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章:競爭力

  彌氏緊急議會

  相比於唐氏,彌氏的權利更加的集中,所以族會的人數,也特別的少。

  這一代的彌氏族長是彌錦,統管彌氏律所,錢糧內政。

  武堂首座彌海,統管彌氏宗族武力。

  宗長彌虎,統御宗所分家。

  加上十二名族老,這十五人便構成了彌氏的權力中心。

  作為唐氏的老對手,也許唐鳴覺得自己收糧行動特別隱秘,很難被人察覺,但在彌氏的情報渠道眼中,卻如黑夜中的明月一般耀眼。

  只是一開始彌氏只是以為這次收糧只是為了讓萬乘寶船儘早啟航的準備,但沒有想到唐氏這糧,一收就停不下來。

  在唐鳴收了整整十萬噸新糧之後,彌氏終於開始察覺不對,先是上調了新糧的價格,再由彌錦召開了這次緊急議會,目的便是為了搞清楚唐氏的目的。

  而到場的,除了這十五名彌氏最高領導人外,彌海帶了武堂的次座與彌楚,彌虎帶了彌申,彌錦帶了彌竹。

  所以這次緊急議會,到場十九人。

  彌楚是這一代彌氏最強的天驕,亦是首座彌海的次子,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的武堂首座,就是由彌楚擔任。

  而彌申則是彌氏宗長彌虎的長子,亦是族老會欽定的下一任預備族長。

  幾百年歷史的豪族,在選賢這件事上,有自己獨到的認知。

  只有最優秀的那一個,才配坐上最高的位置,不論是何種職務,交替的規律永遠不是世襲,而是能力。

  因為豪門清楚的知道,氏族實力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有時根本不是你變弱了,而是你變強的不夠快,被後起之族超越,然後覆滅。

  這種例子,彌氏見過太多太多了。

  一代而興,二代而盛,三代而衰。不知道多少氏族逃不出這樣的魔咒,而其中的根源,便是任親不任賢。

  族長父親總想把位置傳給自己的孩子,根本不管他是一塊什麼材料。

  哪怕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兒子還不賴,到了孫子這一輩,只要還抱著這樣的思維,那也必死無疑。

  所以在彌氏和唐氏的族規中,競爭的條件白字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不論宗脈分家,不論嫡長庶出,只要你能力足夠想承擔職務,家族便會給你機會,只要你證明了自己,哪怕是族長的位置,你也可以一爭。

  因為氏族真正的敵人,永遠不在內部,而是外面那群虎視眈眈的大小外族,若將力量用在排擠本族血脈爭權奪利上,那麼離一個家族破敗也不遠了。

  所以哪怕族長的親子彌竹能力還不錯,但彌氏少族長的人選,依舊是彌申。

  甚至在這場緊急議會中,彌申可以與族長等人對坐,而身為族長之子的彌竹只能站在彌錦身後當個旁聽。

  這便是精英教育的精髓,唯有能者居之。

  「唐氏已經收了整整十萬噸新糧了,而且看樣子,他們還要繼續收下去,諸位怎麼看。」彌錦坐在當中,朝著落座的族人們發問道。

  說是發問,其實面對的對象只有彌申一人,因為事關這些錢糧內政的事,彌海一竅不通,雖然彌虎對商道稍有涉獵,也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遇見這樣的事,通常是彌錦與彌申的對談,並由彌竹進行記錄。

  彌申一臉胸有成竹道:「族長不用擔心,唐氏此舉,並非為了備戰。」

  這句話,便為唐氏收糧的行為定下了基調,也意味著這場緊急會議,武堂的三人可以開始閉目養神了。

  「何出此言。」彌錦明知故問道,因為這是族長培養最重要的一環。

  彌申早有準備,故侃侃而談:「原因有三,其一,若是為戰,唐氏該收靈食而非新糧。大收新糧只為遠征,但唐氏與我彌氏劃江而治並實力相近,若是唐氏預備遠征,難道不怕我彌氏趁虛而入?」

  「其二,收糧之事由分宗唐鳴主持,此人行事自以為隱秘卻破綻百出。若是軍糧重任,唐氏一定會交由山長唐寬,只有他可做到陳倉暗度,細雨無聲的效果。」

  「其三,觀察唐氏此次收糧,一個月來,他們已經收了西陵市面上所有的新米,並且還派出三支商隊,百艘貨船。可見這次唐氏收糧,數量之大簡直難以估量。」

  收糧收的如此大張旗鼓,且數量如此龐大,根本不像是軍糧儲備。

  隨著彌申的分析,桌上的族人紛紛點頭,就連十幾名族老也很是滿意,細緻入微,嚴絲合縫。才二十五歲的彌申展示出的眼光,不弱於浸淫商道數十年的大掌柜。

  「其目的為何。」彌錦淡淡發問。

  「我判斷。」彌申頓了頓,擲地有聲道:「唐氏想要壟斷西陵酒業。」

  「唐彌兩族實力相近,無人敢輕啟戰端,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以商道爭勝變成了最好的積累優勢手段。」

  「而需要用到如此多糧食的商道,必是酒業無疑。唐氏有一支遠赴酒國的商隊,四月剛剛返城。怕是帶回了什麼了不得的配方,所以唐氏有如此自信要一統西陵酒業。」

  彌錦點點頭,表示認同,因為彌申跟他的判斷,基本一致。

  「唐氏能成功嗎?」

  彌申的表情一變,凝重道:「必然可以。」

  「西陵糧食由我唐彌兩家壟斷,而唐氏的耕田,還要多出我彌氏五萬畝。現下,唐氏已不再放出新糧,我族的春收新糧大部分也被唐氏收購,夏收之前,西陵的數百酒家將會面臨再無新糧釀酒的局面,若是今年秋收都收不到新糧,這些酒樓為了維持生意,將不得不拿出陳酒售賣。」

  糧是新的好,酒是陳的香。這些存酒大多是酒樓經年攢下的老底,若是十年二十年後啟封,價比黃金,但若是現在便起壇,無疑是賤賣。

  「我判斷唐氏的收糧行為,怕是要持續一整年之久。」

  「而到了明年,唐氏的新酒便會開始出貨,我雖不知他們得到了何種秘方,但想來最次也不會輸給西陵的那些經年老酒。」

  記錄的彌竹不解的問道:「那不還是打平麼,唐氏又怎麼壟斷酒業呢。」

  「因為西陵的酒業,來年將會斷崖式的降低水準。」彌申朝彌竹解釋道:「到了明年,唐氏便會停止收糧,西陵的酒業又有新糧可供釀酒,他們又怎會繼續拿出陳酒販售。」

  「而經過一年被陳酒養刁口味的酒客,再喝這些新酒,只會覺得淡而無味,這時候,唐氏的新酒出現,香醇濃郁且價格低廉。你說這些酒客們會怎麼選。」

  彌竹恍然大悟道:「那他們一定會買唐家的酒阿。」

  彌竹點點頭繼續道:「唐氏收糧一年,定會讓新糧的價格大漲,西陵的酒樓因為今年沒有收到糧的教訓,到了來年他們一定會花大價錢的攢糧,而到了新酒開封推出卻無飲客的時候。你覺得這西陵的酒業,將何去何從。」

  在彌申的分析下,唐氏酒業的合縱連橫就如同一張撲在案上的畫卷,那樣的大氣恢宏,氣魄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