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平靜,但卻透露著強大的威嚴,與在地府之中溝通的時候似乎不一樣。
雖然聲音依舊是那一個聲音,但薛成總感覺略微有一種差異。
他收斂心神,從懷中取出那一方玉石還有那一張陣圖,雙手捧在身前,恭敬的道:「想請地府之主幫忙,把這兩份物品交給……交給那一位曾經和我交易的存在。」
說到這裡薛成才頓了一頓,想起他至今不知道那一位存在如何稱呼,就連簡單的代號都沒有。
不過地府之主明顯明白他的意思,略一停頓之後,就點頭認可。
玉石和那一份地圖飄蕩了一下,然後在薛成的眼前,出現的卻不是之前所看到的黑白無常,而是一個長著牛頭的奇怪存在。
其像一個巨大的牛頭人,卻又有著人的身形,望了薛成一眼之後,他那手中的玉石和地圖就消失。
「這又是地府之主心復甦的另一位手下嗎?」
薛成心中盤算著這樣的念頭,但片刻之後就搖了搖頭,沒有再去細想。
……
另一片天地之間,俞志輔站在崖壁之前,望著面前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
浪潮不斷的洶湧,撞擊在下方的岩石,蔚藍色的海水在岩石的撞擊之下崩碎成萬千的水滴,最上方的化為純白色的霧氣,噴在人的臉上,讓人精神一震。
那水氣之中混合著海洋特有的腥味,又混雜著一些別樣的味道。
俞志輔還準備細細品味一下,突然間面前蔚藍色的天空,以及無邊無際的大海都被一層幽幽綠綠的霧氣所籠罩,他心中一稟。
體內的罡氣混合著氣血就要噴薄而出,下一刻,他又放鬆了下來,因為他從那物質之中感受到了熟悉的韻味。
一頭身高超過三丈的巨大牛頭人,從那物體之中緩緩的鍍步而來,沉重的腳步聲好像在天地之間響起,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原本放下的心又重新提起來,他在之前從未見過這莫名的怪物正準備反抗或者逃離的時候,面前的物體泛起一輪波動。
展現出薛成擺下祭壇,並且低聲念誦的場景。
「偉大的地府之主,請把我手中的物品交給那位與我交易的存在……」
轟!
還準備細細分辨一下,面前的霧氣轟然間消散,俞志輔低頭看去,只看到心中握著一塊玉石以及一張古樸的地圖。
停頓片刻之後,俞志輔把玩著手中的玉石,臉上的滋味難明。
「真的是皇家秘典,就這樣直接拿出來了,他不怕我看過之後不履行諾言嗎?」
但片刻之後,俞志輔又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苦笑。
有著地府之主作為交易的中介人,等於說地府之主就是那一個擔保人,誰要違約的話,可能都要受到地府之主的攻擊。
想到地府之主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俞志輔搖了搖頭,違約的後果,無論是誰都承擔不起。
「通過地府居然還能夠用這樣其他的手段傳遞物品,那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會更加的隱秘,對我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決定要做這件事情之前,俞志輔就已經在心中做過相應的判斷。
他不想扯入皇家的糾紛之中,但幫助一位皇家之中的人物,並且得到好處,同時又不會站隊,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事情。
現在有著地府之主作為中介,從頭到尾他都不會和薛成,更不會和薛成背後的那位皇子有所交流溝通,那麼這件事情就可以大膽的去做。
「現在這樣的情況對我來說反倒是更好,我沒有了後顧之憂,很多事情可以進一步放手去做。
「不過人手安排方面倒是需要謹慎一點最好不能夠讓他們看到完整的地圖,只是讓諸多人物在不同的地點布設下相關的陣法,我想對方在這方面也會保持克制,不會主動去調查我的人員。」
