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幫主,那就說定了。」
「放心,只要你說的強援真有其事,我定出全力。」
「多謝樓幫主!」
「不必謝我,咳,那《血元術》……」
「我無原本,只能口述,幫主請細聽。」
……
兩個時辰後。
憑藉武師三段的底子,樓傑終於練出了第一縷內氣。
雖然些許內氣並無大用,想要有所提高還得勤休苦練,但至少證明了秘籍的真實性。
他當即喜不自禁,立刻就要去傳給兒子樓明。
顧傑一把拉住他:「樓幫主,大家還等著您回去呢。」
「啊,對,對,險些忘了正事。」
樓傑這才想起來議事廳還有一堆人等著。
他連忙匆匆過去,宣布議事結束,隨即馬不停蹄去了內院。
樓傑這一走就是兩個時辰,回來後又立刻離開,可謂是讓所有人云里霧裡。
「顧兄,你和樓傑說什麼去了?」
出得門來,傅彥和立刻忍不住問道。
顧傑笑了下:「還能說什麼。」
傅彥和一楞:「看你的樣子……他答應對馮家動手了?」
顧傑點點頭:「等我這邊準備妥當,他就會動手。」
傅彥和聞言,與陳謙對視一眼,俱都有些難以置信。
要知道樓傑可不是個朝令夕改的人,加上玉樓幫又不處絕對優勢……顧傑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居然能他改變主意?
陳謙嘆息道:「還是你小子有辦法,他嗎的,你不知道剛才把我氣得……你放心,等動手我絕對全力配合你。」
傅彥和也道:「屆時我也會帶護院來幫忙。」
顧傑點點頭,道:「傅兄,義兄,我還得去巡捕房一趟,先告辭了。」
陳謙點點頭,示意他自便,傅彥和卻是道:「顧兄,明日你來我家一趟,我有一樣東西給你。」
顧傑擺擺手:「不必了,我已說過,你不欠我什麼。」
傅彥和佯裝不喜:「顧兄,你莫不是看不起我?我可是托人多方打聽,為你準備了一份大補之物......你接連突破,需得多補氣血,正好合適。」
顧傑臉色一怔:「大補之物?」
傅彥和點點頭:「不......」
顧傑一把握住他的手:「既如此,我就不推脫了。」
傅彥和愣了下,啞然失笑。
……
飛龍城,外巡捕房偏廳。
一位身著皂服,腰挎長刀的中年官差接見了顧傑。
「玉樓幫供奉顧傑?」
「正是。」
「你等江湖人士,來巡捕房作甚?」
他喝著茶,臉上浮現出揶揄:「莫非,你迷途知返,想來本官這自首?」
顧傑笑了下:「大人怎麼稱呼。」
中年官差淡淡道:「周力。」
顧傑微微挑眉:「那倒是巧了,我之前也認識一位姓周的大人,名為周成。」
「周成乃本官族親。」
周力道:「我聽他說起過你,據說你家中有一本《黑虎掌》傳下,乃是內修法門,被你交與他保管了?」
顧傑眼中笑意更深,不答反問:「……大人還聽說了什麼?」
周力搖搖頭:「沒有了。自打他得了你家的秘籍,與我便少有聯繫,許是怕我索要觀看罷……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不是他,知道什麼東西拿得,什麼東西拿不得。」
顧傑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後,點點頭:「原來如此。」
「怎麼,你知道他的消息?」
周力放下茶杯:「你若是知道他的行蹤,便告訴他,讓他早些回來。否則官身不保。」
顧傑搖搖頭:「行蹤倒是知道,但話就帶不了了。」
周力微微皺眉:「什麼意思?」
顧傑道:「周成大人死了。」
「……咎由自取。」
周力沉默片刻,冷笑一聲:「我早就告訴過他,內修法原本價值匪淺,根本不是他能染指的東西。他既然冥頑不靈,死了也是活該。」
周力說到這,看向顧傑:「不過。他到底是巡捕房的官差。不管是因為什麼,不管是誰殺了他,都得償命……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顧傑點點頭,道:「周成大人死於異常。」
「嗯?」
周力臉色一白,眼神驚疑不定。
「大人若是不信,可遣人去山神廟查看。周成大人死狀詭異,想必是無人收屍的……另外,我曾去楊家寨治療過異常留下的傷勢,很多人都知道。」
顧傑說著,頓了下:「要不我詳細說一下……」
「不必了。」
周力當場打斷顧傑,起身送客:「若無他事,你可以走了。」
「那周成大人的屍身……」
「你不用管,待本官稟明上峰,自會有專人處理。」
