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泥足深陷

  喧鬧的空間,瀰漫著菸酒的味道。

  明亮的燈,照耀著形形色色的牌面花色。

  「跟不跟?不跟就丟牌。」一個光膀子的男人催著。

  陳堅拿著手裡的牌,表情猶豫到了極點。

  他賭的是【詐金花】,這個賭法全國從南到北,幾乎沒人不知道。

  豹子最大,同花順次之,接著就是同花、順子、對子。

  這個牌,既是賭大小,也是賭心理。

  陳堅之前桌子上擺了一萬的籌碼,現在已經輸得只剩下400塊了。

  此時,他手上的牌是「對K」。

  在籌碼不多的時候,拿到這種牌,其實很尷尬。

  對K,看著牌面不大,但也不小。能拿到這樣的牌,機率也不高的。

  被人一催,陳堅就愈發猶豫慌神了起來。

  「跟不跟,不跟就丟牌啊,想個毛啊想?你再想,能變出一朵花來麼?」光膀子男人催促陳堅,不耐煩地說。

  陳堅看了看這個男人,上一盤,這個男人也是這般催。

  催得他心慌意亂,最後是將「3、4、5」順子的牌面都給丟了。

  可最後,這男人卻是「A、7、9」的牌面,成功偷雞了一把。

  這次,聽著對方同樣的語氣。

  陳堅感覺對方又是在偷雞,只不過,他手上的牌已經從上一把的順子變成了對子。

  『媽得,死就死,跟了。』

  陳堅一咬牙,就將面前最後400塊錢全丟了進去。

  那光膀子的男人見了,哈哈一笑:「就等你跟了。」

  說完,他將自己的牌甩在桌上,卻是「9、10、J」的順子。

  「你什麼牌,你要是比我大,那我也認了。」光膀子男人笑道。

  陳堅看到對方牌面,他心中的希望瞬間就被抹殺了。

  頹然地坐了下去,看著桌上已經空了,他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一樣。

  『不該跟的,不該跟的,400塊如果留到下一把,估計能拿個更好的牌,能翻本。』

  陳堅心裡默默地想著。

  不知不覺,眼睛都輸紅了。

  「還有錢嗎?沒錢就讓位了。」

  「誰說我沒有,你等著。」

  陳堅咬了咬牙,然後站了起來,走進了這地下賭場的一間辦公室。

  這辦公室里,有個光頭男人,膀大腰圓,正摟著一個女人在接吻。

  看到了陳堅進來,他笑了一下:「又輸了?」

  「狗哥,再借我點吧。」陳堅訕笑著說。

  「陳堅啊,你也知道狗哥我是個厚道人,你每次要借錢,我都借了。可是這借錢啊,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可你已經借了多少了?自己先算算?」

  光頭男人放開了懷裡的女人,然後拿出一個帳本。

  一筆一筆念給陳堅聽:「前天,借了兩萬,昨天借了3萬,今天借了一萬。這總共加起來已經是6萬塊錢了。也該還了,陳堅。」

  「再借一萬,只要我翻本了,一定還給你,狗哥。您也知道我不會拖欠不還的。」陳堅說。

  「陳堅,不是我不想借給你,只是你欠的已經不少了。說起來,其實今天也該歸還第一筆了。」

  「這……我現在沒錢啊,狗哥,再借我一點,我一定可以翻本的。」

  「陳堅,你也該知道這裡的規矩,借錢要是不還,是要剁手的。」

  「我……那……那我不借了,我……我想辦法一定把錢還上。」

  「明天,就一天時間,你必須還上。」

  「啊?一天,這……一天時間太短了,這至少也一個禮拜,怎麼樣?」陳堅商量道。

  「一個禮拜?行啊,超出規定時間,一天一萬的利息。你就算拖延一個月也沒問題。」狗哥笑著說。

  「……」陳堅一下子面如死灰:「狗哥,一天時間真的太短了,我……我之前才偷了我爸10萬塊錢,最近不太好下手啊。」

  「這個我不管,借條寫得清清楚楚,你要是不還,到時候我就去找你爸,讓他還。」狗哥說。

  陳堅臉色一下子就白了,這事情要是被他爸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

  也在這忽然之間,他心中湧出了無限地悔意。

  賭博真的就像是一個泥潭,踏進來之後,真的就再難脫身了。

  他也無數次告誡過自己,道理他自己也都明白。

  可是每次贏錢的快感、輸錢的不甘,迫使著他一次又一次無視自己的告誡。

  每次都是想著,我只玩一把,贏一把大的我就走。

  可往往,越輸越多,輸多了之後,就想著我再玩幾把,翻本了我就走。

  就這樣,滾雪球一樣,輸的錢越滾越多,借的錢也越來越多。

  「別,狗哥,通融通融啊,你告訴我爸的話,他一定會打死我的。請再多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把錢都還上的。」

  陳堅心慌意亂,都跪下來了,「狗哥,求求你了,別……別告訴我爸。」

  光頭狗哥微微一笑:「想要我不告訴你爸,也可以,但你得幫我做件事。」

  「做什麼?」

  「最近賭場生意有點差,你帶些人來啊,你不是還有個堂弟麼,叫什麼陳靖的是吧。你把他帶來玩幾把,你要是能把他帶來,那我就答應多給你一點時間。」

  「陳靖?這……他……我不太好喊他,我家最近跟他家有了點小矛盾,我不好意思去喊他。」

  「呵呵,那就明天還錢吧。如果還不上,那你就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剁手,第二個選擇是我親自找你爸還錢。」狗哥翻著帳本,淡淡地說。

  狗哥並不是賭場的主人,他只是個「借錢」的好人。

  他這裡白紙黑字寫的欠條,統統有效,就算擺到明面上,也沒人賴得了帳。

  「狗哥……」

  「出去吧。」

  「別啊,狗哥,我……我試試看,我試試看,我試著把陳靖帶來。」

  「這樣才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帶他來,對你又沒什麼影響。而且還有好處,何樂而不為?」

  「那……如果我把他帶來了,狗哥能寬限我多久時間?」

  「頂多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

  「前提是,你成功把他帶來,如果帶不來,那就免談。一切按照欠條上寫著來。」

  「我……我知道了,我……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