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捷列夫笑道：「好了，一號的方案已經陳述完畢，不知大家有什麼疑問？」

  立刻有評委站起來：「我想問一下，一號方案的巴黎鐵塔模型在什麼位置？」

  此話一出，其他評委立刻朝此人看過來。

  尤其是那些民間代表，更加認真聆聽。

  因為此人叫穆哈爾德，他除了是這次巴黎奧運會主體育館裝修競標評委，還是藍色浪漫裝修有限公司股東。

  雖然他占股份額較小，但再小也是股東。

  沒錯，關於這次競標比賽規則的改變，正是藍色浪漫一力推動的。

  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就是想通過收買評委，改變最後的競標結果。

  至於收買哪些評委，怎麼收買，都由穆哈爾德牽頭。

  只是包括穆哈爾德在內，大家都沒想到漂亮國優圖設計的格林會提出異議，並改變評選方式。

  畢竟按照原來的計劃，大家只需無腦投藍色浪漫即可。

  這也導致他們根本不知道藍色浪漫的設計內容。

  現在穆哈爾德突然開口，難道藍色浪漫的設計主題，是關於巴黎鐵塔的。

  剛才解說員講解一號方案的時候，的確提過巴黎鐵塔。

  但她說的非常模糊，好像有這個元素，但又好像沒有。

  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

  解說員聽了穆哈爾德的話，微微笑道：「一號方案的確有巴黎鐵塔模型，而且他們設計的宗旨，正是以巴黎鐵塔模型為依據。」

  穆哈爾德連忙一拍桌子，表情有些興奮：「是嗎？看來一號方案很有創意啊！」

  其他評委瞬間恍然，同時心中大喜。

  因為不知道方案，所以怎麼投票，他們一直很為難。

  現在有了提示，剩下的就簡單了，哪怕用腳都能將票投出來。

  門捷列夫點點頭，又看向其他人：「誰還有異議？」

  現場一片沉默。

  「既然沒有問題，請各位為一號方案打分。」

  下一刻，十六名評委立刻開始忙碌。

  這次競標的滿分為十分，十六名評委一共一百六十分。

  分數最高的自然是最後的勝出者。

  很快分數公布，眾人面面相覷。

  因為一號方案竟然拿到了一百五十一分。

  也就是說，哪怕最低的，都給了至少九分。

  又或者說有一個低分，但很多人都是滿分。

  可問題是一號方案的設計雖然不錯，但不管創意，完整度，還是報價都很難達到這個分數。

  就連那些一直堅持相信主辦方做事公平公正的人，都忍不住開始懷疑真的有內幕。

  當然大家只是懷疑，並沒有說什麼。

  石曼曼看著張岳，表情凝重：「這下麻煩了。」

  張岳疑惑：「麻煩？什麼麻煩？」

  「當然是競標方案，剛才那個叫莫爾哈德的話你應該聽到了。

  雖然格林已經給出了防作弊方案，但架不住人家的股東是評委啊！

  那提示明顯的，用腳趾頭都能看出來。」

  說完她看著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張岳，忍不住道：「我說你能不能認真點，起碼拿出一個應對措施？」

  張岳笑道：「急什麼？

  不是說了嗎？格林會安排好一切，咱們就不用費心了。」

  「真的？那你覺得格林會怎麼做？」

  張岳指了指演講台，又做出一個噤聲動作：「別急，好戲馬上開始了。」

  石曼曼下意識抬頭看過去。

  原來解說員開始講第二種方案，和第一種方案相比，第二種方案要簡單一些。

  不過雖然簡單，但創造性卻讓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報價極其合理且充滿性價比，顯然做這個方案的人在這方面花了很大心思。

  要說缺點，就是在細節上打磨不夠。

  如果真的按這個方案執行，會顯得比較粗糙。

  門捷列夫等解說員說完，依舊按照流程問：「下面誰有疑惑？」

  現場瞬間沉默，過了好一會，門捷列夫才開口：「沒有問題嗎？那行……」

  不等他說完，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站起來：「我有疑問。」

  解說員點點頭：「您請問！」

  「我想知道你們這個方案和巴黎聖母院有什麼關連？」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面面相覷。

