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克里斯的話,張岳沉默了。
他發現自己的認知好像出現了偏差。
獅子竟然不是長頸鹿的對手?
很難想像,這種脖子長到離譜的動物,竟然會這麼利害。
看來自己見到的未必是真的。
克里斯簡張岳陷入沉思,忍不住笑道:「很多東西不是親眼所見,真的無法理解。
在大草原,獅子之所以厲害讓人害怕,只是它具有攻擊性。
我們對具有攻擊性的動物,都會下意識的避讓。
但如果說到戰鬥力,它不僅打不過長頸鹿,草原上大部分動物它都打不過。」
張岳一愣:「大部分動物它都打不過?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說完他指著遠處的一群羚羊:「不要告訴我,獅子打不過羚羊啊!」
克里斯攤攤手:「大部分情況下,羚羊的確不是獅子的對手。
但要說羚羊打不過獅子同樣是錯的。
如果讓一隻成年獅子和一隻成年羚羊面對面對決,這隻獅子面對唾手可得的食物,最大的可能是放棄。」
「放棄?」張岳一愣,有些不理解。
克里斯點點頭:「沒錯,就是放棄。
獅子害怕羚羊的角。
如果它直接發起攻擊,雖然可以憑藉強大的力量和無與倫比的爆發力,把羚羊殺死。
但這隻獅子,有很大的概率會受傷。
動物和人不一樣,因為缺乏治療條件,一旦受傷,傷口大概率會感染。
這種情況下,它有不少的概率會死亡。
即使僥倖能從感染中活下來,也會被其他天敵殺死。
哪怕沒有天敵,受傷的獅子也會失去戰鬥力。
沒有戰鬥力的獅子是無法進行捕獵的,捕不到獵物就沒有食物,沒有食物身體就會進一步虛弱。
如此形成惡性循環,最後下場可想而知。
可以這麼說,對於這些食肉動物,它們受傷,基本就容易死亡。」
張岳聽克里斯說完,忍不住道:「我說你可別騙我。
真以為我不知道獅子是群居性動物?
自己受傷,它還有同伴。
不管天敵也好,食物也好,只要能從傷口感染中活下來,它的同伴只需照顧它幾天,它的就能滿血復活,重新成為縱橫草原的獅王。」
誰知克里斯詫異地看著張岳:「難道你不知道,獅子最大的天敵,其實是它的同類嗎?」
「同類?」
「對。獅子雖然是群居性動物,但一個獅群中一般只有一隻雄獅。
也就是說只有最強壯的獅子,才有交配的權利。
至於其他雄獅,只能躲在遠處,默默的一隻獅子享受孤獨。
它們無時無刻不再窺探這隻雄獅的動向。
只要發現這隻雄獅受傷,又或者因為年紀較大身體衰弱,它們就會立刻發起挑戰,把這隻獅子打敗自己,成為新的獅王。
而且為了防止原來的獅子王受傷恢復,那些挑戰的獅子都會下狠手。」
張岳沉默,好半天才感嘆道:「有句話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來不只對人來說,對獅子也一樣。」
克里斯點點頭:「沒錯,尤其是在物競天擇的前提下,獅子之間的競爭比咱們人類大多了。
不僅是羚羊,野豬、犀牛、斑馬、大象等等。
所有體型較大的動物,單論武力值的話,獅子都不是對手。
只不過這些動物和獅子一樣,同樣怕受傷。
因此除非遇到生死危機,這些動物一般不會主動發起攻擊,所以才給人一種它們特別溫順的感覺。
就拿野牛來說,如果是一群野牛被獅子盯上。
面對攻擊,即使這些野牛的戰鬥力比獅子更強,它們一般也不會主動發起攻擊,而是選擇躲避。
原因很簡單,只要發起攻擊,就有可能被獅子咬傷。
那樣它們活下來的概率將變得非常低。
所以碰到類似情況,野牛的選擇是儘可能躲避,讓獅子攻擊其他野牛。
一旦某個野牛被獅子吃掉,這些獅子一般在未來幾天內都會變得非常安靜,那自己就安全了。
再加上野牛群本身同樣存在競爭。
這其中不僅包括傳播後代,還有食物、水源等等。
大草原上的草不是無窮無盡的,野牛吃完之後,只能選擇遷徙。
而每一次遷徙都是非常危險的,比被獅子攻擊還要危險。
所以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能減少同伴數量,同樣更有利於自己活下來。」
張岳眼皮跳了一下:「原來是這樣。
以前我一直覺得非洲野牛特別傻,那麼大的個頭,面對獅子的進攻竟然只知道躲避。
沒想到……這些動物的心眼很多時候比人壞多了。」
克里斯點點頭:「那是當然。
我們人類之所以能成為這個世界的霸主,是我們知道互幫互助。
從這一點可以發現,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一般沒有好下場。」
張岳面色古怪的看了這傢伙一眼。
他懷疑克里斯和自己說了這麼多,是故意點自己。
只不過他沒有證據。
正猜疑,忽然張岳感覺身體的晃動突然加劇起來。
什麼情況?
