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啊,之前聽你說想賺大錢,就算豁出這條命,也無所謂,是不是真的?」
「那可不,我這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有病啊。你看我這脖子,動脈瘤,醫生也早跟我說了,不動手術的話,也拖不了太久了。」
「這動脈瘤,這麼厲害?」
「那可不,跟癌症也差不多,但這個手術可治,但貴啊,30萬的手術費,我怎麼出得起?」
「我這倒是有條門路,你要是肯做,倒也是可以成全你。」
「啥門路?」
「有個姓陳的,釘子戶,死賴著一個地方不走,我老闆出他600萬,他居然還想坐地起價,你說這人貪不貪?」
「600萬?嘿,還真他媽貪。」
「可不,人家就賣個破樓,輕輕鬆鬆600萬到手,你服不?」
「肯定不服。」
「所以啊,你就想辦法弄他一下,反正你這一身的病。你要是干成了,我這邊允諾給你20萬。」
「弄他一下?咋弄?」
「那就得你想辦法了,反正我們的目的,就是讓他賣樓,就這麼簡單。目前他們不肯賣,也是不缺錢,等到他們缺錢了,估計就會求爺爺告奶奶喊著要賣了。」
「你這不會是開玩笑吧?」
「你看我想開玩笑的樣子嗎?我說的這些,你可別說出去。」
「怎麼會呢,我嘴巴嚴著呢。」
「我也是知道你家情況,這才照顧你。其實這個事,要是丟出去,大把人搶著做。」
「這個……你容我考慮考慮吧。」
「行。」
陳記餐館當中,安靜得落針可聞。
十多個警員,圍在一旁。
七八個混子戰戰兢兢,如坐針氈地挺胸抬頭,宛如那上小學想在老師面前表現的三好學生。
手機里的錄音文件,播放到此,第一個錄音文件就結束了。
陳意遠將音量開得很大,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張宏富也一言不發,臉色卻是青一陣白一陣。
好幾次,他眼神憤怒地朝陳靖看了過去。
卻見陳靖就跟沒事人一樣,在吃辣子雞丁。
這錄音文件,張宏富當然是熟悉的,昨天晚上他也聽過一次。
而現在,這份錄音文件出現在了陳意遠的手裡,那麼毫無疑問的,應該就是陳靖這小雜種幹的好事。
因為昨天,也只有陳靖碰了他爸的手機。
只是,昨天那麼短的時間,陳靖是怎麼知道這手機里有錄音?而且事後還偽裝得跟什麼都沒有一樣?
「張宏富,這錄音文件所播放的聲音,聽著耳熟不?」陳意遠忽然問話。
「耳熟個毛啊?什麼耳熟不耳熟?這算什麼?」張宏富抵死不認。
「那就再聽聽吧,有6個錄音文件呢。」陳意遠又點擊了第二個。
手機里,很快就傳來又一段聲音。
——「行吧,這事我幹了,那姓陳的狗娘養的,居然這麼貪。600萬都嫌不夠,咱辛苦一輩子也賺不了那個錢。坑他一把,老子也沒心理負擔。」
「嘿,這就對了。只要干成了,說好20萬就20萬。立馬送你家去。」
「那可得立字據才行。」
「你傻啊,這事能立字據?不過你若真心要干,可以先給你5萬,以表誠心。」
「那行,你給錢,我明兒個就弄他。」
「我提醒你一下,這個姓陳的開了個餐館,他每天凌晨五六點的時候,會去明陽大市場進貨,你若想找機會,不妨在他進貨的路上想辦法。」
「成!」
這是第二個錄音文件,比第一個要短一些。
「還要再聽嗎?這聲音,你真的聽得不耳熟嗎?」
陳意遠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宏富。
張宏富還在死撐,橫著臉說道:「我倒是不覺得耳熟,這錄音里的對話,聽著怎麼這麼像是在演戲呢?不會是你找人錄製的吧?」
他這裡是死撐得住,可那幾個混子這會兒卻是腿有點發飄。
他們都是一起混的髮小,所以,對於張軍年的聲音,他們那裡會聽不出來呢?
先前,他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出於哥們義氣,也就一起跟來了。
這會兒聽了這個錄音,這才知道,張家父子這是在干違法的事情啊。
而他們跟著來搗亂,這他媽,是不是也算從犯啊?
心中這般想著,他們幾人,都是欲言又止想自述清白,坦白從寬。
「你嘴還是挺硬啊。」
「你別以為我沒讀過什麼書就不懂法律,看電視看多了也知道,光憑一個錄音,證明不了什麼。我今兒個是來找你要救命錢的,你要是故意拖延,我爸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定告你。」張宏富發狠地說道。
「告我?今天,我剛好也找了個律師來。」陳意遠說著,就對身邊那個提公文包的男人問道:「周律師,這案子我要是告他們,成功率會有多少?」
周律師:「成功率百分百不敢說,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還是有的。張家父子故意陷害,這已經構成了多項刑事犯罪,至於賠償先且不說,他們下半輩子,不出意外應該是要在牢房裡度過了。」
「那就好。」陳意遠點了點頭。
其實他心裡還是有點遺憾的,那就是沒能將地產大鱷之子王耀華也繩之以法。
那錄音文件,確實不能當成直接證據。
再者,跟張軍年對話的人,也並非是王耀華本人。
所以這個後續的事情,只能交給警方來辦了。
到了這會兒,張宏富的心裡,其實也虛得很。
錄音文件被爆出來,他心中之前的底氣,早就被抽得一絲都不剩了。
這會兒是真的在死撐著了。
「少在這裡嚇唬人了,劉隊,您來說,這錄音是不是不能當成直接證據?」張宏富問向劉啟勝。
劉啟勝作為老警員,什麼情況沒見過?
他也是早了解一切了,之所以有這一出,就是想看看張宏富這廝是想坦白從寬還是想抗拒從嚴而已。
「錄音,的確不能當成直接證據。」劉啟勝說。
得到劉隊的確認,張宏富空虛的心裡,再次浮起了一抹希冀。
「聽到沒有?耍把戲是沒用的,口口聲聲說我爸害你。可你一根毛的事情都沒有,而我爸躺在醫院受罪。你要拿證據,就拿個像樣點的證據來,別整這些有的沒的。」張宏富一巴掌就將一個杯子從桌上掃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在一旁吃辣子雞丁的陳靖忽然算著時間打開了電視,將音量調到最大。
「爸,這新聞里的車有點眼熟啊。」
餐館牆壁上的電視裡正在播放午間新聞,此時的畫面,也剛剛好是一段清晰的車禍視頻。
「新聞播報,5月6日凌晨,有市民拍攝到去往明陽大市場的路上,一輛三輪車逆向行駛故意撞向了一輛小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