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二和三天
這是一座小鎮,橫豎三兩條街,連民宅都算上、不到三百幢建築的那種。
周寧看上了一幢搖搖欲墜的公寓樓。
在他的認知中,大House是給成功人士住的,哪怕階位是真勤勞致富的底層,那也是底層中的成功人士。
而公寓這種比尅的地方是給誰住的,那就不言而喻了。
尤其是這等小鎮, 說白了就是近郊農村吧。
都在鄉村討生活了,仍舊只能住小隔間兒,生活多窘困可想而知。
但是,要過日子,器物就得置辦的差不多。
都知道,日常生活中,自己做的多, 那就省錢, 反之,費錢。
從這個角度看,公寓樓,每戶人家都是一次近乎跟大House均等的希望,在不考慮品質檔次的前提下,搜索同等面積的公寓樓,要比搜大House有更高的獲取機會。
至於搖搖欲墜,你能指望窮人住的集體宿舍樓能用多好的建材?
窮命不值錢嘛,現在這個風險轉嫁他這個更窮的無產階級人士手中,風險立刻弱化了許多,不是風險本身變小了,是他現在的命更不值錢,人家是給點錢就干, 更次的是給口飯吃就干,他是啥都不給、衝著有可能得到點啥、該干也得干, 差距。
從開著戰艦到處浪,混到這樣一個地步!
寒磣麼?
寒磣。
難受麼?
也確實難受。
但很奇怪,沒有崩。
好的時候沒有特別嘚瑟, 壞的時候也沒有哭天搶地。
以前周寧覺得自己可能是賤人,活膩了,矯情。
現在他發現並不是。
他就是這麼個人,福不太走心,苦也不太走心,油鹽不進、冷熱不侵,熬不爛煮不透,真筋頭巴腦。
周寧不喜歡自命清高,但也不樂意妄自菲薄。
他為更好的發現了自我而感到高興。
認清自我,這是個比想像中要更巨大的工程。
很多時候,不經歷事件,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本色。
更甚者,認清自我,是一個時不時就需要審視一遍的動態過程。
世界在變,人心在變,自我本色也在變,若不變,何來成長一說?
周寧這次就成長了。
既是大事件大觸動, 也是厚積薄發。
就仿佛是淬火。
從炙手可熱, 到在某廢土世界的犄角旮旯挖土。
這一刻, 什麼天魔入侵, 人族大災,救世計劃,天高六尺,跟他有關係嗎?有關係,關係多大呢?已經不大了。
而他,不管以前多放不下,現在也只能放下了。
最關鍵的是,他發現自己其實比預想中的更容易釋然和放下。
也許他就是個啥啥都不走心的人吧。
之前則是一隻以為自己是鴨的小雞,等人家都跟著鴨媽媽下水了,他才發現自己既不會水,也不愛水。同時也不能像鳥兒那樣飛上天……
破碎的公寓內一團糟,碎磚一堆堆,遍地玻璃渣。另外就是水跡,這破建築對風雨侵蝕的抵抗力,比它看起來的要差不少。
這讓周寧開始擔心,擔心建築里的物件是不是真的只剩破爛兒,用都不能用的那種。
所謂一葉知秋。
通過物品辨識,周寧意識到,這個世界,呃……這個地區吧,之前站的高度太高,動不動就以國度、種群、世界為計算單位,現在回跌下來,多少有些不習慣。
他發現這個地區,發生災禍,也就是近幾年的事。
因為,物品不會說謊。
毛料、棉布,保存不善,幾年時間就糟成一堆。
纖維時間略長些,也有限,會脆化,甚至手裡輕輕一攥,就成了碎沫。
拿自己的丐版罩衣做橫向比較,得出距大災難發生沒幾年的結論。
但是,如果保存方式非常不妥,就像這種又是風又是雨,又是曬又是凍的,那麼壽命短一倍都不奇怪。
一番思忖之後,還是幹了。
賭吧,賭有保存的還算妥帖的。
另外,他現在主求器皿,以及罐頭食品。
他現在真的需要乾飯。
他已經感覺到身子明顯發虛,且更易出汗。
他覺得昨晚的估算可能過於樂觀了。
由於靈肉融合的問題,他對軀體情況的判斷不夠準確。
他可能沒有兩次捕獵機會了,而是今天不能有點正經收穫,接下來就得看臉生存。
然後真找到一個罐頭,鷹嘴豆的,可惜破相了,裡邊全是沙門桿菌之類的玩意,真心不能吃。
不過這種罐頭的個頭蠻大的,周寧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他在戰錘號上玩過的小火爐。
用這罐頭殼子做一個流浪漢小火爐,隱蔽的同時,取暖保溫,加工簡單食物都行,留著。
幹了幾個小時後,大約14點左右,終於出正經東西了。
