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這種程度的攻擊,怎麼可能活下來!」
落在地上的段修傑失聲道,捧著段龍城頭顱的雙手都在顫抖。
九道不同特性的地級靈技打在同一個人身上還能生還,這種韌性已經超越了段修傑的理解。
看看生龍活虎的唐森,他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
「好強的韌性。」
蛇首口吐人言,豎瞳凶光閃爍,寒意森森:「但這樣的攻擊,你又能承受多少呢!?」
額尖獨角光芒再閃,九條蛇首從各個角度向地上的男人掠去。
三頭六臂再現,六隻手掌覆地,大地震顫石林奔涌,一根根金岩地刺沖天而起與襲殺過來的蛇頭相撞。
借著石林的掩護,唐森御土術全開,一尊金岩構築三頭六臂的巨人拔地而起。
其實在面對相柳這種體型的上古凶獸時,金岩戰體幻化的巨人並不占優。
但剛剛的交手讓唐森發現,這幻化出來的相柳戰體並不具備與上古凶獸匹配的神力後,唐森心中就拿定了主意。
三頭六臂的金岩巨人沉著應對撞開金色石林的蛇首,金岩所著的六臂在御土術的控制下變得細巧精準,變化多端。
蛇首的形態註定了攻擊方式的有限,無非是角沖、噬咬、頸纏、神光四種。
而作為體術宗師的唐森面對這樣簡單直接的攻擊,自然有無數種「巧打拙」的辦法。
金岩凝聚的六臂齊齊施展「大小擒拿手」,出手凌厲,剛猛無儔,即便是簡單的刁、拿、鎖、扣、扳、點、纏、切、擰、挫、旋、卷、封、閉,由金岩巨臂施展來也具有不俗的威力。
閃著神光的蛇頭被這突然的變化打懵了,獨角神光雖強,但也得打得到人才行,可被金岩所著的巨掌一推,腦袋就不知道歪到哪裡,這神光是放還是不放。
金岩巨人的靈活遠超段思平的想像,更重要的是作為靈技宗師,他的體術修為實在算不得多麼精神。
在一心九用的情況下,更是只能利用相柳的本身特性施展出一些簡單的攻擊手段。
可牙中毒涎再烈,無非是腐蝕金岩,或許近身戰本就是個最大的錯誤。
九條環首想退,但得勢不饒人的巨人哪裡會肯,六臂齊探,擒龍手法施展開來,直接拿住了環首的七寸,或擰或卷,直接將蛇頭擒住。
拿住蛇頭的六條巨臂好似鐵鎖,任憑段思平如何掙扎,紋絲不動。
這也是靈力化形的弊端,即便再兇猛的靈築,在實際質量上都比不過物質構築的凝實。
而力量便來自凝實,無法動彈的段思平牙一咬心一橫,剩下抽出的三條蛇首獨角直接凝出神光,斬在其餘六首的脖頸上。
自斷六頸後的蛇首反卷著殘軀,那腥氣沖天的血污四濺,所有沾染到的金岩石柱都冒出酸氣化作泥沼,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金岩巨人,那六條殘軀的斷裂處反卷,血污當頭蓋下。
巨人開始融化,硬逾精鐵的金岩被轉化成污泥,然後軟趴趴的陷落。
這不是唐森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了,化石為沼的神通秘術本就是他金岩戰體的克星。
只是沒想到上古除了屍王后卿外,凶神相柳也有這樣的能力。
從已經化作淤泥的大地中躍起,看著已經重生了一顆蛇首的相柳,唐森依舊是那副冷峻沉默的表情。
「能將本宗的毒龍相柳逼到這個份上,宗師之下你是頭一人。」
五顆斷首隱入毒雲中,四顆蛇首審視著遠處的唐森,寒聲道:「像你這般的強者,本該有個體面的死法,但現在,本宗會用猛毒絞殺你的神魂,並將你的屍身留下製成傀儡,然後用這具傀儡,把龍西聯盟中你所珍視的人統統殺死!」
「轟!」
話音剛落,點蒼山中心的金岩大地里湧出魂力的噴泉,那二十餘種不同魂力的能量洪流沖天而起,直接將數位站在半空中來不及躲閃的邪王宮高手抹去。
