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魔宗六道（下）
死道從未大興，但卻凶名赫赫，他們是最像天魔的人，掌握的天魔技術上限高、力量強度高。
從古至今，給人間帶來大災厄的魔宗巨擘，十個起碼有七個，是死道出身。
胡七還說，死道還有一個特徵，就是總有驚悚新花樣。給世人一種『草特麼的為什麼牛嗶驚艷有創意的總是壞蛋』的既視感。
再下來是影道。
按照胡七的說法，影道是人類改造天魔傳承最成功的體現。
他說，六道對應六種欲望。
影道對應的是人性之私，而人類最大的私心，就是自由。
周寧心說：「喲喲，這強烈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刺客信條｝啊！？所以影道的主要奉行者，就是刺客、賊之流，要這麼說，還真就是傳承悠久，生命力強盛！」
接著是血道。
胡七表示，人有求生欲，也有毀滅欲、破壞欲，血道代表的就是毀滅和破壞。
此道本來是六道中數一數二的。
同樣是因為跟天魔本性契合。天魔的外在表現，就是破壞毀滅。
而且血道彪悍，硬剛直莽，不像死道那幫恐X份子，勢頭不對就潛伏隱藏，藏個幾百年舔舐傷口，暗中準備，都很常見。
血道雖然又剛又硬，號稱魔宗最能打，但現在天下既然是大乾朝廷和名門正道說了算，自然就意味著血道失敗了。
其實不僅是失敗了，還被肢解了、利用了。
曾經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落魄。基本上被朝廷和正道吃干抹淨，估計想找正宗的傳承，都得去朝廷或正道名門的秘庫里尋。
普遍存在於世的低層次超凡手段，氣血搬運法門，很多就是血道的技術，或者源自血道，被改良了。
胡七表示，血道只說血，不說氣，以血承載煞力，血煞，這個是魔宗血道，以血承載靈氣，這是偏玄門的法門。
而大乾民眾普遍使用的是靈氣也吸著、煞氣也用著，以此來滿足『用』的需要。
所以魘邪之暗前的世界，玄門昌盛，因為靈氣獲取相對容易，人間處處有仙苗，玄門可著勁的挑最好的。
現在麼，想要排查天賦卓越的，較之當初成本高了何止十倍？
而且往往發現時，已經被濁煞侵染的傷了靈基，這意味著上限下跌，成了雞肋。
於是，名門正派漸漸成了親族修行勢力，遠離塵世，越來越無人味，凡世人也越來越不待見。
當然，並不絕對，但總的趨勢是這樣的。
周寧再次感嘆：「這魘邪之暗，當真是立意宏大的非凡手段，立刻就斷了名門正道的苗裔根基！」
至於暗道，據說暗道從一開始就卑微，一如食物鏈的最底端，沒有聖物、沒有聖典、甚至沒有法寶，傳承也比較基礎。
修習此道的太多，從人到獸，從黑暗生物到邪獸魘物，能夠運用黑暗系超凡之力的，大都以暗道為啟蒙，然後跳轉。
胡七的原話是：「因基礎而流傳廣泛，因微末而不顯、不受重視，無人肯去專精。」
周寧覺得自己聽明白了。
暗道就好比呼吸，大象無形、空洞若無，它更適合為走黑暗系諸道的修行者打基礎，本身威能不行，難以人前顯聖。
這般沒嗶格，其創道者那一批，倒是使命感滿滿的上了。
可後人就比較的拉胯。就算偶爾有人能耐得住寂寞，將一生都奉獻於此道，但寥寥無幾的個體奉獻，相對於一大道派，太渺小了！
而深究這幕後，其實就是人性本私。
若有的選，大多數人會選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叱吒風雲。
周寧覺得自己就是這種人，甚至更過分。
就以這個世界的生存環境之惡劣，如果沒有金手指這個巨人，他甚至都不想活下去，太特麼遭罪。
就像胡七說的，人有求生欲，也有毀滅欲。當世事看的太明白，又太痛苦，且沒有抖M症狀，那就索性不活了。