甜餅乾。
已經有了過期油的那種味道,但尚在能吃的範疇之內。
很甜。
周寧一直都不怎麼愛吃甜食。更別說當正頓飯吃。
奶油蛋糕和饅頭榨菜,讓他選一樣當午餐,他會選擇後者。
但現在,糖分是僅次於油脂的食材,他已經顧不上愛不愛吃,而是有的吃就行。
為了照顧好些天沒進食的腸胃,他沒敢多吃,比巴掌略大的一包餅乾,他拿出四分之一,泡在開水裡,當油茶喝下。
口感差勁,就像在吃兌了地溝油的漿糊,腸胃則有久旱逢甘露般的回饋,總算有了些飽腹感,而不是像之前,時不時就抽搐的疼,仿佛能看見積累過多的胃酸在腐蝕胃黏膜……
飯後咪了半個多小時。
這次是真睡不著,也不曉得是不是失眠症發作。
然後繼續幹活兒。
藍色牛仔褲——衩,女士的,毛邊兒的,堪比齊嗶小短裙那種。
羊毛冬帽一頂,已經是蟲子窩了,細小的蟲蛹殼多不勝數。
咖啡杯一個,應該是某公司發的紀念品,『我愛員工』,其中『愛』是用一顆紅心替代的,英文。
空的塑料礦泉水瓶子倆,且都有蓋子,這個好,算是他想要的盛具。
然後,此次翻箱倒櫃最有價值的東東被找到——掠奪者,多功能刀具。
周寧懷疑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瑞士軍刀,工藝精良且成熟,並且承受住了保養不善的考驗。
他是在清理建築垃圾時發現的。
因為沒有趁手工具,又捨不得發大力,因此一點點鏟。
即便如此,都險些錯過。
重度近視+光線昏暗真不是蓋的,感覺隨隨便便都能錯過一個億。
是這東西發出金屬反光,且落地聲音與別不同,這才被他發現。
另外就是找到了一些電線螺絲螺母之類的小零件。
這時候,系統終於開始發揮作用,激活了如何利用小零件和堅硬的石頭,製作簡易的開鎖小工具。
「我覺得,你是故意嘲笑我,就我這眼神,能玩的了精細的開鎖活計?」
然而,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幹了。
鎖芯里的情況,反正也看不見,主要是手感,已經聽。
而開鎖這門手藝,學會了不吃虧。如今這裡沒人管他要相關證件,而做個低噪音的搜刮者,能避免許多麻煩。
他現在不想跟任何人接觸,哪怕是救助人員。
隔了盡一個小時,展開新一輪搜刮。
繼女士牛仔褲衩之後,又多了個女士手包,能挎背的那種,粉色的,也就能裝點化妝品手機什麼的。
周寧本不打算要的,後來想到自己現在這麼瞎,能有這麼個包,裝零碎的小用具,像打火機、多功能刀具,也是挺好的。
養成用完工具裝包里的習慣,起碼工具不容易丟。
再有就是找到半失效的大半卷膠帶。
還找到一個壓的有些變形的電飯鍋的內膽。
雖然這鍋的內膜都漚爛了,但現在他可顧不上什麼鋁中毒,能有這麼口鍋,很不錯了。前世他也是利用過電飯鍋進行煎炒炸燉等操作的,不光只是用來燜米飯。
忙碌起來,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新一天的傍晚來臨。
周寧總算找到些衣服,雖然看顏色和款式是女士的,但卻是為肥胖人士制的特碼款,包括一條真綠巨人大褲衩,他穿都顯肥大,可好歹算是有衣服了。
這天晚上,他失眠了,身體也不舒服,腰酸背痛。
他知道這不知是因為白日的勞累,還因為體脂率太低,又得不到足夠的營養,肌肉細胞開始崩解……
「好啦!好啦!明天就真的去找食物!」
他這樣自我安慰。
也不僅僅是安慰。
今天確認了災禍發生也就是近幾年的事。
而且他也見到了還算旺盛的野草。
他就在想,這樣的情況下,農作物理論上應該還到一些。
即便沒了人工育種、播種那一套,野生化的速率很快,且自然生長不可能跟人工種植比規模產量,但要說一下子就一點都沒有了,也不太可能。
當然,他作為一個五穀不分的城市牲口,不認得馬鈴薯、生薑、蘿蔔之類的蔬菜的地上部分是什麼樣子的,也不曉得哪些野菜可以吃,但這不是還有系統嘛。
有大百科在,他估計還是能有所收穫的。
尤其是基本確認了現在是秋季。
今晚難眠,讓周寧確認這裡的夜晚反而比白晝熱鬧。
來這廢鎮逛的非人不少,並且不乏大傢伙,也曉不得是什麼吸引它們,但願不是衝著他的氣味來的。
同時,也慶幸昨天及時找了個窩點的明智。
手無寸鐵的,跟皮厚爪利的野獸廝殺,被抓撓中一下都算是輸!
誰曉得野獸爪子上有什麼病毒、細菌?