順利將異種魂力導出的唐羅迫不及待的破土而出,第一時間探查唐森的情況。
剛剛二十餘種能量在體內肆虐,他只能全神貫註解決體內靈力暴走,唐森看出他的情況不對,便將他封入金岩後送入地底。
而送下去不久後他就穩住了局勢,一邊有條不紊地將魂力導入手臂,一邊利用自己超敏銳的六感關注著外頭的戰局。
在段思平沒有加入之前,戰鬥的節奏還是牢牢掌握在唐森手上的,畢竟自爆神魂的邪王宮高手根本沒有傷到唐森的能力。
可在相柳入陣以後情況就完全變了,最危險的時候唐羅能夠感受到有九種超過三次質變的力量在頭頂匯聚,並且正對準了自己這片區域。
不用想也知道,場上現在能夠凝聚出如此龐大力量的,只有毒雲上頭的那位大宗師。
而攻擊的目標毫無疑問就應該是唐森,超高的戰鬥素養帶來的就是疾速的應對。
沉入金岩大地,利用御土術迴避一些攻擊,這已經是深入唐森骨髓的應對。
可偏偏此時的金岩大地里還有一個封閉的金房,而若是讓九道神光落下,這金房必然受到波及。
唐森再想調整金房位置的已然來不及,便只能以遁術從另一處顯身,吸引火力。
九道特性不一又堪比地品靈技的獨角神光啊,就連金色的厚土凶鱗甲都被炸得破破爛爛,看著父親身上各種傷痕,唐羅心疼的同時又覺得憤怒。
從小到大,他就沒見唐森受過傷,九道獨角神光雖然兇猛,但若是能被金岩大地抵禦一些,加上厚土凶鱗甲的庇護,也不至於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勢。
而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段思平,破土而出的唐羅心中起了殺心。
雖然他明白鬥戰爭勝全憑本領,也知道武者對壘總會有危險,但看見父親身上的累累傷痕,他還是抑制不住的憤怒。
與唐羅情緒不同的是唐森,作為父親,他可不認為為了保護兒子受傷是一種負擔。
適才他還在考慮,自己能不能撐到唐羅破土而出,現在看來上天還是有些眷顧他的。
對於眼前那頭九個腦袋的凶獸,他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對方斬滅了頭顱還能重生這點,卻讓人有些手粗無措。
面對一個打不死的怪物,最好的辦法就是撤退,眼下既然唐羅全須全尾的出現了,那麼安全離開這兒就是他們最大的勝利。
所以唐森朝唐羅傳音道:「啟動玄機玉,準備撤離。」
「父親,這怪物傷了你,不得弄他麼!?」
唐羅避開一道落下的獨角神光,退到唐森身邊的位置,傳音回道。
「弄過了,沒用。」
唐森指了指已經長出第五頭和第六頭的相柳,有些無奈。
「父親別被老東西唬住了!」
唐羅憤聲道:「這些個蛇頭之所以能夠重生,不是因為相柳打不死的特性,而是因為這些全都是構築起來的靈技,就跟您的金岩戰體一樣,頭顱根本不是要害,而是要找到獸魂核心之所在。」
「原來是這樣。」
唐森恍然大悟,但還是有些躊躇:「但核心在哪?」
「就藏在相柳龍形的身體裡!」
唐羅指了指毒雲後若隱若現的相柳之軀道:「只要能靠近那裡,就有辦法弄死這老傢伙。」
眯著眼看看九蛇環首拱衛的龍軀,唐森點頭道:「你去,我掩護!」
既然核心就藏在龍身內,那麼不用想也知道段思平一定會重點防禦。
而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來都是這樣,不管孩子已經成長到什麼地步,在他們眼裡也還是那個稚嫩的孩子。
所以唐森下意識的就將最困難的部分攬了過去,渾然不在意自己已經受損的功體和消耗大半的靈力。
但唐羅哪裡會讓唐森一個人承擔威脅,況且眼下的情況,根本不需要做到這個程度。