克里斯道:「小心,前面是泥濘路。
若我沒猜錯,這個地方應該下過暴雨。」
張岳點點頭,雙手抓住卡車的欄杆,竭盡全力穩住自己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時,他發現卡車停了。
怎麼回事?
克里斯臉色一變:「完了,車子陷進去泥坑裡了。」
果然,張岳聽到了司機猛踩油門的聲音。
就聽突突突,突突突。
卡車不停晃動,試圖從泥坑裡掙脫出來。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隨著輪子的迅速轉動,這個坑越來越深。
最後整個輪子已經陷進去大半。
卡車老闆無奈只能熄火併打開車門。
經過檢查後,他對車上的人說了幾句什麼。
克里斯點點頭,對其他人道:「都下去吧!」
又對張岳道:「咱們下去減輕一下車子的重量,這樣或許能夠從坑裡出來。」
張岳點點頭。
這是最好的辦法。
所有人從車上下來後,卡車老闆和他的三名員工又開始努力。
然而卡車陷的太深了,怎麼努力都沒用。
無奈之下,卡車老闆只好找到克里斯。
雙方商量了一會,克里斯點點頭,然後對張岳道:「老闆希望咱們能幫他推一下車。」
張岳表示沒問題。
這種情況就要互幫互助,正如剛才克里斯說的,人類之所以能夠成為地球上的王,就是大家足夠團結。
他活動活動身體,準備出力。
事實上卡車老闆不僅找了克里斯,還有車上其他成年男子。
所有人站在車輛旁邊,雙手扶住車幫。
卡車老闆和他的三名工人已經把車輪前方的土挖出一個斜坡。
為了方便車輪子有著足夠的抓地力,還在斜坡上放一根木材。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在車老闆一聲令下,眾人同時用力。
卡車車輪開始拼命旋轉,張岳身體彎成一條弓,只見他大吼一聲,身上肌肉青筋暴漲。
突然他感覺雙手一松,卡車車輪抓住下面的木頭,開始一點一點的往前挪。
終於,它速度陡然加快。
原來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卡車的車輪已經和地面平齊。
它從溝里出來了。
張岳神色一喜,然而下一刻,他臉色一變。
只見車輪突然開始打滑,輪胎甩起大量的泥,張岳躲避不及之下,直接被甩了一身。
看著跑出去老遠的卡車,把他氣的……
正要發火,無意間看到旁邊的克里斯。
張岳瞬間笑了,只見克里斯身上的泥,半臉不比張岳身上少。
尤其是他的臉上,鼻子和眼睛都被泥漿糊住,那模樣,只能用悽慘來形容。
看著車子脫困,旁邊的眾人立刻歡呼一聲。
接著大家沖向車子,希望能坐上去,但卻被卡車老闆制止了。
卡車老闆需要在車輪上裝上防滑鏈。
就在他帶著人忙活的同時,忽然一個年輕的黑人少女走到張岳和克里斯面前。
她拿出兩塊布遞給克里斯和張岳,然後雙手揮動示意兩人擦一下自己的臉。
克里斯直接擺手表示拒絕,張岳無奈看這傢伙一眼,伸手接過少女遞給他的毛巾,然後向對方道謝。
雖然之前他裝的是啞巴,但因為沒有和其他人接觸,大家都不知道他不會說話。
所以現在張岳開口道謝,少女並沒有察覺出異常。
接著對方用英語道:「不用客氣。」
張岳有些詫異,因為他發現,少女的英語說的很標準。
在非洲,雖然很多人說的都是當地語言。
但通用語言還是英語。
又或者說這些人說的其實是非洲英語方言。
不過對此張岳並不覺得有什麼。
對方英語說的標準很正常,因為只要想說標準,只需在學校進行相對專業學習即可。
這就好比普通話,雖然大家平時都說方言,但真要改成普通話,對不少人來說,好像也不是特別難。
將臉上的泥擦乾淨,張岳剛準備把毛巾還給對方,但看著上面已經髒了,他扭頭對克里斯道:
