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彬說是老地方，其實就是一家普通菜館。

  裝修一般，菜品一般，衛生一般，反正就是各種一般。

  但這卻是兩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至於原因很簡單，因為這裡的飯菜很便宜。

  涼菜一份七塊，熱菜十二。

  如果再願意加五塊錢，還能要一份豬頭肉。

  配著兩塊錢一杯的散裝白酒，吃的簡直不要太開心。

  畢竟兩人掙的都不多，能省一點自然要多多節省。

  當王發財到達目的地，阿彬已經在那裡等著他。

  而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一桌酒菜。

  「快坐下，想喝什麼儘管開口。」

  王發財面色古怪的盯著對方，因為今天的菜餚非常豐盛。

  「哥，你這是發財了？」

  阿彬哈哈一笑：「也不能算是發財吧，只能說賺了一丁點小錢。」

  王發財朝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利害，不像我每天就知道混日子，到現在依舊一窮二白。」

  他說的非常誠懇，因為就在剛才他改主意了。

  本想著和對方炫耀一下，說自己賺了多少多少錢。

  可看阿彬興奮的樣子，他還是決定隱瞞下去。

  畢竟對方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就願意花錢請自己吃飯，自己還是不要打擊對方了。

  尤其是自己進入這個行業以來，對方一直在照顧自己。

  所以不管出於哪方面的原因，自己都應該照顧一下對方的面子。

  他笑著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朝服務員招招手：「給我倆一人來一瓶勁酒，再來一瓶二鍋頭。

  全部要那種二兩的。」

  阿彬笑著看著他：「喲，這是打算給我省錢呀？

  我還以為你會點天之藍、海之藍之類的高端酒。」

  王發財連忙擺手：「那種酒還是算了吧！

  最便宜的也要一百多一瓶，貴的要三四百。

  你我都是個粗人，能喝勁酒兌二鍋頭已經非常奢侈。

  而且大家都知道，不管什麼酒，其實都是用酒精勾兌出來的。

  喝到肚子裡都差不多，有多出來的錢，買只燒雞啃啃不香嗎？」

  阿彬笑著豎起大拇指：「你說的對，就咱倆這品味，吃太好的東西的確浪費。」

  這時服務員把酒拿上來，兩人熟練地把勁酒和二鍋頭勾兌到一起。

  這是他們很久以前學會的喝法，勁酒作為藥酒，藥味太重了，喝著難受。

  二鍋頭作為低端酒，除了辣還是辣，也不怎麼好喝。

  但把兩種酒勾兌到一起就不一樣了。

  既沒有勁酒那麼濃烈的中藥味，二鍋頭的辛辣口感也緩和很多。

  總之勾兌出來的新酒，味道半點不比三四百塊錢一瓶的差。

  兩人也不客氣，一邊吃菜一邊碰杯，不一會兒在酒精的作用下，都有些興奮。

  王發財這時笑著道：「哥，你今天找兄弟到底什麼事啊？」

  阿彬也放下吃菜的筷子：「我聽說你現在在十月食品廠的張老闆我手下做事？」

  王發財詫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你的消息這麼靈通。

  不錯張老闆最近這段時間突然對股票起了興趣，就把我招過去幫忙。」

  說到這兒，他臉上情不自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雖然已經決定不告訴對方自己的待遇，但不告訴歸不告訴，高興卻是與之俱來的。

  阿彬道：「那恭喜你啊，我聽說張老闆出手一向非常大方，你的待遇應該不低吧？」

  王發財點點頭，不可置否道：「的確比給其他老闆干高了一點，但也只能說是一般。

  和其他的私募公司不同，張老闆對股票非常精通。

  股票什麼時候買什麼時候賣，都是他說的算。

  我們這些操盤手充其量就是個工具人，所以待遇和期望值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阿彬忽然冷笑一聲：「看來全天下的老闆都一樣，能少發一分錢，就絕不會多發一分。

  我之前還覺得張岳是個例外，現在看來也差不多。

  這叫天下烏鴉一般黑。」

  王發財連忙道：「千萬別這麼說，張老闆和其他私募老闆相比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如果他不嫌棄，我願意永遠跟在他身後做事。