要布下一個巨大的法陣,需要的人員是海量的。
調動這麼多人手,然後讓他們去不同的區域設定一下相關的陣盤陣基,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一些痕跡,如果有些人要去調查的話,很容易查到。
「有一定的風險,但如果不想去做的話,也會比較麻煩。」
俞志輔有些猶豫。
如果對方真的要強行把他拉上馬車的話,只要調查出了這面的情況,那麼他就很難走開。
現在他可以相信對方,那是因為幾位皇子之間還沒有到圖窮匕見的地步,一旦到了那樣的地步,他參與此次事件就會非常的麻煩。
「讓人為難,但也沒有辦法。」
由於糾結之中,俞志輔還是打開了手中的那一方古卷。
到了這一步,即便他想放棄也沒有辦法,好處都已經收了,事到臨頭開始猶豫了,那不可能。
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的陣圖,還有陣腳、陣紋,看上一眼,俞志輔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好在身為武道世家這些課程也是需要教授的。
正常的在武院之中也會給諸多人物一點基礎的教學,但想要深入的發展,要麼展現出自身在這一方面堅強的天賦,要麼就是身為武道世家的弟子。
唯有他們這一種世代傳承的家族才會有完善而系統的教授。
即便他們在這些方面沒有很強的天賦,但從小有頂尖的陣法師教授,耳濡目染之下,往往也能夠成為在陣法一道上頗有造詣的人物。
俞志輔現在看手中的陣圖就能夠看懂,但他看上一眼的同時,心中也就明白寫下這贈圖的人物在陣法方面的造詣遠遠超過他,甚至比他的陣法師傅還要厲害。
那複雜的圖案尋常人看一眼都要暈掉,各種各樣的專業術語標記滿了整張古卷。
如何布下陣法,如何用簡單的材料替代更珍貴的材料,如何用小巧細微的陣圖替代一個強大的陣法結構……
單單是這其中透露出來的簡化優化的結構,還有以小換大的思路方式就能夠表明對方絕對是一位陣法方面的宗師級人物。
看上一眼,俞志輔就能夠明白,這一幅陣圖對方絕對花了相當多的心思和精力。
「考慮的太周全了,既有原版的需要極其珍貴的材料和物品才能夠創建出來的法陣,也有削減版的簡陋版本,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了。」
最初版本所需要的材料都是最頂尖的,俞志輔看上一眼就能夠明白,那只有以大夏的實力和根基才能夠完全的收集齊全。
那一版本最為堂皇大氣,既有首山之銅,又有四海之精,還有水源母石,七劫精土……
明明是聚集無窮無盡的水源力量,幫助一條蛟龍渡劫,但這其中的材料卻用了最為頂尖的五行材料,五行相生相剋,源源不息。
一旦布下這個法陣,對於武聖都有一定的增持,更不要說一條蛟龍了。
可以說是最為豪橫最為霸氣的陣法。
這思路完全是充滿了皇族的霸道和豪橫,也唯有皇族之中的人物才能夠寫下來。
但俞志輔看了只能撓頭,因為這真的只能夠皇族用得起,普通的家族根本用不來。
即便江南之地以富豪著稱,但想要收集如此多的材料,也不太現實。
主要是對俞家來說不太現實,他們家實力沒這麼強。
「真不愧是皇家,但這真做不到。」
俞志輔看得額頭上都不斷冒汗,感覺有點頂不住。
好在對方明顯考慮的十分周到,在那一幅贈圖之後,又有另一幅簡略版本的法陣。
用各種更簡單,更差一些的材料布置法陣。
「用水元靈石代替水源母石,這構思當真是巧奪天工,這一個陣法的轉換也讓人嘆服,真要有頂尖的陣法師看到,絕對會頂禮膜拜。」
俞志輔看的都連連點頭,他在陣法方面還是有一定的造詣的,因此能夠看出對方的強大和特殊。
「七劫精土用五行五色土代替,依然能夠達成五行相生相剋的循環,但對於天劫的削弱就差了很多,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的確這種頂尖的材料沒地方去找。」