「愣著幹什麼,拿水呀!」
克里斯卻一臉怪異的看著張岳,張岳和他說了好幾遍,他都仿佛沒聽到。
終於,張岳不耐煩了:「我說你再裝傻,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從國岳保安大隊開了?」
克里斯這才回過神,他連忙陪笑道:「不好意思,你要水是吧?稍等!」
說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直接倒到白布上。
少女見狀一愣:「這好像是礦泉水吧?」
張岳點點頭:「是礦泉水。」
誰知少女的臉色瞬間變了,她一把搶過克里斯手上的瓶子,表情憤怒:
「你們怎麼能用礦泉水洗毛巾?這也太浪費了。」
張岳一愣:「浪費嗎?」
「當然浪費,這樣一瓶礦泉水應該要一毛錢吧?」
這下輪到張岳詫異了,他問克里斯:「你們這的礦泉水竟然這麼便宜?」
在他的印象中,礦泉水一瓶好像要兩三塊,以前倒是有一塊錢一瓶的礦泉水,但現在已經幾乎買不到了。
克里斯點點頭:「普通礦泉水一瓶的確一毛錢,不過我買的是一毛五一瓶的,是我們這裡非常有名的一個牌子。」
張岳點點頭,他這才想到,這裡的一毛錢和國內的一毛錢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就好比四十年前的一毛錢,那時候別說買一瓶水,十瓶水都能買到。
表情有些歉意的對少女道:「不好意思啊,用這種水洗毛巾的確很浪費。
如果是我自己的毛巾,我肯定捨不得這麼洗。
但是你的毛巾,別說一瓶礦泉水。
就算更值錢的東西,我也不能猶豫。」
他說這話,自然是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畢竟對少女來說,錢還是非常重要的。
誰知聽了張岳的誇獎,少女的臉竟然紅了:
「你不要這麼說話,會不好意思的。」
張岳有點愣神,對方什麼意思?
不過他也只是這麼一想,見少女依舊站在自己面前,張岳打開自己的包。
拉開包上的拉鏈,他將一個紙盒遞過去:「給你!」
少女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一點小零食,算是對你的感謝。」
他給對方的是巧克力,裡面用錫紙包裹,外面是一層薄薄的彩色油紙。
見少女應該沒見過,張岳解釋:「你把外面的紙剝開就可以吃了。」
少女點點頭,按照張岳的話將巧克力打開,接著掰了一塊放到嘴裡。
下一刻她的眼睛就亮了:「好甜,味道好獨特,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甜品。」
張岳笑道:「謝謝誇獎,如果我覺得甜品中最有風味的,還是你們這邊的蜂蜜。」
他說的是心裡話。
草原地區生長著各種各樣的野花。
這些花被蜜蜂採過之後,蜂蜜會混合在一起。
它的味道非常獨特,放入嘴中有一絲淡淡的苦,有點像苦瓜。
也有一絲淡淡的酸,有點像酸蘋果。
但更多的是甜。
而且這種甜不像糖果那麼濃郁,它很淡,屬於標準的甜而不膩。
少女的眼睛更亮了:「你吃過蜂蜜?」
張岳點點頭:「吃過呀,你怎麼了?」
「那能告訴我這種蜂蜜是什麼味道嗎?」
「啊?」張岳有些傻眼。
他剛才之所以和少女說蜂蜜,是他能看出,少女應該是養蜂人。
專門在大草原上養蜂的。
所以自己這麼說,應該會和對方有共同語言。
沒想到對方竟然連蜂蜜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
自己不會是看錯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