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雪山之上。【記住本站域名】
潛藏在冰層之中的巨石宮殿輕微晃動,宮殿內部並無華麗陳設,僅有一張高大的石質靠背座椅。
面容姣好的大地母神身穿褐色衣裙,端坐不動。
這時,靠牆的陰影里響起一道溫婉的聲音:「你感覺到了嗎?祂的掌控似乎有了一瞬的動搖。」
「我知道你想復仇,可是不能太急,我們的孩子還沒找到人王遺留的饋贈。」面貌年輕的褐裙蓋亞睫羽輕顫,睜開雙眼。
「我只是提醒你,怕你演戲太久,慢慢就忘了血仇。」鵝黃衣裙的婦人走出陰影,她不是別人,正是蓋亞的另外一具身軀。
「放心,我是小女人,心眼不大,可沒辦法釋然寬恕,最多最多就是送祂去死,當面與我們的丈夫道歉。」
「那就好。」黃裙蓋亞張開雙臂,眉心散發金黃光輝。
「你願意與我融合?」褐裙蓋亞挑動畫眉,鼻樑上的皮膚輕微皺起少許,很不理解。
「因為,你從來沒有帶過孩子。」婦人蓋亞的面龐慢慢轉化,變得年輕而美麗,那一身鵝黃衣裙緩緩散開,此刻她全身赤裸,每一寸肌膚都在散發金黃光輝。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無論如何我都是他的母親。」褐裙蓋亞站起身來,皺眉說道。
黃裙蓋亞淺笑,搖頭道:「可你都不知道他現在叫什麼。」
呼吸微滯,褐群蓋亞微不可查的點頭,「你不怕議長發現端倪嗎?」
「比起這點小事,我更怕你不愛那個孩子。」赤裸身軀的蓋亞緩步走向褐裙蓋亞,然後用臂膀抱住對方,「我們的孩子現在叫做陳自在。」
話語落地,這位大地母神的雙身相互融合,彼此的記憶完全共享,由此掀起心底驚濤駭浪的情緒。
良久之後,光芒消失,蓋亞獨自坐在神座之上,身上穿的不是黃裙也不是褐裙,而是戰裙。
烏黑反光的鱗片被鑲嵌柔韌的皮革上,密密麻麻仿若龍鱗。
威嚴肅殺的龍形頭盔遮蔽頭臉,徹底收起了她如瀑布般的金髮。
左右雙掌交疊,按在鑲嵌黑曜石的劍柄頂端,此劍寬若門板,陸地很深,難以窺見全貌。
清冷的宮殿中響起一聲悠長的嘆息,蓋亞微微仰頭,望向紋刻諸多美好畫面的穹頂。
那些畫面都是她內心中最柔軟的記憶。
沉默,良久的沉默,握劍的手愈發顫抖,門板寬的巨劍厚重如山,像是可以連接著整條地脈。
轟隆隆隆隆隆~
山體震動,冰雪滾落,巨石宮殿初步現世。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蓋亞踏著黑鐵鑄就的尖頭戰靴,走到宮殿門口。
望著蔚藍的天空,她眼底深處流淌著厚重的情感,就像大地即將翻覆。
「就快了,就快了,我們的孩子已經長大成人,等到我完成復仇就能去見你了,親愛的。」
這時,天空裂開縫隙,降落一道黃色符籙。
符籙傳達著永生議長的意志——命令大地母神蓋亞,以最快速度趕到指定地點,力求擊殺虛弱狀態下的王峻。
…………
荒原之上划過一道凌厲的氣勁炮彈,若是有人站在高山細細看去,就會發現那是一個正在高速趕路的老者。
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孫鹿棠。
他跨步如流星,步速並不快,但每次落腳,空氣都會爆炸,然後不斷提供加速。
按理來說,換做任何一種生物保持當前的狀態,都會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到什麼東西,直接當場反噬,受到重創。
孫鹿棠卻拿著手機,低頭滑動。
噔噔~
簡訊鈴聲輕響,彈出一條消息窗,他順手點了一下。
閱讀消息內容後,嘴角微微上揚,伸手點開老曹的電話,回播了過去。
「老曹啊,都說你的擔心是多餘的,你啊你,連自己的徒弟都不相信,白瞎了這麼個好苗子。」
曹卿荀憋著一口氣,突然大吼道:
「該死的老小子,你腦殼有坑吧,讓王峻面對永生議會兩位議員的半神分身,還他媽敢給我打電話?」
「日你仙人板板,今天,老子隔著電話線都要把你罵出翔。」
孫鹿棠扯動嘴角,急忙說道:「你他媽都沒聽我說完。」
曹卿荀懟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你現在立刻馬上第一時間給我趕過去,把那兩個半神之身給宰了,要不然但凡我那寶貝徒弟掉一根毫毛,我就,我就……」
左手輕輕扶額,深吸一口氣,孫鹿棠把話筒放在嘴邊,大吼道:「已經擺平了。」
沉默片刻,電話那頭傳來曹卿荀的聲音:「哼,效率還不錯,算你有點良心,等你回來,給你開一趟陳年老酒。」