周力一副送瘟神的樣子,揮手讓他趕緊走。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還是一副追究到底的架勢。
「那,好吧。」
顧傑一臉苦笑,起身拱手告辭。
周力一步未送,等顧傑出門後,立刻叫來雜役:「去,替本官前往飛龍寺,求些准香燭回來,放到廂房裡。」
……
一路走出巡捕房,顧傑往家中走去,臉色恢復如常。
他心中思忖。
目前看來,我陷害周成的消息並未走漏。等到巡捕房的人看過周成屍體,確定他是被異常所害,此事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唯一的麻煩在於,《黑虎掌》又回到了我手中,倒是得想辦法再送出去。
顧傑想到這,心裡也是有些不解。
內修法確實是珍貴不假,能讓江湖散人趨之若鶩也在情理之中。
可據傅彥和所言,奉天教在南邊勢力頗大,麾下強手如雲……這樣的勢力,怎麼會看得上一本三流力修秘籍?甚至還為此專門布局,不惜血本也想拿到手?
想到這,顧傑忍不住問:「《黑虎掌》是否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特殊性?」
顧傑沒有直接問奉天教搶奪《黑虎掌》的原因,這樣的問題會被規則限制。
筆記本飛了出來。
【喲喲喲,我還以為你把這事兒忘了呢,終於想起來了?】
顧傑沒搭理它。
他並不是忘了,而是因為麻煩已經扔出去,就沒了追根究底的必要。若不是因為《黑虎掌》失而復得,他也不會再關心這方面的事情。
「說重點。」他淡淡道。
【黑虎掌能夠為某種功法大幅節省時間,提高修煉效果】
顧傑眉頭一挑:「黑虎掌是某本功法的前置功法?」
【不是,只是因為黑虎掌對身體的改造方式,剛好契合了那本功法的需求,才有此效果】
原來如此。
礙於規則限制,筆記本沒有說得太清楚,但顧傑已經明了。
——奉天教並不是需求一本三流功法,而是需求的功法,剛好比較三流。
更進一步的想,奉天教應該只是需要黑虎掌這一類的功法,而不是必須要《黑虎掌》。
顧傑想到這,心裡一動。
他以周成為餌,半個月來將《黑虎掌》易主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奉天教卻對此毫無反應。
明面上看起來,他就像是做了無用功。
但實際上,他已經得到了很多消息。
再結合筆記本的說法......顧傑有了兩個猜測。
一,奉天教或許是被什麼更重要的事情耽擱,導致短時間內無法顧及這件事。
二,奉天教或許並不是只對他一個人下手了。
可能某些與《黑虎掌》類似的功法,也在奉天教的謀取計劃之中,並且已經得手。
《黑虎掌》因此不再重要,他們便沒有對周成出手。
無論是那一種可能,對顧傑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只可惜,他沒辦法通過筆記本驗證哪個猜測才是正確的,因為他沒有和相關人或事物發生接觸,無法進行提問。
不過也無傷大雅,只要把兩種可能性都考慮到,布置好,他就能保持安全。
......所以,我還是得將《黑虎掌》再送出去,並且要送得越遠越好。
這樣一來,如果實際情況是第一種猜測,我就能有更多的時間準備。
想到這,顧傑有了打算。
結果就是這時,筆記本上突然浮現出大片字跡。
【一場早有預謀的襲擊,終於等來了目標】
【顧傑並不知道,從他進城那一刻起,就有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
【這雙眼睛,屬於一位父親】
【對於玉樓幫和傅家來說,這次出城之行可稱圓滿,死掉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換來了日進斗金的坦途】
【可對於這位父親來說,卻截然相反】
【他的兒子喪命城外,他的老僕落入黃泉,連他家中的珍貴法門,也有三分之一被人拿走】
【深仇大恨,莫過於此】
【他想要報復,想要拼命,想要將仇人碎屍萬段,可他沒有這個本事】
【因為他不是家主】
【為了顧全大局,家主放棄了他,放棄了報復,以此避免和玉樓幫陷入苦戰】
【而只靠他一個人,根本殺不死那個仇人】
【他哀求家主,求家主替他報仇,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
【但家主拒絕了。因為動手前家主便告訴過他,為了以防萬一,這件事,只是馮霄漢的『私自行動』】
