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蛾王的殺機

  第59章 蛾王的殺機

  鬼面蛾王冷淡的一笑道:「神首德高望重,卻又樸實無華,如此看來,已臻聖體佛心,無欲無求之境界。晚輩不勝尊崇。」

  木前輩道:「蛾王謬讚,聖體佛心遙不可及,單是這無欲無求便難實現。每日每夜,我於雲端,見到這世間種種悲歡離合,心中七情不免波動。尤其見不得那些傷喪離別,彼時心如錘擂斧割,亦然是痛不欲生。」

  鬼面蛾王慘然道:「晚輩聽說成大果或老道者,無喜無悲,逢事只念些果號,或說些「罷了罷了」而已。晚輩捨棄不了世間煩惱,總是困惑不解,今日但聞仙首亦然斷不了七情六慾,我心反倒坦然。不瞞您說,晚輩此次來中州,就是為了解決一件故人舊事,本已經年曆久,原想有生之年,將其深深埋在心底,但沒想到午夜夢回,常常無端驚厥,便不眠不寐,腦中歷歷舊事,耿耿於懷,不能解脫。」

  木前輩緩緩說道:「我已看出,蛾王眉頭緊鎖,心中似有萬千愁緒。何不說出,讓老朽助你想個解決的辦法,免得再被舊事所擾。」

  鬼面蛾王道:「曾經確有此意,但今日見神首也是性情中人,必難跳脫凡塵俗世煩憂,此時我若說出,神首必然朝思暮想,苦思其中因果,空空勞費了許多精神,晚輩本已深受其害,如此再連累神首,晚輩更是不忍。晚輩此番即來中州,便是心中有了一個計較,欲將此事做個了斷,縱然是與一國一州為敵,身為齏粉,也再無遺憾。」

  木前輩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可憐王侯將相,一念之間,便有許多尋常人命歸黃泉,老朽但請蛾王莫要傷及無辜。」

  鬼面蛾王喃喃低語:「無辜,無辜嗎?世間還有無辜的人嗎,難道我不無辜嗎。」又似在詢問自己。鬼面蛾王緩緩抬頭,眼中碧色被霧氣籠罩:「尋常人,若是不辨是非,助紂為虐,也算是無辜嗎?」

  木前輩道:「尋常人都是俗胎凡體,生於世間,總被世俗名利遮眼,若無智者點化,難免受人鼓惑,如此算來,這千種錯,萬種誤倒是要算到老朽頭上。」

  鬼面蛾王嗤嗤一笑:「神首何必包攬這些無妄之災,有道是:『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此時昆悟山已然岌岌可危,方才山下巨獸,被我以巨石暫封,不刻便會衝出樊牢。神首當多思及自己安危才是。

  木前輩道:「老朽但覺近些年地上黑氣繚繞遮目,原本的大地上的秋毫,已見不得仔細。又覺幾日之內,天地間忽然生出許多異獸,各個碩大無匹,兇猛異常。這山下巨獸便是其中之一,不僅具有蠻力,而且懵懵懂懂,混混沌沌,不可理喻。蛾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對此有何見解。」

  鬼面蛾王晦澀沙啞聲音道:「仙首過贊,天地之間忽生許多巨獸,我亦猜不出其中因由。但此時山下巨獸卻有確鑿來源,它本是西北艮山州,石族人磐石矮子的坐騎,名喚石甲獨角犀。石甲獨角犀高大威猛,有尋常馬匹幾倍大,每逢戰時,無人可當,矮子十分喜愛。」

  鬼面蛾王,身體微微舞動接著說道:「但有一日,一個蒙面黑衣人來到石刻城,磐石矮子發現他時,他正在石殿內撫摸石甲獨角犀。矮子視石甲獨角犀如心肝寶貝,又豢養在隱蔽的僻靜之處,怎麼能任由陌生人撫摸,矮子疑他別有用心,嚴厲斥責。二人言語不和,當場動武,矮子用飛錘趕走了蒙面人,又未發現其他異常。誰知過不了幾日,那石甲獨角犀突然暴躁起來,身體竟然大了百倍,變成了一個如山般巨獸,踏傷了石磐王,撐壞了石殿,毀了石刻城牆,眾人攔擋不住,又被那巨獸踏死,撞傷無數,也不知是誰出了一個主意,將它引到懸崖邊,墜下河中。沒想到它在水中蟄伏數日,竟然來到此處。」

  待鬼面蛾王講完,眾人各有所思,石室內一片沉寂。

  王信在玉族時,也聽說過磐石王勇力過人,號稱九州戰神,是石族乃至老金六族的驕傲,他的坐騎更是享譽老金六族。雖未見過石甲獨角犀,但也有耳聞,此時聽鬼面蛾王講完,聯想自己所見巨獸,尤其是那鼻子上巨角和有如岩石般的皮膚,便知正如鬼面蛾王所說,此時昆悟山下巨獸,就是石族聖獸——石甲獨角犀,但能變大如山,一時間又令人匪夷所思。