「好啊!」孫鹿棠不厚道地笑出聲。
「不對呀,你怎麼那麼快?剛剛沒通電話打完還沒一分鐘吧,你怎麼可能趕得回去?」
「……」
「老孫,這種事情可不能開玩笑,你別忽悠我啊。」
「就是,就是擺平了唄。」
「不可能,你他媽再強還能隔著老遠一拳打爆那兩個玩意?到底怎麼做到的,啊?」
「呃……先說好,一口唾沫一個釘這才是男人,你剛剛答應的好酒可不能少。」
「行行行,快說。」
「答案很簡單,剛剛撥通時的第一句話我就告訴你了。你呀,對王峻的實力認知還是很有偏差,壓根就不用我趕回去,他自己搞定了。」
電話那頭再度陷入沉默,旋即爆發一聲大吼:「年輕人愛逞強,你可別……」
「別那麼著急,這個消息是我孫子發給我的,還有圖片為證,絕對不會有錯。」
「狗屁,都什麼年代了,弄張假圖很難嗎?」
孫鹿棠直接開啟視頻,對著攝像頭豎了一根中指。
「愛信不信,反正事情擺平了,你欠我一壺酒。」
曹卿荀:「靠,老東西想得倒是美,就算真的擺平也和你沒有一毛錢關係,咱憑啥給你送酒?」
孫鹿棠:「???」
曹卿荀:「別一臉我有問題的模樣。」
孫鹿棠:「你敢食言?你不是男人!」
曹卿荀:「切,老子可沒必要把大雕露給你看,免得你自卑。」
回敬一個中指後,曹卿荀主動掛斷視頻通話,孫鹿棠氣不打一處來,瘋狂回撥卻再也無法撥通,甚至在最後一次撥號中傳來「對方已將你拉黑」的電子提示音。
孫鹿棠嘴角抽搐,雙眼發狠,飛行的速度至少暴漲了一倍以上。
他要最快速度趕到西都,爆脆曹卿荀一頓。
另外一邊,西都正南區域的某科研樓。
曹卿荀滿臉震驚,發呆望著窗外。
「老曹,不就打個電話嗎?不至於被老孫嚇傻了吧。」秦歸真披著白大褂,低頭擺弄印刻古文的石板,隨口說道。
延遲兩三秒,曹卿荀猛拍桌案,「老孫這人不會在大是大非上說謊的,對吧?」
「臥槽,你他媽有病吧,突然拍桌子幹嘛,嚇死個人。」秦歸真翻起白眼,撿回不小心抖出去的小塊石板。
「老孫他不會說謊吧?」曹卿荀突然抓住秦歸真的肩膀。
「別那麼用力,我這還做著實驗呢!」
秦歸真抖擻肩膀,震開曹卿荀的手掌,轉頭斜眼。
「老孫的性格你還不懂嗎,絕對的護短,他把王峻引為知己,兩人之間已是忘年之交,怎麼可能拿王峻的生命開玩笑呢?」
撲通~
曹卿荀跌坐下去,背靠皮質座椅,感慨道:
「老秦,我好像收了一個了不得的徒弟。」
邊嘆氣邊搖頭,秦歸真嘴角一歪,語氣充滿揶揄:
「你真的教過他嗎?也好意思說人家是你徒弟,也不見你提供點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沒辦法呀,他那麼牛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教。」富態的臉頰掀起肥肉波浪,曹卿荀攤開雙手,表情異常欠揍。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哈。」額角輕微跳動,似有青筋鼓起,秦歸真眼神不善。
曹卿荀不接茬,哼起了小調,兩隻手掌輕拍桌面,跟著打節拍。
「瞧你那拽樣。」秦歸真說。
曹卿荀笑容燦爛,「老子徒弟牛逼,拽點怎麼了?又不犯法。」
嘴角抽動,忍無可忍,秦歸真祭出大殺招:「或許你可以教王峻踏上至強無敵的禿頭猛男之道。」
沉寂一瞬,曹卿荀爆喝道:「滾!!!」
轟隆轟隆轟隆~
科研大樓內傳出一陣一陣的爆裂轟響。
玻璃渣,木屑,碎石……四散飛濺,瀟瀟如雨。
行人道上的路人遠遠躲開,仰頭望著感慨。
「肯定是哪位大科學家有了新突破,或許就是能夠應對變種人大軍的利器。」
「未必,說不定是有強者正在突破境界壁壘。」
「俺倒覺得是研發出來了某種新型的機甲,給低階超凡者穿上都能上戰場嘎嘎亂殺。」
「管他的,反正應該不會是啥太壞的事。」
路人們你一句我一嘴,終究慢慢散開,任憑他們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這陣波動只不過是兩個老傢伙的互毆。
…………
界靈山空間。
王峻輕輕揮動右手,手邊的一顆巨大水球裹挾火紅與暗黑色澤交織的碎塊,飛向阿遙。
「阿峻你這次沒受傷?怎麼還帶點破爛碎塊回來。」風雅性子急,張嘴就問。
王峻笑了笑,沒有第一時間解釋,雙眼直視阿遙,仿佛在說:「你看吧,我可沒有受傷。」
阿遙看了看王峻,瞅了瞅水球里的物質,「屍體碎塊?」
王峻含笑點頭,徑直走向不遠處的沙發。
「屍體,什麼屍體?」風雅眼神茫然。
咚!!!