  剛才有人問巴黎鐵塔，現在又問巴黎聖母院，這是和巴黎著名建築槓上了嗎？

  包括石曼曼這邊，她問張岳：「這是什麼情況？」

  解說員的話她一直在認真聽，畢竟作為天友裝修公司負責人，這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能了解設計者的思想，從而觸類旁通，說不定就能碰撞出思維的火花。

  石曼曼雖然不是專業設計出身，但她在天友裝修公司工作這麼長時間，對設計已經有自己的獨特見解。

  在她看來，剛才的方案和巴黎聖母院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那位評委的問話莫名其妙，就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行為了提問而提問。

  張岳突然笑了：「這人不簡單呀！」

  「不簡單？」

  「沒錯，他應該猜出了穆哈爾德的意圖，然後試圖用類似的方式干擾大家的判斷。」

  石曼曼眼睛一亮：「你是說他見穆哈爾德問巴黎鐵塔，自己就問巴黎聖母院，從而混淆視聽？」

  「差不多。」

  「可這有效嗎？」

  「我哪知道？」張岳無奈，「有沒有效看一會的打分就行了。」

  二號方案分數出的很快，門捷列夫將分數展示出來，一百三十四。

  看到這個數字，張岳攤攤手：「看來沒蒙對。」

  經過張岳的講解，石曼曼已經能看出那倆評委間的勾心鬥角。

  她忍不住道：「這對二號方案也太不公平了。」

  其實二號方案和一號方案的含金量差不多，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超過一號方案。

  也就是說，即使二號方案的得分沒有一號方案多，但也應該大差不差。

  現在倒好，經過藍色浪漫的暗中操作，二號方案徹底失去角逐機會。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走過來：「張老弟！」

  正是漂亮國優圖設計的格林。

  說實話，雖然彼此是競爭對手，但張岳對對方的觀感並不差。

  尤其格林的據理力爭，非常值得他學習。

  所以他的話很客氣：「格林先生請坐！」

  格林點點頭，忽然嘆了口氣：「沒想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我本以為對付藍色浪漫手到擒來，結果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無恥程度。」

  張岳詫異地看著他：「格林先生太謙虛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有理有據，我現在都覺得振聾發聵。

  你要也說自己不行，其他人就只能用弱智來形容了。」

  格林擺擺手：「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剛才那些話我認為非常完美，其他人絕不可能比我強。

  至於失誤，是二號方案。」

  張岳一愣：「二號方案？這個方案很特殊嗎？」

  格林點點頭：「二號方案的設計師也是我們優圖設計的人。

  包括剛才問話的評委，也是我的人。

  於是我就讓他們彼此配合，狙擊藍色浪漫。

  現在看來是失敗了。」

  張岳一臉愕然的看著對方：「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出手了？」

  「有問題？」

  「不，我只以為剛才是巧合，但你的狙擊方案也太菜了吧？

  別說被藍色浪漫買通的那些評委，就算傻子都不可能上當。」

  格林的臉瞬間黑了，剛才對方還夸自己厲害，結果說變臉就變臉。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