「上陣父子兵,哪需要什麼掩護,先斬蛇頭,再滅核心!」
「只是要小心天上毒雲,那是相柳血毒勾連的青木毒煞,最是陰毒不過,沒有百毒不侵的神通卻不能輕涉。」
知道唐森並非百毒不侵的唐羅說完直接扯下身上八寶袈裟按在唐森身上,然後如利箭般消失原地,再次出現已經是毒雲之下與凶獸相柳遙遙相望。
「上古凶神相柳,憑你也配!?」
飛至於凶獸持平的唐羅朝著相柳豎瞳喝罵道:「看少爺怎麼把你的頭一顆顆擰下來!」
化身凶獸相柳的段思平被獸魂影響,十分暴戾易怒,聽到這話豎瞳寒光四射,獨角一甩,兩道神光便直接朝唐羅激射而來。
而早有準備的唐羅哪裡會驚,雙臂化作黑色漩渦,直接吞噬兩道神光。
兩道神光被懾,可相柳還有四個腦袋,那群從旁策應的邪王宮高手們也盡起靈力,朝著雙臂張開毫無防備的唐羅襲去。
唐森果斷出手了,激活八寶袈裟上的天龍護體、天人寶幢相攔住偷襲的靈技。
化作一道利芒的體術宗師後發先至,一掌推在某顆相柳蛇首的七寸上。
掌力崩走頭顱,也偏移了本該設想唐羅後背的獨角神光,那妙到毫巔的力量不多不少,正將蛇首推到另一個位置。
神霆如刀,偏移的獨角神光直接斬下了遠處相柳剛剛重生好的頭顱。
唐森化掌為刀,追著偏移的蛇首,踏在它的鼻尖上,將剛釋放完神光的獨角斬落。
連受重創的蛇首憤怒咆哮,斬斷獨角的它也張開滿是毒涎的龍牙想要啃咬,卻被鼻尖上的小人重重一塌,巨力使其閉嘴不算,還將整顆蛇首踏入地底。
借著反震的力道,唐森如光似電般掠向另一顆蛇首。
於此同時,收攝兩道神光的唐羅身形一轉,旋渦轉向天穹,神光噴出轟開毒雲,正中兩顆剛剛完成重生的相柳蛇首。
還未好好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便被獨角神光炸了個粉碎。
段思平又驚又怒,他也沒想到兩人的配合能這樣精妙兇猛,鷹起鵲落幾個呼吸。
就踏碎一頭,斬殺三頭,這樣看的話,剩下的三顆腦袋又能撐多久?
『必須得拉開距離,絕不能被這兩個傢伙近身。』
將被斬斷的蛇首前送,完好的三首後拉,段思平想要用故技重施,用血污攔住唐羅父子的追擊。
但唐羅一看蛇首的模樣就知道段思平想要幹什麼,雙臂化成的虛空漩渦狂轉,倒運呵氣成箭之法讓其產生了無邊引力。
那些揮灑出來的腥污氣血還有天上的翠綠毒雲全都被吸進了漩渦之中。
唐森瞅准機會想要追擊,卻被迎上來的邪王宮高手以靈技攔住。
三三成組的武宗小隊哪怕沒了神魂依舊是可怕的對手,他們根本不需要打傷唐森,只要用些靈技糾纏,就能打亂整個戰鬥的節奏。
「你們可真是不怕死啊,這都敢湊上來?」
真不知道該讚賞邪王宮的高手武勇還是譏笑他們對於局勢的迷茫。
既然已經知道虛空漩渦除了能吞噬還可以噴吐,他們怎麼敢靠近到這種位置?
唐羅左臂一甩,被吞噬的毒雲和相柳污血在經過陰陽碾的增壓後如利箭般朝著邪王宮眾人掃去。
這種猛毒與污穢構成的攻擊一般護身靈技根本無法抵禦,剛一接觸罡氣便會被灼出一個大洞。
那些靈甲依舊完好的邪王宮武宗運氣好些,只需要褪去靈甲就能活命,但前一批已經被擊碎靈甲的就倒霉了,護身功法防不住,尋常功體只要接觸到這種猛毒,就會瞬間溶出一個前後貫通的血洞。
本來已經安全撤離的段思平沒有想到自己的相柳污血和毒雲竟然會成為本宗高手致命的一擊,痛心疾首下哪還管的上什麼撤退。
三顆完好的蛇首咆哮一聲,吐出毒水、污土和烈焰,獨角閃光,分別攔截襲殺兩人。
……
天上的毒雲散去,童鎮山兩兄弟自然也看清了下面的戰鬥。
「大哥,下面的是誰啊,兩個人就壓著邪王宮那麼多人打?」
童鎮海不敢置信道:「段思平的相柳好像拿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