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三千,靈圖繪界!」
陰陽御神袍撕裂三千闕口,數千靈界碎片飛出浮陸拼成棱傘,罩在里世界上頭。
「我來抵擋血海,星君快想辦法破開界壁!」
仰頭望著傾覆而下的血海,王幽平靜的語氣中多了些莫名的情緒。
在這生死之際,琰浮城的陰陽寮主心中並未有多少畏懼,反而感動非常。
血神主宰的顛倒乾坤的手段雖然粗糙,卻讓他隱隱感受到人王與聖者的根本差距。
這感悟會對今後的修行方向會有極大裨益,但眼下他們要做的,是從必死中找到一線生機。
血海朝里世界重重拍下,浮世靈傘的棱片傘面連一刻都沒有頂住便被震碎,然後是包裹著里世界的罡罩,最後是看似堅固的浮陸。
浸入血海中的兩位王者只覺得肩頭壓了一方世界,將他們壓入某處深淵。
猩紅在眼中越來越遠,黑暗爬滿了眼中的世界,神甲一點點崩碎龜裂,但兩名王者的眼神,卻一如往昔的清明。
乾坤顛倒,血海翻騰,血神界大變樣,誰能想到充滿邪惡煞氣的靈界顛倒後,竟會變成純潔神聖的模樣。
在血海的北面,竟是翠綠一片的盎然生機,除了沒有活物,符合一切人類對世外桃園與仙境的臆像。
……
臨川平原外
唐羅已經在地下長河入口已經糾結好一會兒,卻還是沒有想好該不該進去。
雖然早就料到血神主宰的所作所為會引起聖地的注視,但對方來得這樣快還是讓他沒有料想到。
瓊華星君已經是老相識了,但那身穿黑白兩色御神袍的王者卻從未見過。
但能與神庭星君並肩而行,用腳趾頭想都能明白對方來歷不凡。
這樣兩位王者叩門,血神主宰很可能會變成黑暗時代後第一頭便祭練的妖魔。
「唉,早知道就該問下如何強化靈界的門庭。」
唐羅一拳錘在掌心,懊惱道:「失策了!」
最後看了眼腥臭沖天的入口,斑斕黑光直衝天際,撕開紅雲往元洲縱去。
思來想去,唐羅還是熄了跟進去的念頭,畢竟血神界中的恐怖他是親身感受過的,兩位人王看著又來頭不小。
他的修為雖然不錯,但牽扯到這種層面的爭鬥中,也實在有些危險。
況且他跟進去又能得到什麼呢,橫豎不過三種情況。
一種是血神主宰被兩位王者屠了,那有他沒他也沒差,退一萬步講,就算屠滅血神的兩位人王受了重傷,他還能出去補刀麼,危不危險的先放一邊,關鍵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通常受傷的野獸,要比全須全尾時更具攻擊性,他可不認為虛空靈體擋得住人王的攻擊。
再說另一種,血神主宰足夠堅挺,連兩位人王都拿它不下,那就更沒必要跟進去了。
血神主宰對自己的恨意,可比對那兩位人王重,但凡有一絲機會,這頭上古妖魔一定會將自己弄死,這種無妄之災,還是儘量減少發生的可能為好。
當然,除了這兩種情況外,還有最壞的哪一種。
就是血神主宰厲害得爆炸,將兩位人王搞死了.....