那麼以己度人，暗道無高端，奇怪麼？一點不奇怪。
科普了魔宗六道，接下來就是當前發生在這個地界的破事了。
一句話概括：魔宗死道回來了！
或者說：死道想搞個大事件。
為什麼要這麼做，胡七不知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死道內部是怎麼運作的，外道的人很少知曉，也不想知曉，畢竟是一幫反社會、反人類、反生命的傢伙，跟他們扯上關係，沒個好。
但具體的情勢，發展到現在，倒也看出來了一部分。
死道貌似是想要邪道的聖物。
各道的聖物，形形色色，也不是一件。
胡七表示，以在影道、乃至魔宗的地位，還沒有牛嗶到對別道的聖物如數家珍。
好吧，周寧能理解，就算胡七真的知曉，也不見得會跟他講。
象影道，胡七就沒有多提，他的夜月之力如何來的，更是惜字如金。這都是能理解的。
「死道這麼狂霸不可理喻？邪道的聖物，憑什麼給他們？」
胡七說：「傳聞啊，我說一個傳聞。據說『魘邪之暗』得以實施，死道提供了可觀的技術支持。」
周寧暗中吐槽：「哦，這就都順了。死道不愧是天魔親兒子，這技術，這創意，確實也是沒誰了，果然是驚艷。
這邪道也不是什麼好鳥，欠了人家的，時間久些就不想認帳了。
可雙方的時間觀念不同，死道蟄伏個大幾百年是常事。人家睡一覺醒來跟你對帳，你擱這兒耍賴，別說死道都是一幫瘋子，就是正常人，也得跟你急。」
胡七說：「老一輩的事，後輩其實沒有多少資格置喙。但前人栽樹後人乘蔭，卻也不僅僅是乘蔭，還要承擔不好後果。
死道那幫人本就是瘋子，他們要帳，可能比高利貸還黑……」
周寧表示明白，一個巴掌拍不響，邪道固然是想賴帳，死道多半也是有些過分，遇一塊兒了。
總之，死道收帳，邪道耍賴，朝廷正道各有圖謀，大概就是這麼個事。
事件愈演愈烈，差不多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胡七說，他一直在暗中觀察態勢的發展，這次去李家鎮，一大意圖，就是想獲得更多的第一手情報。
幽道神秘，孤高若亡；暗道太俗，不受重視；血道被滅，無人挑粱；死道太作，人嫌狗棄；魔宗六道，在世間活躍的，也就是邪道和影道，彼此也是有來往的。
胡七走了一輩子江湖，名聲在外，其實就是靠著同道幫襯，以及邪道通融，而不是什麼江湖人賣面子。
人入江湖多為利，江湖人都現實的很，且眼皮子淺。
胡七說，你跟江湖人講道義，除了身心上的傷痕，基本換不出來個啥。
胡七還說：「知道我為什麼，對你另眼相看麼？」
沒等周寧回答，胡七就自顧自的說：「我一看你這人，就知道你是魔宗出身。」
周寧心說：「這你就猜錯了，小爺……等等！」
周寧自己一梳理，頓時就暗自臥槽了一句。
李貞是李家鎮伸入外界的觸手，而李家鎮是正宗的邪道勢力。
能憑信李貞，託孤給這人，既有可能也是同道宗人。
說個難聽的，李貞退休回鎮，根本不需要再作秀裱糊江湖厚道人的人設，為啥待土著周寧如親子？
還有，幽獵這個職業，就算系統再會蹭，那也是蹭，不是變。
蹭的背景是，沾著點關係，卻又不足，於是技巧彌補不足，就像劉備蹭皇叔之名，他那中山靖王之後，是有點影兒的，不是隨便個賣草鞋的就敢裝這個嗶。
所以，土著周寧還真有可能是魔宗某一道的子弟。
再看現在的這個邪獸人分身。
邪獸人，受濁氣煞力侵染而異變，黑暗系沒跑了吧？
修的是氣血之道，是不是跟魔宗血道沾上了？
好吧，身在魔中不知魔，原來出生就打了反派標籤。
「可是我師父從來沒有對我講過這些。」
「可能是對你的一種保護、以及考驗吧。」胡七說：「你是前夜廝殺之後，才感悟突破，實力大進的吧？」
「嗯，算是略有小成吧。」