  木前輩也禁不住感嘆:「經人撫摸一下,就變成了巨獸,不知那人有如何大神通,從前聞所未聞,更不曾想過,世間竟然有此種事情。」

  鬼面蛾王嘆道:「只見它被人一摸,暗地裡不知有何機謀。此時天下亂象頻出,料是帝王將相無道不修,以致天怒人怨。某人正可趁此時機,肅天下以還之清白,又解我胸中之舊疾。

  木前輩道:「蛾王所言有理,或許有其他因由,其實老朽早有察覺。九州之間,尤其山谷澡澤,多有幽暗煙瘴籠罩,時濃時淡,其中似由萬千冤魂日夜哀嚎痛述。木前輩緩了口氣又道:「近年來竟然蔓延在昆悟山下百尺之處,我與之試探,但覺此消彼長,進進退退,糾纏不清,我亦十分無奈。」

  鬼面蛾王躬身施了一禮,喉嚨微微顫動道:「此番來中州,原本最怕神首會阻我,但見仙首自顧不暇。晚輩也就放寬心,大刀闊斧的去干他一場。」

  木前輩道:「當然,世間事應由世間人去解決,我亦不欲橫加干涉,但有一事相求,便是請蛾王寬限十年之期,待九州之劫難平安度過,百姓生息得以休養,屆時若有緣,我願助蛾王討回公道。」

  鬼面蛾王聽過靜默無語,忽然嘿嘿冷笑:「十年?不知故人還能否活到那麼久,若不由我親手血刃,我豈不苦等十年。」鬼面蛾王咬著牙關道:「血流漂杵或許就在今日,有勞木神首做個鑑證。」說罷一甩衣袖,向山室門口走去。

  鬼面蛾王走到石室門口,忽然迴轉身來,喝道:「還不隨我來。」大手箕張,伸向小蝶。小蝶被他手心中傳來的力量所牽引,身子悠忽飛起,她慌忙中一把抓住王信的手腕。

  鬼面蛾王看著被小蝶拉在身前的王信,雙眼中碧色閃耀,忽道:「你是聖裔智人?」王信被他眼睛一看,頓覺心中慌亂,話到嘴邊,卻又忘記了如何去說。

  小蝶慌忙道:「舅舅,他不是聖裔智人。」

  鬼面妖蛾沒有看小蝶,低聲說道:「不論他是誰,都不配做小蝶的朋友,讓我替你了斷煩惱。」說罷五指伸出,抓向王信的頭顱。

  鬼面蛾王殺機大露,威懾力仿佛四散開來,王信但覺四周的空氣都已凝滯,周身似乎陷於囹圄,渾然沒有躲避之處。

  小蝶舉起雙手想要托住鬼面蛾王的手臂,但那手臂緩緩落下,好像有千萬斤力量,勢不可擋。小蝶勉力支撐,但覺眼前一片黑暗,似有一座大山劈頭壓了過來。

  眼見五指便要抓在王信頭上,片刻之後王信便要喪在掌下。但那手掌忽然一滯,停在半空不動。小蝶心如亂麻,本已閉上眼睛,此時抬起頭來,只見舅舅的手放在半空,停著不落。

  鬼面蛾王面色沉重,牙關緊咬,舉起的手遲遲不肯落下,手臂微微戰抖,似向手掌上輸入力量,與那股阻礙他手掌落下的力量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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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蝶和王信二人都感覺到莫名煎熬,周圍仿佛熱浪炙烤,沒有一點風聲,仿佛山室內時間似已停滯,兩大高手無聲無息的交戰,令修為淺薄的普通人,感覺到痛不欲生的壓抑和窒息。

  大約一刻鐘後,鬼面蛾王鼻窪鬢角汗珠滾動,他陡然間收回手掌,低聲道:「前輩得罪了。」語畢,雙肩微顫,黑翼從身後探出,半展的黑翼微微抖動,激盪著風聲大作,呼嘯中夾雜著磨牙吮血的酸澀聲音。

  王信聽到這聲音,仿佛有無數蟻類藏在腦中,拼命的咬齧著大腦,一時間頭痛欲裂,坐立不安,急的雙手拍頭。小蝶知道舅舅蛾翼發出的聲音厲害,急忙雙手捂住王信耳朵,王信但覺那酸澀聲音消失,抬起頭來見到小蝶俊俏的臉龐,心中升起一陣暖意,知道是小蝶幫助自己。又怕那魔力奇強的聲音傷到小蝶,趕緊舉起雙手捂住小蝶的耳朵。

  二人相互捂住耳朵,四目相對,把心中的煩惱全部忘掉,渾然置身於大戰之外,但覺石室內春意正濃,仿佛有漫天鮮花旖旎開放。

  鬼面蛾王正使出渾身解數,全力與木前輩對抗,忽見王信和小蝶二人捂著對方耳朵,眉目間似有無限相傾相慕的笑意。頓時心中大怒,陡然間雙翅大振,頓時金戈交鳴,萬馬奔騰之聲大作。

  石室內四壁岩石被那聲音激盪,咔咔擦擦皸裂之聲四起。

  (本章完)