後續的轉換也無比的精妙,頂尖的材料都有替換的法門,但不可避免的政法的複雜程度就要比之前要多得多。
這方面即便是陣法宗師也沒有辦法,一個最頂尖的材料,其天然就能夠引動一方天地精氣,配合天地之間的規則,可以少刻入極多的陣法。
後續看著俞志輔都忍不住搖頭,覺得這個削減版本的陣法已經是相當的為他考慮。
他的家族之中提供相應的材料是可以做到的,甚至於都不會過於傷筋動骨,只是布設法陣的人物也隨著增加,需要很大一批人。
可是俞志輔自己看的都覺得惋惜,看過豪華版本的強大法陣,在看這一個削減版的法陣,不僅功效降低了很多,而且還需要相當多的能力。
有珠玉在前,再看這個就感覺差了很多了。
明明這兩個陣法都精妙到了極點,轉換之間令人驚嘆,每一處角落都透露著這一位陣法大師在陣法造詣上的高絕之處。
但每一處也能夠透露出這一位陣法宗師的無奈之處,明明有更好更優秀的方案,卻偏偏要要用更差的方案來代替。
「皇族的底蘊真是厲害,讓人自嘆弗如啊,這還僅僅只是一位皇子,真不敢想像坐在那至高位置上的那一位人物擁有多麼大的權柄和力量。」
俞志輔驚嘆,兩個法陣完全是走的兩個方向,一個是極盡豪華版,一個是極盡簡略版,透露出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單單是這兩處就能夠看出兩位頂尖的陣法宗師的造詣和手比。
「就這一重法正都動用了兩個陣法大師,其中一個明顯具有皇家風格,按我師傅的教導來看,應當是皇家這一代的首席陣法大師。
「只有他的陣法能夠這麼渾然天成、不著痕跡,而且從這記錄上來看,其陣法造詣比之前明顯又更加精深了。」
這一點俞志輔完全沒有猜錯,張明圖未來的那一位兄弟所布下來的最初版本的法陣,就是源自皇都之中的一位頂級供奉。
「至於後續的這位陣法宗師,皇都之中好像沒有符合其身份和職務的人物,這應當是那一位皇子暗中培育的,應當是民間方面的頂尖大師,因此才習慣性的用更差一些的政陣法和法陣代替頂尖的材料。」
這一點,俞志輔倒也不算完全猜錯,但卻有點偏離
後續的這一個陣法完全是張明圖的手筆,但張明圖原本的風格是和那一位皇家之中的首席供奉一模一樣的,他就是學的那一位皇家首席供奉。
有頂尖的材料,就不要用更差一點的材料。
即便用最頂尖的材料,只能夠在原本的陣法基礎上提升一點的威力,張明圖都會願意用更大的代價去提升。
後續的改變則是因為十年之後戰敗,張明圖與諸多散兵游勇聚集在山林之中,材料、物質還有物資都十分的欠缺,根本沒有辦法用頂尖的材料來布陣施法。
天天在山林之中東躲西藏,迫於無奈之下,只能夠用最簡單最劣質的材料來儘可能的布置強大的陣法。
而用的人力極多,這是因為當時最不值錢的就是人,毫無辦法。
「但這兩種方式都不夠好啊,需要用的人太多了,痕跡太大。」
俞志輔驚嘆於皇家的底蘊,但又陷入困境之中。
對方完全為他考慮,而且考慮的十分周密,兩個方式都非常的好。
可惜他兩個都不是很想選擇。
「這個皇子在這方面的實力如此雄渾可怕,怕是真的能夠和大皇子爭鋒,真要落入其中,絕對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俞志輔挲磨著手中的那一份古卷,很是為難。
同時讓他略微震撼的是,到了這一步,有了兩個方案,對方居然還沒有完全停止,還寫下了第三個方案。
「不愧是皇家之中的人物,行事向來有極多的計劃。」
俞志輔略帶驚喜的往下看,然後臉上的神色就開始不斷的變化。
臉色陰晴不定,手也不斷的握緊,然後再鬆開,顯現出他內心的波濤變化。
良久之後,他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不愧是皇家中人,真的把一切事情都算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