「這就對了，有些事，太早告之，有害無益。」胡七又道：「就像劉樂、李石、陳山，他們不需要知道這些，負擔不起，徒增煩惱，還有可能因這些信息而遭遇禍事。」
周寧拱手：「七叔講究。」
胡七笑：「只不過是遵從本心。這世上啊，但凡不是生在過於扭曲的環境中，就極少是純粹的惡人。
當然，好人難做，一時的好人我見過不少，一世的好人我從未遇到。」
周寧心說：「把這個好人，改成高尚的人，純粹的人，更合適」
這時就聽胡七又道：「影道傳承悠久，傳法門，也傳規矩，傳人情。沒了規矩，涼了人心，法門再好，也早散攤子了。」
周寧點點頭，這話他是認同的。王朝更迭，就可以理解為壞了規矩，涼了人心。
影道能千年、萬年的傳下來，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其中規矩、人情，不敢說做的有多好吧，肯定也不會差。
象那些真黑社會修真門派，根本就沒有團隊凝聚力，大難來時各自飛，傳承再是牛嗶，也是起高樓、宴賓朋、樓塌了的三步曲。
胡七這又是科普，又是隱晦秀『白蓮花』屬性，自然是為了給正事做鋪墊。
而正事，就是想請他幫忙，收容一件影道聖物。
周寧本就不喜歡『小子何德何能』之類的假客套，周起的人設也是那種坦然直接，但並不粗野的類型。
於是他耐心的聽胡七說完，這才了解到，原來邊安府，可以說是天下知名的一處邪道大本營。
這裡當初就不是大乾朝廷打下來的，而是併入。這也是為什麼鐵門山一線峽那樣的險要之地，居然木有設立邊塞關隘的主因。新州的這個『新』字，也是由此而來。
曾經，邊安府的主體居民，是一群不服王化的匪民。朝廷也樂意看到有這麼幫傢伙，做為大乾和北荒的保護屏障。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如今，邊安府日漸繁華，甚至成了朝廷的重要納稅大戶。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昔日盟約，在今人看來就有些荒唐。
「我赫赫大乾，就算當初跟蠻邪有約，那也是一時權宜之計……」
這就開始翻臉不認帳了。
邊安府這邊的邪道魁首也不是傻嗶，哪還不知道這是某些人看這邊發展的好，想來摘桃子了。
要說這邊安府發展的好，還真就有邪道的功勞。
其實公允些說，邪道的統治策略，也沒好到哪裡去，但邪道有一個好，那就是『穩定』。
穩定壓倒一切，哪怕是苛捐雜稅重了些，生活幸福指數低些，只要有口飯吃，只要安然，就少有人提頭造反。
而邪道之所以能穩定，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它並非一個擴張型的組織勢力。
或者說，邪道志不在凡世。
而且，不管魘邪之暗的真相是啥，總之，他們現在是受益者。
邪獸、魘物的產出，就是邪道需要的主要資源。
所以，他們不跟民眾搶尋常的吃喝、甚至財富。
同時，出於守規、歷練等需要，在格局維持、治安維持等方面，新州邪道做的是比較好的。
拿李家鎮來說，很偏荒的地方，卻沒有高級邪獸，狩獵隊如果不是遭遇意外或作死，安全係數還是很高的。
可以說，生活在邊安府地界，除了有點費壽命，其他沒毛病。
而費壽命這種事，其實哪裡都費。
畢竟魘邪之暗，籠罩的不止是新州。
但新州和其他州比起來，就真的是有點全靠同行襯託了。
不說別的，就以麒麟軍為例。
麒麟軍在其他州，名聲基本上臭大街，好好招不上人。
就在於他們的作風策略，消耗人壽命的方式，太狠太黑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衍生了一系列內部保密措施，頻繁調動，讓人無法一窺全貌，不能輕易算出損失有多恐怖。