  張岳攤手：「什麼叫我覺得怎麼辦？

  一次沒成功，你換第二套方案不就行了？」

  「第二套方案？什麼第二套方案，我怎麼不知道？」

  張岳愕然：「你不會連備用方案都沒有吧？」

  格林無奈：「當然沒有了，我是人又不是神。

  這麼短時間能想出應對措施，已經很不錯了。

  再說，我要有應對方案直接執行即可，完全沒必要找你。」

  「這倒也是。」張岳點點頭，「你的意思是？」

  「當然是找你想辦法。」格林看了張岳一眼，「張老弟，你就別藏著掖著了，直接出手吧！」

  「我藏著掖著？」

  「對！你的事我早有耳聞，能白手起家創建國岳製藥廠，又將十月食品廠做成價值近百億的企業，哪怕放眼全球都是異常耀眼的存在。

  我不相信針對這種事你會沒有辦法。」

  張岳眼皮跳了兩下，他沒想到格林竟然對自己這麼了解。

  要知道他剛才找對方，是打著扮豬吃老虎的主意。

  可現在看到底誰在扮豬還真不一定。

  想了想，張岳道：「既然這樣，那我試試吧！」

  說完他拿出幾張紙遞給石曼曼：「你現在找到三號裝修公司的負責人，讓他把這幾張紙的內容加到他的方案里。」

  石曼曼一愣：「這不合適吧，而且對方未必會聽我的。」

  張岳笑道：「放心，對方肯定會聽。」

  雖然不太明白張岳的意思，但石曼曼還是選擇照做。

  她來到三號代表的裝修公司所在地，此時對方的負責人正在和講解員說著什麼。

  馬上就該她們上場，估計是想把細節再交代一遍。

  「你好，我是天友裝修公司的石曼曼。」

  三號負責人一愣，隨即有些驚愕：「你有事？」

  天友裝修公司是這次競標的有力爭奪者，作為競爭對手，他對這個公司並不陌生。

  石曼曼將手中的演講稿遞過去：「我們老闆讓我將這個交給你，希望你能將上面的內容加到你的方案里。」

  對方一愣：「讓我加內容？你們老闆沒開玩笑吧？」

  石曼曼搖搖頭：「我只是幫忙傳話，其他一律不管。

  不過我們老闆剛才說，你一定會答應他。」

  對方臉上全是不解，他低頭看向手中兩頁紙，結果越看越驚愕。

  仿佛下定某種決心，對方道：「既然這樣，就多謝貴老闆了。」

  說完又將解說員拉到一邊，開始耐心的和她講解。

  石曼曼則滿臉迷茫，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等她回到天友裝修公司所在的辦公室，三號解說員已經上場。

  對方的解說方式和前兩個差別不大，因為有心事，石曼曼也沒認真聽對方說的什麼。

  終於解說員講解完畢。

  門捷列夫開口：「下面是評委提問環節，我就不廢話了，誰想問可以直接問。」

  然而眾評委卻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穆哈爾德開口：「你的方案里提到了巴黎鐵塔，請問巴黎鐵塔在你們的方案中，起到了什麼作用？」

  「我們的方案和巴黎鐵塔有關，怎麼說呢，巴黎鐵塔就像一個樞紐，將我們原本散亂的相互連接起來。

  或者可以這麼理解，沒有巴黎鐵塔，我們的方案就是一團散沙。」

  穆哈爾德沉默了，終於，他打起精神在桌子上敲了敲：「這個設想很不錯，我覺得這應該是近年來最有創意的裝修方案。」

  聽到他的話，其他評委面面相覷。

  剛才他們聽默哈爾的誇獎一號方案，便以為一號方案是藍色浪漫的。

  現在穆哈爾德又誇獎三號方案，而且看他的表情和一號方案不相上下。

  所以到底一號是藍色浪漫，還是三號是藍色浪漫？

  門捷列夫可不管他們的疑惑，他開口道：「好了，下面開始打分！」

  等分數出來，現場再次譁然。

  因為三號方案的得分竟然是一百四十八，只比一號方案少三分。

  可問題是，三號方案各方面都要差很多，按照大家的估計，它能得一百三十分就已經非常不錯。

  難道……

  眾人心中一動。

  很快輪到四號方案，然而四號講解員卻遲遲不肯出現。

  直到一刻鐘後，才拿著稿子走上演講台。

  「大家好……」

  等她講完，眾評委再次面面相覷。

  因為四號方案也提到了巴黎鐵塔，而且提到了不止一次。

  而他們非常清楚，穆哈爾德的每次提問，都和巴黎鐵塔有關。

  果不其然，穆哈爾德再次站起身：「請問你的方案和巴黎鐵塔有什麼關係？」

  「我們的方案和巴黎鐵塔關係很大……」

  同樣的表情，同樣的喜悅神色，其他評委已經徹底傻眼。

  按照他們的猜想，只要穆哈爾德表現興奮，就暗示他們打高分。

  可問題是，不管是誰上場你都一個表情，所以我該怎麼辦？

  他們鬱悶，穆哈爾德比他們更鬱悶。

  藍色浪漫的方案他雖然聽說了，但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和巴黎鐵塔有關。

  這也是只要聽到巴黎鐵塔，他都會開口問問的原因。

  本以為出現的不會太頻繁，沒想到……

  他心裡暗暗向藍色浪漫道歉：

  我已經盡力了，至於能不能贏，你們就自求多福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