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缺無缺，至強一刀
「噗嗤~~」
宋有缺心口被長槍扎中，濺起點點血花。
他緩緩低頭。
淡漠無情的神色，在這一刻徹底變了。
這一刻的宋有缺，似一位從九天之上跌落凡間的神明，那彷如天人般的神態，迅速消融。
一股股屬於人世間的紅塵氣息，重新自他身上湧現。
霎時。
他一身強勢無比，近乎仙境的氣息，竟也飛速跌落凡俗。
「你……」宋有缺神色驚愕，帶著一絲抑制不住的憤怒。
與此同時。
趙零身上無情絕欲的氣息，亦如冰雪消融。
不過她臉上卻露出一絲恬靜的笑容。
而後，身後驀然向後拋飛，卻是承受了至高天刀強橫無匹的力量，轟然砸入大地之中。
轟隆~~
巨神城的地面被砸出一個數十米深的坑洞。
「咳咳咳~~~」
趙零一身狼藉，倒在土坑中一口口咳著鮮血。
她卻倔強的重新爬起來，跌跌撞撞。
抬頭看著天空。
當她看到宋有缺不斷變幻的神色，與飛快跌落的氣息，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悽美的笑容。這一刻，她和對方一樣，靈魂深處被斬情心訣壓制的七情六慾，重新湧入心頭。
一股刻骨銘心的仇恨，與一絲大仇得報的快意，在她滿是疤痕的臉上漸漸浮現。
「我成功了咳咳，我.成功了！阿凌……我應該……沒有讓你失望吧……咳咳咳」
斬情狀態的趙零，靈台時時保持著一種絕對的理智。
戰鬥至今，其實一切都在她的計算之內。
她深知想要戰勝宋有缺絕非易事，自己唯有接近他的身邊，主動承受驚世駭俗的一刀，以命換命才有一絲翻盤的可能。
這紅塵一槍，不為殺敵，只為將他從無缺的天人狀態斬落紅塵。
也只有這樣毫無預警的一槍，才能繞過宋有缺那天人一般，能夠洞察一切的如刀天心。
大雪山魔窟下數十年的磨練，每日無止盡的殺戮，讓她練就了一桿世間極速之槍。只要給她機會，接近宋有缺身邊……
六尺之內，她就是無敵的！
「我輸了……」
宋有缺頓在天空，至高天刀從手中無力地跌落。
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的無缺之道，竟被這充滿紅塵氣息的一槍，徹底打破……
趙零中了宋有缺的無缺一刀，只是被破了斬情道心。而宋有缺中了她的紅塵之槍，卻將徹底跌落紅塵。
只見他的身上無數被無缺之道隱藏的缺憾，重新一點點浮現，無缺與有缺衝突，那由至高天刀凝練而出的無缺之身，在這一刻竟似冰雪消融。
這一刻。
兩人一同從無情天人的狀態跌入凡塵，過去消失的濃烈情感，重新浮上心頭。
不禁各自百感交集。
這慘烈的一戰。
竟是趙零……贏了！
巨神城內，所有的巨神族人呆呆看著這一幕。
他們心中不可戰勝，於這世間無敵的老祖宗，居然……輸給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
「這……這不可能！」
「老祖宗，他怎麼可能會敗……」他們無法接受這一現實，失魂落魄愣在那裡。
失去了天刀的巨神族，還是那個縱橫北地統治一切的巨神一族嗎？
這讓他們……怎麼接受？
「忘塵仙君……」宋有缺立身虛空，喟然一嘆。
任由身體如光芒般一點點淡去。
他低頭看向身負重傷的趙零，滿身遺憾地道：「想不到，我的無缺之身，竟會輸在你的紅塵槍法下。我的無缺之道……終究是走錯了啊！」
這一刻的宋有缺仿佛回到了百年前，渾身上下充滿一絲絲缺憾感。這種缺憾感，因為楊罡……因為趙零……甚至比百年之前更加濃烈了！
這個人世間……終究有一個個他無法戰勝的人。
趙零望著天空的宋有缺。
眼中閃著刻骨恨意：「無缺，是伱最強的點。無缺，也正是你最大的缺陷。你以為斬去了有缺之身，便能身融無缺窺探那至強刀道？走上那一條無敵之路？」
「我只要將你重新拉入紅塵，那便是……你的死咳咳咳~~~期！」
「至強刀道……你窮盡一生，也不可能達到！」
無邊的怨氣化作濃濃的殺意。
化坐忘，入紅塵。
被無缺一刀斬破斬情道心的趙零，這一刻的氣息竟似更強了！
「至強刀道……我窮盡一生，也無法達到？」宋有缺任由生命身上的氣息一點點飄散。
不禁垂首陷入了沉思。
「我的至強刀道……究竟是什麼？」
這是一個一生痴迷刀道的男人。
哪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然執著於一生的追求，孜孜不倦求索著那一條近在咫尺的至強刀道。
「有缺……無缺……有缺……無缺……究竟哪一種，才是至強刀道？」
宋有缺喃喃自語，神色不斷變幻。
忽然。
他仰頭大笑，狀若瘋狂。
「錯了……全錯了！原來從一開始，我便錯了……這世上，哪有最強的刀道？哈哈哈，我懂了，我悟了，我終於悟了啊！」
濃烈的情感，自他身上突然爆發。
他猛地看向趙零。
「我明白了。」
「身在天上，使出無缺一刀，那便是天上的至強刀道。」
「身在人間，我若使出有缺一刀……那麼，它同樣是人世間，至強一刀！」
「宋某真應該……謝謝你！」
「刀來！」一聲大喝。
他單手擎天，身上油然散發一股股強烈缺憾感。
趙零面色微微一變。
聲音落下。
跌落在地的巨神一族至高天刀驀然一顫，飛躍虛空，重新落入宋有缺掌心。
下一刻。
耀眼的光芒自刀身流轉，一股股有缺之道籠罩宋有缺全身，與他徹底融為一體。
他的身上，竟再度凝聚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
從有缺，入無缺。再從無缺……歸於有缺。
北地至高天刀宋有缺，這位天賦、才情皆是世間卓絕的天才，於巨神城上與北地槍魔一戰，重回巔峰，再次極境升華。
徹底晉入那『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超凡脫俗的『有缺無缺』之境！
「有缺。」
一聲滿是遺憾的嘆息。
宋有缺渙散的身形，徹底凝如實質。
下一刻。
他出現在趙零身邊，橫手一刀。
這一刻，時間仿佛過的很慢很慢。
慢到擁有世間極速的趙零，竟也無法躲開這似充滿了人世間一切缺憾的至強一刀。
「噗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