這樣的話西賀肯定就翻天了,就算血神主宰真正厲害的超出想像,了不得也就是聖王境界的存在。
這種實力放在上古那一定驚天動地無人敢惹,但放到現在嘛......估計夠嗆。
特別是血神主宰這種只能龜縮在血神界裡的聖王,就更加不是個了。
所以,無論是那種情況,虛空宗師都是個極不適合介入的身份。
?還是信守承諾,回到元洲好好閉關,看看能不能從現有的武道體系中,找出一條至聖的前路。
這種打打殺殺的事,還是留給年輕人叭。
想到還在元洲等待的妻子,唐羅突然覺得眼前一切都特別無聊,激活靈體,化作斑斕黑光遁入天穹,撕開紅雲朝元洲呼嘯而去。
……
元洲贏城
天鳳劍聖府
唐羅離去,但琅寰劍聖的禁令卻未被撤銷,所以唐森一脈所有族人還被禁足在府邸中。
本以為這場禁制會一直持續到龍西聯盟被徹底剿滅,卻被徐長歌告之禁令被撤銷了。
「大外甥回贏城了。」
徐長歌朝唐森同徐姝惠解釋道:「不尊聖諭,私自破開禁令,劍閣中正召開議會,討論如何懲罰。眼下大外甥便被收押在白玉劍閣中...」
聽到這兒,徐姝惠的臉色變得煞白,雙手下意識地便抓住唐森的臂膀。
而感受到夫人心中恐懼的唐森輕輕拍了拍緊張的手背,朝二舅哥問道:「以往對於不尊聖諭的,劍主會如何處置?」
「妹夫不用擔心。」
徐長歌出言道:「元洲不尊聖諭的劍者多了去了。」
左右看看,徐長歌將手掌豎在唇邊悄聲道:「比如父親當年統軍犯禁,罰了五年禁閉;大兄當年為了給小妹斷後,偷了神劍同城守劍衛大打出手,罰了三年苦役;還有二哥當年糾結夥伴,將那碎嘴的統領打了一頓,也才罰了半年!對了,還有你那侄兒,聖諭發出那麼久沒回,不也沒被罰麼!」
「大外甥這次雖然不尊聖諭,但事出有因,而且他回龍洲後並未大開殺戒,這種克制讓不少劍聖、劍尊欣賞。況且,明眼人都看出,這場龍洲伐唐背後都有很多人為操縱的痕跡,所以對大外甥的懲罰絕不會過重。」
雖然以手遮唇輕聲,但徐長歌話里話外,全是驕傲,仿佛作為元洲的劍者,不違反幾次禁令都不算有劍者風骨。
聽到這兒,總算讓徐姝惠放心不少,但唐森卻還不放心,追問道:「依二舅哥看,這次羅兒會罰多重?」
「這還得看劍座們最後的合議,但即便走最嚴苛的法度,也不會危及性命,況且父親與大兄都是劍座,更不會坐視這件事往最壞的方向走,妹夫大可以放心。」
徐長歌認真道:「眼下大外甥就在白玉劍閣中,我帶你們過去見見吧。」
「二兄...」
徐姝惠眼中滿是震驚,剛剛徐長歌還說不會有什麼問題,怎麼話鋒一轉便是要帶他們去白玉劍閣探望。
這濃濃的最後一面既視感,哪裡像是沒有關係的樣子。
「嗨呀,小妹你想哪兒去了!」
徐長歌又好氣又好笑:「就算罪行不大,但畢竟也犯了錯,等到劍座們將懲罰訂下,再想探望就難了!」
幾人終於反應過來,然後家中便是一陣雞飛狗跳,又是催火造飯又是收拾衣物的。
在徐姝惠的來回奔忙下,不多時便浩浩蕩蕩地整理出幾十個食盒,十數個大箱。
直將天鳳劍聖府的二爺都看傻了去:「只是去探望下,用不著帶那麼多東西吧。」
……
九重白玉劍閣
地底靜室中別有洞天,說是關押,倒不如說是清修之所。
起碼修行所用的物資一應俱全,就是沒有人氣顯得寂寥些,這樣的地方倒是適合做武道研究啊。
心中正想著美事,就聽到一把熟悉的女聲。
剛剛還感嘆少些人氣,就看到贏城一大家子人出現在靜室的入口。
唐羅起身朝兩位笑道:「父親、母親,你們怎麼來了?」
「娘來看看你。」
提著裙子快步走到靜室裡頭的徐姝惠看看這簡陋的靜室,不由悲中從來,轉頭朝徐長歌埋怨道:「二哥,你看看這簡陋清冷的地方該如何住人,還有,使喚下人呢,羅兒若是著涼害病了,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左手提著食盒右肩扛著大箱的徐長歌聽到此處,險些背過一口氣。
「哎呀母親,別為難二舅了,兒子倒覺得這個靜室不錯,甚是適合做研究。」
唐羅笑眯眯地朝徐姝惠道:「況且,兒子如今已經成就宗師,哪裡會害病,安心啦。」
好說歹說,總算撫平了徐姝惠的擔憂,唐羅開始向雙親、夫人、弟弟、弟妹開始稟報關於龍洲的情況。