但，垃圾就是垃圾，這招玩久了，人人都有親朋好友現身說法，大家也就估算出怎麼回事了。
也就是新州人，沒怎麼遭受這種毒打，還傻乎乎以為划算，被仨瓜倆棗就買走了壽元。
大乾朝廷諸公，那都是大地主階層的代言人。在他們眼裡，豬肥了就要殺，至於代價，那是朝廷出，他們只管分豬肉。
因此這幾年，大乾朝廷跟邊安府這邊一直不對付。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死道都鬧騰成這樣了，這邊朝廷的常設軍團之一天狼軍卻視而不見，還整了個麒麟軍的名堂應付差事。
這麒麟軍根本不是平亂，而是拱火。
就拿周寧曾參與救援的黑草海凍木兵站事件來說。
黑色草海，邪道手段，主要是防止北荒的異物，通過一線峽，入侵邊安府。
麒麟軍不去對付死道橋頭堡，反而要破黑草海，居心叵測。
周寧當初以為朝廷要在一線峽修築壁壘，那只是他的臆想。
而且，從力量使用上，其實也能看出端倪。
燒凍木哨站那位，用的可是邪煞火焰，綠火。
而『真環太平洋』那二位製造邪巨獸，以拘束的航母級巨魘為核心，以黑草海材料為軀殼，用的是魘材，生成的是邪獸，典型的邪道手段。
若黑色草海是一進門的擦腳墊，大王莊和李家鎮，就是玄關中安裝的監控。一東一西，看住鐵門山一線峽。
然而麒麟軍將林營的駐地給懟在了大王莊旁……
總之，麒麟軍扮演的就是個賤浪貨色，反正都是僱傭的炮灰，死多少也不心疼。
而死道也不傻，一看這情況，唯恐天下不亂，來，一塊兒揍。
上午，讓身在李家鎮的周寧他們都清晰有震感的大爆炸，就是來自大王莊。
林營毀滅、大王莊毀滅。
具體也跟歸海洋抵達，天關道主惱羞成怒有關。
城隍胎吞邪道聖物，成就冥府城隍，執掌亡者輪迴。
邪道當然不干，亡魂都跑去輪迴了，咋生成魘物？你們這是斷老子的修行資糧啊。
耕何況還要消耗邪道聖物。
這些聖物，既是母能源，又是超凡能量轉換器。
魔宗六道的超凡力量皆源自天魔，本世界並不能自然產出。
這就好像原油和航空燃油的區別。航空燃油是加持了足夠技術的產物。而超凡能量侵染同化的基礎特質，讓母能源擁有轉化更多同類能源的可能，這是魔宗六道的立身根基之一。
同時，也只有這個級別的能源，才能育胎成隍。
當初死道和邪道合作，就表示我幫你壯大，你將來壯大了，要給我足夠的這種高級能源。邪道同意了。
而現在不同意，主要是因為壯大的邪道，本身的技術體系更完善、更強大，發現了死道包藏的禍心。
也就是：城隍一立，魘物斷源。
這肯定不行。
大乾朝廷則覺得，這城隍要是歸我，那就是萬世的基業。
正道則認為，俺們幫大乾朝廷一把，好處不少，魘邪之暗的問題也就解決了，從此以後，又是仙苗遍地，否則這世家修真的玩法，竟出天賦不成，心志也不成的蠅營狗苟之輩，遲早也會陷入王朝更迭般的輪迴。
所以，真正的博弈，在仙山，在廟堂，周寧所經歷的，不過是前線一隅。
周寧觸發的史詩級任務『誅邪行動』，就是大乾朝廷和名門正道正在策劃的一記強招。
這些，身在局中的周寧和胡七，自然不知道。
但一葉知秋，透過現象看本質，也是能推測出些東西的。
胡七對周寧說，他現在擔心的是，死道既然都不要碧蓮到這種程度，連最昌盛的邪道聖物都劫奪，那麼影道的聖物，有機會自然也不放過。
他老婆的這個蜃莊客棧，核心就是影道聖物。
潛隱、幻象，這是影道的兩大主要屬性，知識淵博的有心人是完全能夠看破的。
這不，突然來了這麼些人，他們可不是住店的。
他這次風風火火的過來，就是希望周寧幫忙，將聖物打包。
周寧腹誹：「蜃莊客棧竟然是NOD兄弟會屎殼郎牌子的基地車，而且還是能展不能收就掛牌營業。你們這經營策略，夠野啊？不會是借雞生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