誰來買糧行的糧食。
雖然令行禁止,但也有一些平民壯著膽子自己在山間開了一些荒田,種些蔬果吃,這些事情警備司都知道,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並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萬乘寶船出現後,唐彌兩氏發現,行商加劫掠的收穫,不亞於一年賣糧的收入,所以只要平民不明目張胆的種在城外,唐彌兩氏也就不計較了。
也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唐羅才覺得有廢除禁耕令的可能性,若是沒有萬乘寶船這個進項,哪怕他再絞盡腦汁,都無法籌劃這件事。
而現在新城又多了幾十萬居民,本來供給給糧行的售糧現在都要緊著這群剛剛加入還沒有歸屬感的難民,如果再不廢了禁耕令,可以想見隨著糧價的日益高漲,西陵的百姓生活會越來越艱苦。
餓死倒不至於,但一頓飽一頓機肯定是免不了的,所以唐羅一定要在春收之前搞定這件事,因為要留出給這群民眾開荒種地的時間,到了夏收他們應該可以收穫第一季。
伏在府邸的書房裡奮筆疾書一個下午,唐羅準備了一十四個信封,拿著這些信封,他找到常管事說道:「這些信,按照名字分別送到十三位族老府邸和宗學山長處。」
常管事接過信封后行禮離開,唐羅坐回椅上,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的夕陽,舒服的眯起了眼。
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就只等回執的結果,他只希望不要全部被打回。
雖然拿出了足夠誘惑的利益,但有些人總是會用一種特別頑固的思想去捍衛一套已經過時的規矩,這種事情,在任何時代都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