薔薇抬手,在風雅賞出一個暴栗,「笨啊,當然是那個渾身冒火的傢伙。」
嘶~~~
風雅捂著腦袋,倒抽涼氣,小碎步跑到王峻身邊。
閃亮亮的大眼睛盯著王峻上下亂看,她說:「要不今晚我們就洞房吧。」
眾人:「……」
極端的無語中,他們都想不明白這個姑娘是什麼腦迴路。
薔薇小聲吐槽道:「我離開荒野應該沒多少年,以前好像也沒這麼狂野吧?」
白焱淼雙手扶額,恨不得戴上獵者公會的面具,「有問題的不是荒野。」
隨後,她倆聯手架著風雅,把這姑娘從王峻身邊拽開。
「連番激戰之下,就說沒有受傷,也會很累,阿峻你該多休息一下。」孫不悟雙眼流轉異光,審視王峻,確保王峻沒有隱瞞自身的傷勢。
「不行,萬一他們還有增援,我們都得交待在這裡。」
王峻極為緩慢的搖頭。
「至少得離開一段距離再說。」
「你現在的狀態不對勁,外面那輛車又已經毀了,怕是沒那麼好走。」周暢微微皺眉,開動腦筋,思考當前的處境下,哪個選擇才是最優解。
「沒那麼麻煩,」王峻伸出手指,輕輕點擊眉心,「我曾得到地俊公子贈送的逍遙神行符,可以一瞬三千里。」
「啊?那小哥哥你剛才為什麼不用,還要跟兩個怪物死磕。」風雅瞪眼。
「這玩意數量有限,又是保命神器,可不能亂用。」王峻擺擺手。
「這不是真話。」孫不悟輕微搖頭。
周暢補充道:「他們是磨刀石,王峻你在用他們磨刀。」
王峻淺笑,笑容之中泛著疲憊,雙眼眼皮幾乎耷拉下去。
沉默三秒,孫不悟豎起大拇指,「夠狠,難怪爺爺那麼欣賞你。」
雙唇緊抿,喉嚨蠕動,小口吞咽唾沫,孫不悟把後半句話藏在心裡。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卻不得不感慨,王峻確實是同道中人,而且隱隱蓋過自己一籌。
須臾之後,王峻回歸現實,直接使用逍遙神行符。
地脈之力滾滾而動,金色的光龍在地底吼叫,大地母神蓋亞最為重要的一尊神體就此降臨。
她張開五根手指,然後緩緩合攏,岩石與泥塊扭曲拔升,飛速追向王峻。
轟隆!轟隆!轟隆!
岩石碎塊相互撞擊,泥土塵沙飛散四濺。
空間波動保護王峻,讓他免受任何傷害,他看著蓋亞,笑著說道:「你來晚了。」
「不晚,總有機會的。」蓋亞淺笑回應,看不出任何失落與彷徨。
唯有站在她對面的王峻可以讀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再見。」王峻咧嘴,身形消失不見。
大地母神蓋亞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然後拿出黃紙符籙。
符籙無風自燃,她低聲回稟,良久之後,符籙燃盡,傳來雲淡風輕的冷漠嗓音:「罷了,靜候下次吧,你且速去西南沿海。」
「是。」大地母神蓋亞低下腦袋,眼瞳深處閃爍精光。
過往的歲月中,議長從來不會刻意維持平淡,不在意的事物就是不在意。
短短兩個字「罷了」,實在太過明顯,這位永生議長啊,快要忍耐不住了。
肯定有某種不為她所知曉的變故!!!
或許就與自己先前感受的束縛變弱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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