  可惜我知道這不可能。」

  啪的一下，阿彬一巴掌拍到王發財肩膀上：「兄弟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實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瞞你。

  我現在的老闆是早安證券的趙平安。」

  此話一出，王發財瞬間就愣了。

  他一臉呆滯的看著阿彬，想說什麼，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阿彬見狀，得意一笑：「沒想到吧，咱倆的老闆其實是死對頭。

  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老闆都可被你的張老闆坑慘了。

  各種陰招連續不斷，防不勝防。

  截止到昨天，他一共賠了一百五十個億。」

  見王發財沉默，阿彬嘿嘿一笑：「怎麼這個表情？

  他倆斗他的是他倆的事，又不影響咱倆的關係。

  就像我明知道你在給張岳張老闆做事，不還是專門過來請你吃飯嗎？」

  王發財也跟著笑了：「你說的對，咱們老闆之間的恩怨和咱倆的確沒關係。

  畢竟都是為了餬口，總不能因為這個連錢都不掙吧！」

  見王發財態度轉變如此之快，阿彬更高興了：「你能想通就好。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請你為我們老闆做事的。」

  王發財一愣，接著表情就陰沉下來：「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能什麼意思？當然是字面意思。

  我們趙老闆得知一直和他作對的人是張岳，又得知咱倆的關係，就想請你幫點小忙。

  你放心，只是一點小忙，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當然，這個忙也不讓你白幫。」

  說著他將光有一萬塊錢的信封，遞到王發財手中：

  「你只需要在關鍵時候，將張老闆的計劃能發給我即可。

  這一萬塊錢就是你的酬勞，是不是特別簡單？」

  王發財看著他，忽然開口：「那你準備讓我給你發幾次信息？」

  「什麼幾次信息？」阿彬有點愣神，好在他的反應非常快，「你誤會了，不是幾次信息。

  而是只要張老闆在操盤過程中有動作，你都需要發簡訊過來。」

  王發財的臉瞬間就黑了：「只要張老闆有動作，就要給你發信息？

  你這一萬塊錢有點少了吧？」

  阿彬一愣：「什麼？一萬塊錢你都嫌少？

  兄弟，咱倆這才幾天沒見面，你胃口竟然長這麼大？

  一萬塊錢真的不少了，你也就是動動手指而已。」

  說到這，他忽然小聲道：「本來這事我們老闆不讓我現在告訴你，而是要等你真正幫了我們再說。

  以咱倆的關係，我也就我不隱瞞了。

  如果你發的信息真的對我們趙老闆有用，除了這一萬塊錢，事成之後他還會再給你加一萬。」

  那誰知話剛說完，就像王發財把手中的信封直接拍到阿彬手中：

  「行啦，哥！

  看在你幫我這麼長時間的份上，我還叫你一聲哥。

  但這個忙我真幫不了，如果你非要我幫忙，那麼不好意思。

  以後咱倆也就沒必要再來這裡吃飯了。」

  阿彬的表情有些僵硬，他萬萬沒想到，王發財竟然拒絕的如此乾脆。

  他有些無奈：「看來大家都說張老闆非常具有個人魅力。

  他手上的員工都願意無條件支持他，我以前還不信，現在才知道這都是真的。

  不過，兄弟，情分是情分，金錢是金錢。

  放著白花花的鈔票不賺，卻記掛著和張老闆的感情。

  你真以為他把你當親兄弟嗎？

  他只是把你當成他操盤的工具人。

  一旦此事結束，你還是原來的你。

  在大街上碰到，他看都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王發財點點頭：「你說的對，如果我和張老闆在街上遇到，他肯定看不到我。

  但有一點你錯了，我之所以這麼維護他，除了他自己的獨特個人魅力，更重要的是金錢。

  知道我跟著他一天的工資是多少嗎？」

  「多少？」阿彬一愣，「等等，難道你的工資不是按月計算的？」

  王發財搖搖頭：「肯定不能按月，連張老闆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這次操盤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說不定明天就搞定，也有可能還要繼續好幾個月。