【成了,是馮霄漢的大功。敗了,也是馮霄漢一個人的責任】
【他當時答應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兒子不可能失敗,他當然要替兒子守好功勞!】
【現在他後悔了,卻悔之晚矣】
【他甚至不被允許出現在那個人面前,就因為這樣可能會導致玉樓幫誤會!】
【他知道自己是被放棄了,這並不意外。因為他能有今天的高位,成為三房管事人,甚至成為下一任家主之候選人,全賴他天賦異稟的兒子】
【而現在,他的兒子死了,他倚仗全無,自然就沒了價值】
【他的管事人之位很快被罷免,家主給出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擔心他利用手中的權利,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就這樣,失去兒子的父親不但沒有得到補償,還成為了替罪羔羊,由高高在上的三房之主,變成了一個普通的馮家人】
【從雲端掉入淤泥,是一種讓人絕望的經歷】
【短短几天,他見到了無數人的另一幅面孔,那些所有曾經對他無比謙卑的人,看他的目光只剩下憐憫和奚落】
【他為此悲憤,為此怨恨——憑什麼,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為馮家犧牲的人啊!】
【可惜,弱者的痛呼根本不被任何人注目】
【哪怕他鬧到家主那裡,也只得到了一句輕飄飄的安慰:家族記得你的犧牲】
【去他嗎的犧牲!】
【他知道,他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他要復仇,他要讓所有人後悔!】
【他拿出大半身家,出城輾轉找到了一位高人,懇求其幫忙】
【這位高人收了錢,給了他一個東西。告訴他只要吃下去,就能獲得足夠復仇的力量,但必須進城後再吃,因為持續的時間很短】
【他依言照做了】
【可惜,他並不知道,這個在好友口中的高人,其實是個徹徹底底的妖人】
【現在,他忘記了一切,只記得自己想要復仇】
【而仇人,就在前方!】
筆記到此為止。
顧傑抬頭看去。
昏暗的長街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衣衫華貴,大腹便便,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富家翁。
他貼著牆邊,搖搖晃晃的走著,身體一會向左傾,一會向右歪,腳下趔趄躊躇,腦袋也跟著晃來晃去,讓人懷疑他會不會下一刻就倒下去。
秋日的夜晚涼風瑟瑟,烏雲遮住天光,枯葉在中年人腳下咔嚓作響,碎裂成渣,被風吹入漆黑的角落。
漸漸的,中年人走過了長街。
他的腦袋從牆邊陰影中脫出,顯現在了顧傑前方。
中年人的長相很普通,塌鼻子、小眼睛、厚唇,一張臉油光滿面,濃眉短髯,遠遠看著,甚至丑得有些慈眉善目。
前提是,不去看他的腦袋。
中年人的腦袋上頂著一根碩大的頭髮,粗逾手臂,幾乎占據了他大半個頭頂。
這根詭異的頭髮長滿了尖細密集的絨毛,猶如一棵小樹,在半空中搖來晃去,甩得中年人整個人也跟著晃動。
顧傑眼神微沉。
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看到中年人皮膚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管,這些血管蠕動蜿蜒,扭曲纏繞,仿佛活物一樣從他的身體向上,越過脖頸,一路蔓延至頭頂。
就像是......在給那根巨大的頭髮輸血。
此等畫面詭異怪誕,換個普通人來,多半要被當場嚇暈過去。
但顧傑只是感覺有些不適,卻沒有太大的驚恐。
超人的實力,讓他獲得了同樣超人的底氣。
他看著靠近的中年人,眼神淡漠:「你是馮霄漢的父親?」
中年人沒有說話。
顧傑也不在意,腳下大步跨出。
騰!
白氣騰騰而起,周身盪開一片熱浪。
肌肉在瞬間臌脹開來,顧傑握拳提肩,瞳孔中倒影出那根龐大粗壯的頭髮。
「禿頭的夢想啊。」
顧傑笑了一聲。
話落。
巨錘般的拳頭撞開白氣,帶起烈烈風聲,轟然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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