以現在消毒、縫針、包紮都做不好活乾脆做不到的醫療條件,又沒有抗生素、消炎藥可吃,皮肉傷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說到這個,他今天白天還有一個不錯的收穫,就是得到一把消防斧。另外還有一盤苫布的消防水龍。
後者怎麼用,他暫時還沒想好,截一段做武裝帶,又有點不捨得。
畢竟短繩易得,長繩難搞,手中有長勝,別輕易裁短,否則需要時沒的用,真沒地方哭。
但斧子的作用那就太多了。
他打算明天挑根密度大、韌性也還可以的樹枝,前端削尖,然後碳化,做一把碳化長矛。
一寸長,一寸強,隔一格捅刺,乃是王道。
至於『自古槍兵幸運E』的遊戲說法,卻是顧不上了。
想睡睡不著,一直到了後夜,估計超過凌晨三點了,這才睡過去。
再起來已經日上三竿。
這讓他心中鬱悶。
前世是自己不檢點,相當長一段時間晚上不睡,早晨不起。
後來生物鐘都紊亂了,想早睡都睡不著。
為此人到中年後,得了不少慢性病。
今生長了記性,儘可能規律作息,就算偶爾有狀況,也有超凡頂著,這方面就沒有受制。
結果現在熟稔的感覺找回來了,真就是想好不易,想壞隨時。
腦袋昏昏沉沉,因大口呼吸了新鮮空氣而感覺好些。
他琢磨著,這地下室的通風,該疏通一下了,別哪天一個不小心,一氧化碳中毒把自己搞死,那就貽笑大方了。
說到這個煙燻,燻肉差不多也該高考慮了,肉乾,肉鬆,儘量排出水份,然後放在木炭上,或裹上灰燼保存。
秋高氣爽,冬天就不遠了,得攢點糧食越冬……
離開廢鎮,他沒急著去廢棄到農田中找農作物,而是在附近轉悠。
他希望附近能找到條堪用的河流。
雨水已經喝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光指望雨水。
結果天就開始陰了,要下雨。
這讓他很無語。
但他還是犯犟繼續溜達,他是真需要水,不光是喝,還需要清潔。
他不想身上起虱子跳蚤、皮疹,更不想這些因為這些問題導致傷口發言潰爛的風險增加。
像他這樣的半瞎子,乾的又是危房搬運土方的危險營生,不小心破皮擦傷啥的一點都不稀罕,若因此而掛掉,那也太憋屈了。
還別說,河真就被他找到了。
一看就是天然的,並且有些年頭了。
因為泥土都被涮去了下游,儘是大大小小的石頭。
水也比較澄澈,他還隱約看到了魚。
叉魚什麼的肯定是來不了的,沒那手藝,關鍵是由於光線的折射偏斜,從水面上看,和魚在水下的真實位置有偏差。
若這還不夠難的話,重度近視就是地獄難度。
不過他前世從網上學到過一個本辦法,可以嘗試在這裡驗證一下。
下水,壘時候,在水中先壘一個錐形的水道,水道最寬的地方,有五米左右,窄的地方三十厘米左右。
然後在窄的那端,圍一個大半圓,這個大半圓的頂部邊界,距離窄口,也是三十厘米左右。
這個設計,就是欺負魚兒很少近乎180°轉向往回遊。
當其遇阻,會循著阻礙,左右側游。
這樣,從喇叭口進來,就游進了圓圈裡,再想從圓圈裡游出去,對其就很有難度了。
理論上應該在錐形水道上,乃至盡頭,撒些餌料。
可這不是啥都沒麼,那就空手套白狼了。
這個工程說大不大,主要材料都是現成的,水裡就有,最多去岸兩側取用一些。
關鍵是一直泡水裡幹活,會被水帶走不少體溫,再就是皮膚泡的嫩且鬆弛了,容易破皮,尤其是他現在沒有一雙合適的鞋的情況下,得十分小心,有因為近視,愈發得留神。
還好天公作美,總算在午後把活兒幹完了,也沒受什麼傷。
然後他就回窩了。
回去不久,開始下雨。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
他跑去魚壩那邊一看,真有收穫,挑了其中兩條最大的,其他的都打開口子放生了。
其一,要講究一個長遠。
第二,不能便宜了野性猛獸,畢竟本來就水不深。
這條小河中的魚,養他一個都帶點不夠,真不能竭澤而漁。
尤其現在他工具不趁手,燻肉什麼的也就是想想。
這兩條魚就是為了現吃,好好補一補。
開剝魚,以及做魚,他還是會的。
像這種夠鮮的,哪怕品種差些,魚腥味也較淡,清蒸都沒毛病。
說到這個,他在鎮子裡拾荒,還希望找到一樣東西,就是鹽。
用民間的俗語說,不吃鹽沒力氣。
反之,實在沒吃的,喝點咸鹽水,也能頂一頂。
而且鹽還殺菌,真生活必須品。與之相比,糖就是妖艷賤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