  再加上按月計算工資比較麻煩，所以一天一發才是最合理的。」

  阿彬立刻笑了：「我就說你比較實在吧，你還不信。

  按月發工資，是一個月三十天。

  不管發生什麼，月工資都不會改變。

  但按天發工資就不一樣了，只有周一到周五才有錢，周六周日是沒有錢的。

  而且對方隨時都有可能辭退你，加上也沒有五險一金。

  總而言之，按天結算就是臨時工，沒有任何地位不說，收入也沒有保障。」

  誰知王發財詫異地看著他：「誰說我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五才有錢的，我星期六和星期天同樣有錢。」

  阿彬一愣：「是嗎？你沒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我周六周日是真的有錢。」

  「明白了，原來你周六周日也要上班。

  沒想到張老闆表面看起來無比大氣，誰知暗地裡心卻這麼黑。

  周六周日都不放假，那不是純粹要把人累死嗎？」

  誰知王發財再次詫異地看著他：「我周六周日放假呀！

  不僅周六周日放假，有時候周一到周五也會放假。

  反正只要張老闆不操盤，或者他把所有錢都買成股票，那我們就沒事了。

  想回家可以直接回家，想和他一起去釣魚的，就和他一起釣魚。

  總之非常自由。」

  阿彬聽完他的話，直接呆住了：「等等，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一天有多少錢？」

  「也不多，沒有額外收入的話，一千塊。」

  「什麼，一千塊？你確定是一天而不是一個月？」

  「怎麼可能一個月？要是一個月只有一千塊錢，那我豈不是早餓死了。

  一天一千，只要我不主動離開，每天都能收到轉帳。

  我在那邊工作了二十八天，一直到現在已經賺了兩萬八。

  不信我可以給你看轉帳記錄。」

  他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屏幕後放到阿彬面前：「你自己看吧！」

  阿彬接過，向下滑拉了一會兒，只見上面整整齊齊全是一天一千塊錢的轉帳。

  他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

  要知道他跟著趙平安，一個月也就六千塊錢。

  有時候做錯事，還要被扣掉一部分。

  比如上個月，因為連續賠錢，他的工資只發了一千八。

  雖然趙平安已經表示，你可以把之前扣掉的錢再補回來，但卻要分三次。

  也就是說，被對方扣掉的四千多塊錢，他需要三個月才能全部領齊。

  當然，趙平安還許諾了一些獎金。

  這些獎金有五六千，再加上一萬塊錢的補償。

  所以他一個月能領到的補助款有六七千。

  這也是當時趙平安說分三個月付清，大家並沒有反對的原因。

  一個月多六七千塊錢，再加上自己原來六七千塊錢的工資。

  這樣一個月就有一萬三，已經非常之多。

  為此阿彬還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現在和王發財一個月三萬一比，瞬間就不香了。

  深吸一口氣，他竭力讓自己情緒變得平和：「沒想到張老闆如此大氣，剛才是我誤會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沒關係啊！

  你可以既領著張老闆的錢，又拿趙老闆的獎金。

  這樣你一個月就能賺到四萬，簡直不要太爽。」

  誰知王發財聲音平靜道：「剛才只是基本工資，我還沒說獎金呢！」

  「什麼，你竟然還有獎金？真的假的？」

  王發財再次拿出手機：「本來今天我見你高興，這事不想告訴你的。

  可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再隱瞞就顯得不太合適。

  自己看吧！」

  阿彬接過對方的手機，等他看清王發財銀行卡上的帳戶餘額，眼睛直接睜大：

  「三百多萬？你從哪弄了這麼多錢？不會是搶銀行了吧？」

  王發財看著他：「不是告訴你了嗎？這些是我這段時間的獎金。」

  「獎金？三百多萬？」

  「對。當然，也不能算全隊。

  其實張老闆真正因為操盤獎勵給我的，只有一百萬多一點。

  還有兩百萬是我跟著他釣魚賺到的。」

  「釣魚？」

  「嗯，張老闆找了一家魚塘，裡面有三十斤以上的大魚。

  我們幾個操盤手，不管是誰，只要釣出來一條，就獎一百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