除了關於姬家的部分被族長早有血裔分流的安排一筆帶過外,關於正義聯盟攻伐七城的情況和最終他做的事,都一無巨細的說出。
聽到有宗師參戰還是沒有挽回龍西聯盟的覆滅,幾人心中都是不由得有些沉重。
「好了,說點開心的事兒吧。」
唐羅將龍西聯盟的話題止住,向徐長歌詢問道:「二舅,我離去這段時間,將星館的那群小崽子們還聽話麼?」
「聽話倒是聽話。」
徐長歌話中似有些躊躇:「只是這些孩子修煉的功法是不是有些問題...不是二舅多嘴啊,這種強壯精神的苦行法,從凡境、蛻凡就開始修行,會不會有些太早了?」
「如果要重建家族,總得吃些別人吃不起的苦才行。」
唐羅笑笑:「這些日子辛苦二舅了,眼下禁令已經解除,便把那群崽子交給我夫人便好。」
徐長歌擺擺手道:「一家人,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又是一陣寒暄後,眾人放下食盒、木箱退出靜室,只留下一直沒與唐羅說上話的雲秀。
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小人溫存著,用愛意融化靜室中的冰冷。
……
白玉劍閣
關於唐羅最終處罰的討論還在持續,畢竟涉及外戚宗師,即便是劍閣也不得不慎重。
其實唐羅表現出來的東西很對元洲劍者脾性,但終歸是違背聖諭,破壞了規矩,處罰還是要處罰的,不然贏城的規矩不就形同虛設的了麼。
贏城的劍宗、劍聖一開始也沒想著重罰,但幾次請罰的提議,都被琅寰劍主不置可否的掠過,就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感受到其中非同尋常氣息的眾人息止了討論,靜靜等待劍主開口。
「天鳳劍聖府外戚唐羅,不尊聖諭違背禁令,違背西賀正道馳援龍西唐氏。」
「罰禁閉思過,十年。」
劍閣譁然,劍宗徐鳳連同劍聖徐長風請求琅寰劍主收回成命被駁回。
關於唐羅最後的處罰決定,就這樣定下。
贏城的劍宗同劍聖都覺得這項處罰太過,因為按照以往徐氏本脈弟子犯的事兒,比這嚴重的都有不少,卻也沒有這樣重罰的。
有人不滿就有人滿意,贏城中不少嫉惡如仇的劍者就覺得徐琅做得很對,是為正道表率。
但如果將時間退回到一日前,這些正道劍者就會發現,關於虛空宗師唐羅的處罰方式,其實並非琅寰劍主的針對,而是虛空宗師的請求。
對於唐羅來說,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裡,他需要完成對族長的承諾。
第一個當然是積攢準備破境的靈力,這點兒花吉做得很好,星辰閣的大掌柜從來沒有讓唐羅失望過。
第二個就是尋路,尋那條至聖的路。
這一元的聖道如果是在教化,那麼無非就是關於基礎和出路的變革。
而兩相比較之下,改變基礎顯然是要比尋找出路容易的,但三十六幅圖先天道圖,已經是經過幾千年武道印證的瑰寶,是否真的能超越,唐羅心中也是充滿問號的。
但既然應承了要尋路,他就絕對不會半途而廢,好在他擁有能夠存納靈力的星子,讓他們能將丹田氣海澄清。
然後按照先天道圖的思路,不斷調整姿勢,看看能否找到,比三十六幅先天道圖,更加高效的築基方式。
如果這一步能夠完成的話,他就能徹底改變這套古老的築基方式,將自己的名字永遠留在西賀的武道史上。
當然,唐羅心中還有更大的野望,那就是徹底改變武道的修行方式,畢竟如今武道修行的門檻,對於自律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如果要將武道資質按高低排序,那麼自律甚至要在資質之上,如果唐羅不是有一雙能夠看見靈力的眼睛,他也無法察覺到那麼多真龍鳳凰,就藏在芸芸眾生里。
想要做的事情很多,但還得耐住性子一件一件來。
打開三十六幅圖先天道圖掛在靜室的牆壁上,唐羅將靈力全部蓄藏到丹田氣海的星核里,強大的功體一步步從凶境巔峰退回到只有凡人的程度。
唐羅捏了捏拳頭,開始嘗試重新築基,溝通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